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沈映之问。
谈云舒:“还好,只是出来见个人。”
她的话音刚落下,就见小区门口那边停下来了一辆车,而方逾从后座下了车,她不近视,再加上小区那里还有光照,所以她不会认错人。
一时间,她也忘记了接听电话,手垂了下来。
她看见方逾看见了她,也看见方逾无视了她。
方逾将“陌生”两个字贯彻得彻底。
“喂?喂?谈云舒,你到底着急去见谁啊?怎么聚会到半路跑了。”
“是你的白月光还是朱砂痣回国了吗?”
谈云舒勉力站得端正了些,她眨了两下眼,才又继续接听这通电话:“沈映之。”
“嗯?”
“为什么……”
谈云舒没有“为什么”下去,她略微有些发颤的声音跳进风里,转而问:“你猜出来了对吗?”
因为沈映之的问题太有目的性了,她饶是现在再不在状态,也察觉出来了不对劲。
“……”
沈映之在手机这端摸了下鼻尖,有点尴尬地道:“不是我的问题,是你自己不做掩饰,哪儿能每次都遇到?让她送你去机场也是为了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回事儿。”
“所以你听过行车记录仪里的内容。”
“嗯。”沈映之咳了声,“抱歉,我又不方便直接问你,只好耍些心眼了。”
谈云舒拉开车门,没了什么说话的力气:“我先回谈家了,你们继续玩。”
“明天下午是我奶奶的八十六岁大寿,记得来。”沈映之这次回来也还有这件大事,老人家过一年少一年。
“我记得。”
“谈云舒。”沈映之又喊了她一声,沉吟了好几秒,才徐徐地道,“照她说的做吧,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谈云舒在后座闭着眼,她握紧了手机,迟迟没有挂断,过了会儿,双唇才翕动:“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由我说了算。”
“不是也得是,我非她不可。”
那三年的时间里,方逾不会黏她,基本上不会主动给她发消息,也不会向她索取任何的东西,每次见面都是由她主动提起,她因此心安理得地利用方逾做消遣,但实际上她知道因为那会儿的方逾是因为自卑才这样,她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是随意就可以打破的。
她是君灵酒店的大小姐,而方逾的妈妈还在自己家里做工,方逾又能主动到哪里?
然而她仍然利用身份上的差距,让方逾成为了自己重压之下的调味剂——
但这份调味剂为什么会那么甜,成为了她过去那么多年里,唯一让她上瘾、回味的甜味。
她明明不爱吃甜食的。
她还记得自己因为订婚的事情彻底确定而买醉的那一晚,她本不想去找方逾的,但她的身体不受她的控制,她一身酒意地敲响了星湖35号院里不起眼的那一扇门,她看见方逾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而方逾当时的眼神里带着惊喜,见她喝酒了,还问她有没有酒驾。
她没有酒驾,以前没有,今晚也没有。
她那么遵循这世间的一切规则,成了谈家最拿得出手的一朵娇养的不会刺人扎手的玫瑰,而被剪下来的刺,她花了三年,一寸一寸地扎进了方逾的血肉。
她在方逾的跟前阴晴不定,将方逾一个人丢在酒店,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行我素。
如今她自己所感受到的这些酸楚与痛苦,有方逾在最满怀期待望着她却收到请柬时的万分之一吗?
第39章
因为这次是出差提前回的柳城, 方逾的行李箱里还特地带了一套工作的西装,这套西装还是她前两个月升总助的时候特地奖励自己的,后面穿的次数不多。
结果今天还有机会当面穿给妈妈看, 方逾照着镜子露出一个笑容。
“阿芹早点”自从招了两个阿姨过后, 方芹也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起那么早,现在她就看着像是被“洗”过的女儿, 眼角的皱纹怎么都放不下去,越看越骄傲, 越看越满意。
方芹抬起手来给女儿理了理脑后的头发,叮嘱道:“下午我们打车回家, 就不坐大巴了,村里那个叫方正的你记得不?他在跑车,专门接送人从城里到镇上的,我跟他约了下午的时间。”
“记得, 妈, 你之前说过的。”还曾经让方正来接过她, 但被她拒绝了。
方逾说到这里微微一笑:“我先去工作了。”
“去吧。”方芹还是这句话,“注意安全。”
“好。”
方逾提上自己的公文包,里面装着沈映之述职需要的资料。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 今天还是沈映之奶奶的八十六岁生日。
配合沈映之述职结束过后, 沈映之让她自己去宴会厅找个位置坐着:“公司也有人会来祝寿,你跟他们坐一块儿就行。”
“好的,沈总。”
沈映之都这样讲了,方逾不会拒绝,正好她可以再对公司多一些了解, 时间快到十一点半, 她从商务厅转到了宴会厅。
今天的寿宴明面上是家宴, 但实际上来的人不少,十多张大圆桌竟然也快坐满了。
宴会厅现场布置得很有氛围,墙面上角落里,都贴着关于“寿”的字样挂着关于“寿”的气球,放着的八层大蛋糕里也都是老人家喜欢的祝寿的样式,这里的整体布置都偏红色,并且坐在上座的老人家穿的也是红色的衣服,看上去精气神很好。
沈家人满面笑容地张罗着,看见方逾也不多问是谁,就让她坐在往后的一桌,正好这里坐着的都是公司的人。
方逾看上去是最年轻的,其他的十来位都比她更年长且更有气势。
宴会厅的场面虽然闹哄哄的,却不吵人,能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衣着打扮都很讲究,没有人看上去很随意,方逾穿着的西装倒也是完美地融了进去,她抬了下眼镜,没有到处张望。
一旁坐着的女士倒着饮料,问她:“你要吗?妹妹。”
“谢谢姐姐。”方逾笑着点头。
女士给她倒了一杯橙汁,又多看了她两眼,问:“以前好像没见过你,在哪个职位?”
“沈总的助理。”
“哦~~~”女士了然,“这两个月我都没去总公司那边,你可以叫我霖姐,久旱逢甘霖的‘霖’。”
“霖姐可以叫我小方。”
“行,小方。”
两个人浅显地聊着,消散着无聊的感觉,期间从宴会厅大门进人的时候,霖姐还会跟方逾讲解来人是谁谁谁,是哪家公司的董事或者继承人,她认识的人比方逾多许多。
这些人方逾也都不认识,不过倒是解了方逾的一个惑,那就是在机场看见的那个男人,不是谈云舒的丈夫,而是谈云舒和沈映之的朋友。
过了会儿,一张熟悉的面孔进入她的视野。
霖姐笑了声:“君灵酒店现在的总经理谈云舒,跟沈总是发小,在她身边的是她的哥哥谈云煦,嗯……”她“啧”了一声,丢下一个评价,“没他妹妹厉害。”
方逾看了眼谈云煦,这人跟谈云舒长得不太像,她的眼睫低了下:“嗯。”
谈云舒穿着新中式杏色长裙,上面还晕染了一些水墨画,质感柔软又能衬曲线,她的头发用一根玉簪挽了起来,看上去婉约灵秀,一出场就引起了不少人投过去的目光,还有人跟她打着招呼,她也言笑晏晏,谈笑自若。
并且还不经意地朝着方逾她们这桌看了过来,视线定在了方逾的身上两秒。
霖姐以为她在看自己,招了下手:“谈总。”
“霖姐。”谈云舒回应了一声,“很久没见。”
霖姐笑着摆了下手:“这不是您忙吗?”
“跟我生分了,霖姐。”谈云舒似是有些无奈地走近。
方逾察觉到她的靠近,目不斜视,端起眼前的杯子抿了口橙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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