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流[重生](35)
世子的住所暂且被安排在宫中,伴读可与世子一同居住在宫里。得知这个消息的贵族,恨不得家中有年纪相仿的贵族少年会蛮语。因此,这段时间里,被家中长辈催着学习蛮族语言的少年只觉得万分头疼。
钟离朔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很开心。此时她十分庆幸自己年少时的勤奋好学了。她除了会曲艺书法,在语言方面一样很在行。不禁蛮族语,还有僰人语,以及鲜族的语言她都会啊。
十分开心的钟离朔找上了镇北侯,与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我是文科生啊!
第40章
“父亲,我欲为世子伴读,不只可否征得父亲允许?”
第一次接收小女儿请求的镇北侯有些惊讶,他望着自己年幼的女儿,见着她认真地模样,确认一般再次问道:“你真的想去给世子伴读?”
钟离朔点头,言道:“儿想去。世子年幼,虽有华族先生教导,但入门不是辛便是庚。与他同龄的少年多半还在贪玩的年纪,我想陛下令世子进入弘文馆是想世子受我庆国教导。因此,年长的伴读会合适些。且儿这段时日对蛮语略有一二,还想再多深造些。”
“更何况父亲与长姐皆是朝中重臣,为国为民。儿也想做点事情帮衬父亲,还望父亲能允许我将自己的名字给报上去。”
年岁不过十六的少年,条理清晰地将自己的事情一一叙述完毕,镇北侯听罢,没有犹豫地就同意了她的请求。因此,在弘文馆要求学生们自告奋勇做世子伴读之时,钟离朔率先上报了自己的名字。
可她没有想到,这做世子伴读可不仅仅只需要会蛮语。文武一事,一样是选拔世子伴读的条件。
文史方面钟离朔无需担忧,可骑射一类便令她十分头疼了。溯北乃马上民族,专精骑射。为彰显我大庆国威,陪伴在世子身边的必是文武双全之人。
太过优秀的人只会令人仰望,从而升起不敢攀越的念头。女皇打的就是这么一个主意,将世子培养成为一个知礼又懂得畏惧的人。
上报的贵族子弟在十日之后进行选拔,为了在十日后能在骑射方面有所进步,这几日钟离朔在放课后都在校场好好练习。
她七日里有三日的下午都是偏早下学的,在此空余的时间里她便能好好地练习自己的骑射。只是随着选拔的时日越来越近,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的钟离朔便希望自己有更多的练习时间。
给皇后讲解经义十分重要,但选拔不上世子伴读就失去了更多可以与皇后接触的机会。毕竟世子伴读可以进宫,而讲解经义不能。
钟离朔权衡再三,在这一日给皇后讲解完经义之后,忍痛说道:“陛下,我有一事相求于陛下。”
“何事?”禤景宸看着眼前十分认真看着自己的少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听乐正溯讲解经义已有十日之久,且相处之时,发觉对方的确是位真挚的人,那些因为太过相似产生的疑虑已慢慢消散。
许是少年人身上特有的活泼朝气十分的能感染人,禤景宸与她相处十日,觉得难得自在。也因此,这枯燥的讲经时辰也在少年的朗声中变得趣味十足。
不可否认,乐正溯是一个能令人觉得自在的孩子。因此当她开口与禤景宸说有事相求时,女皇陛下起了一丝好奇心。
钟离朔望着皇后温婉的面容,想着之后的几日不能再见,语气十分遗憾:“三日后我有个骑射考核,先生十分严苛,而我在骑射上向来不精,担心自己考试不能过了。因此,特来向陛下请求几日假期。这几日,还望陛下能容我练习,待考核过后再来为陛下讲课可否?”
见她那般严肃的神情,禤景宸原以为对方所求的应该是大事,闻言竟觉得可爱极了。她轻笑一声,言道:“此乃大事,朕自然允你的。给朕讲经日日都能,考试却只有一次,还望小先生能好好考过了。”
她以鼓励的眼神看着钟离朔,被那句日日都能讲经刺激到钟离朔十分开心,欣然应之。
禤景宸想着她那句骑射不好,又关切地问了一句:“你若是练习有难处,朕可帮你寻一人教你,短时日不见得有多少,但考核应该是能够了。”
钟离朔摇摇头,谢绝了禤景宸的好意,只认真说道:“我是箭术不太行,为此请了杨玉庭大人。明后两日弘文馆不开课,央了他来教我,努力一番争取过了。”
禤景宸闻言,点点头说道:“杨玉庭的箭术造诣很高,有他教导你肯定能行了。”
钟离朔垂首,应了一句:“是。”
事情就这么定下,次日,钟离朔换上了太一门的青色武士服,前往与杨玉庭约好的金袍卫校场,为了能通过世子伴读的选拔努力练习。
杨玉庭一身劲装领着钟离朔站在了弓箭场中,他背着弓箭,指着校场百步之外的靶子对着钟离朔说道:“选拔的规则你也知道了,能拉开一石弓,十只箭能有六只射在靶上便算是过了,之后按照箭羽数量与中靶程度评甲乙丙丁与良优。”
杨玉庭说完,扭头看了一眼梳着道髻的少年,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叹口气道:“如今你堪堪能拉开一石弓,我们就不要强求良优,能够过就行了。”反正按照镇北侯的家世,小公子再努力一把,一定是能够选上的。
“嗯。”在钟离朔点头应下这句话之后,杨玉庭望着她起茧的手,叹道:“瞧你这手都糟蹋成什么样了,这年头像你这么好学的孩子可不多了。把护具带好,这两天只怕你还要吃更多苦头。”
