高攀(13)
肖绒挂了电话,她看着周洲,看对方发呆,又喊了声姐姐。
周洲其实对女团没什么兴趣,纵观娱乐圈这些明星,始终是男明星吃的红利多,这些偶像也这样,女团的生命力基本上没男团的生命力长。
当年N-O-I横空出世,去哪都霸榜,不少人觉得女团的时代来了,没想到只有三年,也算是昙花一现。
她本人喜欢男团多一点,很难get到自己朋友对N-O-I的狂热,也不是没被拉着安利,视频里的女孩子们确实漂亮,但……也就那样吧。
现在离得近了,肖绒坐在凳子上仰头看她,活像是在等投喂的小动物,这一声姐姐喊得周洲都有点把持不住。
谁顶得住啊,果然还是颜值高,谁盯谁失神。
我二十岁怎么没长成这样……
肖绒的单眼皮,也就那种没表情的德行,乍看就很酷,再长一双挑起的双眼就更高冷了。
不过她眼角有点耷拉,天生的狗狗眼,猛地一看只会觉得这人面瘫,对视之后反而觉得挺可爱的。
“啊哦哦你拿着吧。”
那盒千层蛋糕不是很大,肖绒说了声谢谢。
又瞄了周洲一眼。
周洲:“还有事吗?”
肖绒收回眼神,“没事。”
她又低下头,剧本上贴着彩色的便利贴,瞄一眼还有注释,肖绒的字也不好看,脸多好看,字多丑,可能唯一拿得出手的字就是签名,公司找人专门设计的那种。
“那我走了。”
肖绒说了声拜拜。
她本来想说替我像天月姐问声好,但还是没说。
反正等会就要一起拍戏了。
她以前没拍过戏的时候以为都是按看的顺序拍,后来去拍网剧,才知道不是这样的。
上一段可能是初遇,后一段就变成了别离。
等会要拍的是晚上的戏,小虞跟凃锦在的街上碰到,凃锦被人纠缠,小虞认出这是前阵子搬进他们那栋楼的女人。
她妈说不正经的人,小虞当然知道什么意思,每次送凃锦回家的都不是一个男人,这人也回来得很晚。
小虞的房间离楼梯一墙之隔,没多久她就能分辨得出凃锦的脚步声,高跟鞋的频率,在走上四楼的时候就有点重了,四楼跟五楼中间那一节凃锦会歇一会。
凌晨高跟鞋的脚步声很清晰,小虞睡眠不好,凃锦搬过来后更睡不好,黑眼圈也更重了。
她上了一年高中,后来去蛋糕店做学徒,每天晚上十点下班,凃锦都是凌晨回来,偶尔不回来,小虞甚至清楚知道对方周几不回来。
小县城的夜市在十一点以后最热闹,鱼龙混杂的集市跟大排档连在一起,卖干果的卖瓜子的卖鱼的都被城管赶到一起,小虞发了工资,想买点糖,295号铺子的散称棉花糖最好吃。
就是跟大排档那边离得很近。
凃锦就是在小虞买完散称棉花糖的时候冲过来的。
醉醺醺的男人,还抄着啤酒瓶。
……
这段戏肖绒看了好多遍,其实台词不多,荆天月的台词她都背下来了,甚至还问方崇梅可不可以看之前江格心怎么拍的。
方崇梅拒绝她,“你演你的。”
怕肖绒被影响,她知道这个小明星没什么经验,她原本是想试试改造别人的演戏风格,结果发现不可控的太多,还是这种白纸比较适合她摆弄,就更不会让肖绒看江格心的片段了。
肖绒想了很久,饭也没吃几口,她胃病有点严重,这种是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但是她好像都发展成紧张都要胃痛。
还要那样。
她不敢想,那盒千层蛋糕放在桌上,这么多年荆天月还是喜欢吃芒果千层,可能还是她特别要求的,得撒上点跳跳糖的那种。
肖绒第一次吃到撒跳跳糖的千层蛋糕,没想到自己会惦记这么多年,从未成年到成年,口腔里那种炸开的感觉好像直接贯穿到了心脏,让她每次想到荆天月,都能听到那种噼里啪啦的雀跃。
没舍得吃,后来泡泡喊她开工了,肖绒把嘴里的薄荷糖吐了,对泡泡说:“放我房间吧。”
泡泡啊了一声,“你不会晚上还是吃这个吧?”
