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竹显然就是后者。
余故里眼睛都快要忙不过来了,心里又一直在反复念叨着:不能多看不能多看不礼貌不礼貌。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白清竹把她一直带到了被单独开辟出的一个小办公区域,冲着白清竹说道:“来。”
余故里这才发现,白清竹卧室的房门和书房是打通了的,那扇门后就是书房,门前只摆着一些简单用来写写看看小桌台。
书房则是一个十分规整又严肃的地方,一丝不苟的程度看上去就像是样板间,并没有太多生活气息,多数厚重的红木家具放在屋子里面,看起来有些压抑而隆重。
在书房的角落里面,还放着一个……巨大的骷髅模型。
和成人等比例高,比余故里还要高出个脑袋尖儿。因为脚落不到地上,风一吹,小白脚丫子还会飘两下,怪可爱的。
余故里:“。”
她看着白清竹说:“我能看看这个吗?”
白清竹回头看了眼,唇角一勾,“可以。”
余故里顿时就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
这个模型看样子像是医用的模型,做工很精致,甚至上面还布满了肌肉分布图,看起来相当逼真。
余故里惊叹了下,回过头说:“我能摸摸吗?”
白清竹笑了,下巴微微扬起:“嗯。”
余故里的样子像极了一只饿了很久的小仓鼠,忽然看到了一大堆松子的模样。
她围着那个模具转了两圈,才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伸手戳了戳。
“好逼真啊。”余故里叹道:“连眼球都可以旋转。”
“这个模具仿造的人体构造是我手里最逼真的一个。”白清竹说着,上前给余故里演示了一下,“人体能坐到的绝大部分动作,它都能做出来,浑身上下都可以拆解开,包括头颅,不过精细度比不上特制的局部模型,工序太繁琐,没谁愿意做。”
余故里不明觉厉,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眼睛锃亮,问她说:“它能劈叉吗?”
白清竹:“……可以。”
“厉害了!”余故里终于意犹未尽的离开了那个骷髅模具,临走前还不舍得摸了摸,感叹着说:“我当初练习人体的时候,要是有这么个模具放在这,也不至于成天哭着玩识图游戏了。”
大约这是每个美术生心里的痛。
虽然不像是各科室的大夫一样,要细致到对每一区域的神经网络都那么熟记于心,但是该知道的东西也一定要知道,不然需要画的时候,只能抓耳挠腮的去找各式各样的参考图抱佛脚,不精细,不顶用不说,还忘得快。
白清竹笑了笑:“嗯,你来。”
余故里离开模具身边,走到了白清竹边上。
白清竹拍了拍身旁,示意余故里坐下。
她的椅子很大,但是再大也是个单人椅,看起来就很沉重,但椅子推出后却没有声音,一看就充满了金钱的气息。余故里试了试,却发现居然能刚好呈下她们两个人——她甚至还能抱着腿坐。
白清竹桌上的东西也很简单,一个电脑,一个笔筒,还有几摞像是正在看,还没来得及放回书架上的书,里面还夹着不少书签,甚至桌面上还有一个专门的书签盒子。
余故里盯着那沓子书签看了几眼,若有所思的转开了。
她的书真的很多。
书房有几面不同的柜子,还有两个kindle,一楼阳台那边也还有几个书柜,满满当当,除了医学书之外,还有很多名著。
余故里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桌角的一张照片上。
那张照片的背景是盛夏的教堂,洁白色的教堂附近有占了正面墙的爬山虎,墙面几乎完全被掩盖住,只能看到下面若隐若现的一些红色砖块的细纹。
那张照片也像是被撕裂过后又重新拼合而成,即便是在小心,可还是能看得出密布整张图上的细纹。
上面是两个女生,一高一低,正亲密的站在教堂前拥吻。
时光定格在了那一秒上,余故里这才发现,那张图上的主角……居然是白清竹,和她自己。
“这个……”余故里拿过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却没有一点印象。
也是离得近了,她才发现照片上居然还有一些像是被烧过的边缘,还带着烟灰和黑褐。
白清竹一顿,忽然伸手拥住了余故里。
余故里却觉得很舒服……好像这个姿势,已经发生过了无数次一样。
她身体居然先脑子一步,已经在白清竹怀里找好了一个舒服的角度。
白清竹双手环着她的腰,下巴枕在她的肩上,两人头贴着,脸也贴着,都能感受到对方细腻的皮肤,这触感只想让人多蹭两下,而后同时满足的叹一声。
余故里也整个人靠在了她身上,和椅子平面正好形成了一个三角形,是一个永远都不会被拆开的,也最稳固的图形。
“这是我在你家楼下的垃圾桶里找到的。”白清竹看着那张照片,睫羽微垂,“剩下的都被烧掉了,我在那个袋子里找了很久,还请人专门修复过,这已经是能修复完成后的极限了。”
余故里翻到了相册后面,相册被封上了,有暗扣。
“能打开吗?”她问。
白清竹:“嗯。”
相片后面看不出痕迹来,前面也重新过塑了一次,还上了一层保护层,颜色鲜艳,就像是新的一样。
一直到举到了眼前,被桌上的护眼台灯照的清楚了,余故里才发现那张照片的违和之处。
即便修复的匠人手艺再高明,可毕竟是在一张残缺的旧照片上修复,用料和手法还是能看得出一些蛛丝马迹的。
这张照片应该是被撕裂后焚烧的有很多地方都并不规则,有修补过的痕迹。
余故里问:“这个是什么时候拍的啊?”
上面两人都化了妆,即便是淡妆,可两人全都是侧脸,又是一个全景图,看不太出来什么。
“高中。”白清竹笑了下说:“那年你说要给我补上十八岁生日礼物,就带着我一起去拍了这个……我还是人生中第一次拍写真。”
第一次还就拍了个双人的婚纱照。
余故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很久。
她也没问是谁撕的,又是谁烧的。
白清竹不知道,她自己也不会知道的。
余故里想了想,嘟囔着说:“可是我们两个最后到底是因为什么分开的呀……”
白清竹在她颈窝摇了摇头,吐出的气喷在余故里身上,有点痒痒,有点让她战栗,却不是不舒服,更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瘙痒,从心底里引发。
余故里抿抿唇,终于把自己脑子拽回来:“我爸妈肯定是知道的。”
这下白清竹点点头,长长的出了口气说:“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余故里看了眼窗外。
“快圣诞了。圣诞过不久就要过年了。”她想了想说:“我回去之后,会想办法查一查的。”
白清竹看着她点头,而后搂紧了余故里,忽然说道:“小余。”
“嗯?”余故里侧过头。
她的脸侧和白清竹的额头相贴,触感很舒服,她又忍不住蹭了蹭。
“你今天本来是想和我谈关于越越的事情吧?”白清竹说:“我也想跟你谈谈关于越越的事情。”
余故里苦了脸,“嗯,好。”
她从来都不打算把越越当成拖累,越越也是她最宝贝的女儿,这一点无可置疑。可她和白清竹的确差距很大——这是肉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
余故里不想让这些东西横亘在她们当中,而她也从来没有过和人共渡的想法,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余故里不想占白清竹的便宜,也不想她们两个人会在之后因为这个东西,而闹出什么矛盾来。
白清竹抿了抿唇,观察着余故里的表情,忽然开口说:“越越是我和你的女儿。”
余故里倏的抬起头,看着白清竹沉静的眉眼,半晌说:“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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