诚如杨玉庭所言,接下来的两日里,是钟离朔醒过来之后难得辛苦的两日。杨玉庭是个十分严格地教练,在训练的时候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又对标准姿势要求极高,钟离朔此前学的不太好,难免被他训斥。
折腾了两日之后,钟离朔取得了喜人的成果,准头是越老越好了。但同时,付出的代价亦是很大的。因着长久保持的姿势和动作,腰膝酸软都是小事,而手脚上的水泡和伤痕出现了许多。
只是辛苦两日,便令乐正夫人心疼不已。直叹这是令人受罪的事情,十分有慈母多败儿的趋势,不令钟离朔去学习了。
可镇北侯很开心,他想着小女儿娇惯大的,却不想还是这么能受苦的孩子。有这么一个心性,以后无论做什么都能令父母放心的。
至于当事人钟离朔,心中只感慨这区区的骑射便如此辛苦,也不知道庆国的士兵又劳累到何种程度。她心中怀着钦佩,学起来越发认真,瞧着她这个劲,原本只答应教她两天的杨玉庭又忍不住一直教她到了选拔的前一天。
他们都知道女皇陛下给世子挑个伴读是为了什么,相对于武学,女皇更看重的是伴读的品德与文学。小公子性子好,学识也是过得去的,家世更不用提了。见她这么辛苦的劲,就算小公子十支箭不中一支,他也能让小公子过了。
相当腐败的杨玉庭,并没有告诉小公子考核他们骑射的金袍卫统领中便有一人是他。因此在钟离朔忐忑不安地休息一夜迎来考核时,杨玉庭十分悠哉地出现在弘文馆的校场中。
这一日,弘文馆的贵族少年井然有序的排着队,等着接受金袍卫的检验。钟离朔居在中间,望着校场中站在箭靶前的少年,难得的觉得紧张。
她都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了,如今跟着一群十几岁的少年站在场中等着考核,倒还真以为自己只有十六岁一样。她扫了一眼身边站着的比自己矮小的小少年,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番经历,也是别有趣味了。这么想着,因为在意这件事结果而紧张不已的钟离朔竟然逐渐放松了下来。
“好!二公子好箭法。百步穿杨,例无虚发。”人群中传来少年人的呼喊声,钟离朔扭头一看,只见那群拍掌叫好的少年十分眼熟,可不就是那日没有礼教,辱骂师长的屁孩子嘛。
钟离朔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了场中,只见一束着玉冠穿着蓝袍的少年郎站在场中,弯弓搭箭,每一下,都狠狠地钉在百步之外的箭靶上。钟离朔瞧着他稚嫩的脸上透着的严肃,还有流畅自如的姿态,也不禁叫上一声好箭法。
那少年她知道,乃是徐仁青的弟弟,徐仁礼。
钟离朔见着少年的英姿,心想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句话该是形容他的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钟离朔迎来了自己的考核。甚少经过骑射考核的钟离朔深吸一口气,握起了手中的长弓,搭箭朝着对面的箭靶狠狠地射了出去。
箭羽穿梭过空气,猛钉在箭靶上,只剩箭羽在风中颤抖。认靶的侍卫朗声高呼了一句:“中!”钟离朔心神渐定,一一将箭羽搭好,稳稳地射出。
七箭入靶,考核通过,钟离朔的一颗心全部定了下来。她压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朝着马场走去,赶赴自己的下一个考场。
身为主考官的杨玉庭,听到钟离朔考核通过的消息,忍不住挥拳赞了一句:“好小子!”他激动地神情引来身旁考官的瞩目,那个金袍卫统领扭头看了他一眼,宛若寒霜。
待到马场那边的考试通过之后,钟离朔终于松了一口气。她随着其他的学生一起离开了考场,前往弘文馆门口,去与来接她的阿生汇合。
金袍卫的队伍自弘文馆面前经过,统领们打前头走,骑在马上的杨玉庭远远地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钟离朔,于是驾马朝她走去。
马蹄声逐渐接近,钟离朔仰头,看到了穿着绯色武士服的杨玉庭在马上笑眯眯地看着她:“考试过了,开心吗?”
“嗯。”钟离朔点点头,对着杨玉庭笑得十分开怀,“赶明儿我请大人去吃酒,以谢大人教导之恩。”
杨玉庭听到这话乐道:“你才多大啊请我吃酒,别说谢字,又不是天大的忙。再说了,真跟你去吃酒,你姐会宰了我的。”杨玉庭说着,将手横在了脖子上,比了一个自刎的手势,夸张地做出了颤抖畏惧的模样。
钟离朔低头笑弯了眼,仰头去看杨玉庭,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了不远处一与杨玉庭穿着同样衣服的金袍卫统领身上。
那是个极其英俊的青年,面白无须,眼角眉梢都温柔得像一个多情的公子。只是他眼含霜雪,瞧着令人难以接近,这才有了几分武将的威严。
那青年在盯着她瞧,被打量得有些不自在的钟离朔只觉得这人相当眼熟。被人以这样的目光打量着,再不搭理就有些失礼了,于是钟离朔扭头,朝着杨玉庭问:“杨大人,不知道那一位金袍卫大人叫什么?”
杨玉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回答道:“哦,那是北门的钱程大人,怎么了?”
钟离朔摇摇头,言道:“无甚,只是觉得这位大人有着一副春水般的面容,却带着冷冰冰的表情,怪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