肖绒抿了抿嘴,她正好一只脚还踩在门槛上,外面惨白的灯打在她身上,让她的皮肤白得都有些冷,她摇摇头,“你放心。”
不太舍得吃,总觉得吃了就没以后了。
这部电影棚外的戏很少,大部分都是室内,很多转折甚至在逼仄的一角。
群演都有百来号人,在当地一个市场里,道具都准备了很久,之前本来说要拆了,但方崇梅嫌那段没怕拍好,加上江格心状态也差,本来想着过个两天重拍,那点钱她也不太所谓,反正投资商有钱得很。
结果过个都换人了。
荆天月在戏里的造型就很洋气,灰调里的一点红。
没开拍前造型师还在给她整理裙摆,她还没进入角色,站在一边跟周洲说话,肖绒来的时候跟她打了声招呼。
荆天月问她:“吃了么?”
肖绒嗯了一声。
“周洲拿错了,你那盒本来应该是我的。”
凃锦的发型是波浪,荆天月的头发又重新烫了一次,像编辫子散了之后的那种,蓬蓬的,后面的大灯开着,反光板也都放好了,肖绒看她,感觉她像一只卷毛猫。
“挺好……好吃的。”
肖绒刚吃完薄荷糖,嘴里凉飕飕的,凃锦以为她是吃跳跳糖吃成这样的,“很奇怪吧,下次给你盒正常的。”
“没事 ,”肖绒看着后面在工作人员指挥下的群演,人造的热闹一下子蒸上来,“我觉得很好吃。”
泡泡看了肖绒一眼,不懂为什么自己家艺人要撒谎,不是没吃么?
“那你口味也挺奇怪,”荆天月一只手拿着镜子照了照,化妆师再给她刷了刷睫毛,“这苍蝇腿,真的太土了。”
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周洲笑着说:“这都觉得土那我不活了,给我土成这样吧。”
传来对讲机滋啦响的声音,肖绒又开始紧张,所有工作组就位,荆天月去了她的站位,肖绒在另一个机位,她们得拍完自己的才到最关键的镜头。
凃锦的性格跟荆天月本人完全不像,只不过是长得有侵略性罢了,风尘味的侵略性只会让男人更想要征服和羞辱。
红的绿的票子砸在她的身上,嘈杂的夜市有一角传出哄笑,凃锦被打了一个巴掌,对方丢过来一句:“你还不是个鸡。”
白色的塑料桌上还有酒精炉锅烧上来的噼里啪啦声,凃锦被打得趔趄,桌上的女人也鄙夷地看过来,她的脑子里只有嗡嗡声,羞耻感涌上来,却被人一巴掌打在头上,“你还瞪我?老子给上你的时候怎么不瞪?”
还有男人嗤笑:“日得爽了哪有空瞪人,咬得紧,没空啊哈哈哈……”
同桌的女人娇嗔的笑声,凃锦别过脸,转身就要走。
她难得早下班,想去买点吃的,早点睡,没想到还碰到这种人。
前面就是集市,没几步就到了,那个男人还来拉她,“听说睡你越来越贵了?怎么还带涨价的?咱俩好过就别这么见……”
凃锦的包砸在对方头上,那个男人愣了,凃锦走得很快,一句□□妈格外响亮,嬉笑声里男人追上来,凃锦就跑,结果卖完棉花糖的小虞刚走出来被撞个正着,糖掉了好几颗,凃锦扑在一边,那男人抓着她的头发。
还没说话,被人踹了出去。
凃锦被人抓住,高跟鞋掉了一只,耳边是集市乱七八糟的声音,还有鼻尖的什么炒货的味道,四楼那个见过几面的小姑娘拉着她,后来几乎是半搂着她,穿过这个那个铺子,周围的店铺在视线里后移。
小虞很熟悉这篇,七弯八绕,跳过这个坑绕过哪个货箱,后面的男人骂骂咧咧地跟,小虞拉着凃锦激进了红蓝塑料盖布的中间,狭窄的一线,两边是隔板,店家喜欢包这个防水,这条缝很容易被忽略,也很脏。
“别怕,他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