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七年(下)(75)
“你想等死。”迷茫褪尽，化作慑人凛霜，琥珀盯着黑眸，辰韵寒说：“我不会让你死。”
“呵。”云汐饶有趣味地歪头，“放弃挣扎乖乖听从，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
“不抗争，反不像你。”
“于你立场而言，我只是一个想抽身，却又穷途末路之人。”
“且又如何。”
“我一路走来小心翼翼，蹒跚前进，但依然无法逃开徘徊于黑夜地命运，成不成为我的这一根稻草，并不影响大局。”
琥珀冷若寒潭，辰韵寒静身而立，直至最后一抹异样情绪消逝，仿若谪仙不似人间，不置一言。
“我是一个善变的女人，把赌注压在我身上，不符合你的风格。”
“我。”
“女皇大人的弹指掌控。”
“乜柔加入圣杰阵营虽有我授意，但与别人不同，她可以随时抽离。”
云汐奇怪地看着辰韵寒，话题竟诡异绕回正轨。
“乜柔是多系异能者不错，天赋高得出奇，她的背景极深，是你所不能招惹地存在。”
黑眸微微一惊，云汐面上不动声色，蹙眉沉思。
“圣杰是一个特殊地存在，你和他相处过，对他感觉如何。”
“喜欢大于讨厌。”辰韵寒抛出问题，云汐沉默一阵，说。
“这孩子是一部绝佳战争机器，易讨喜，心志坚，乜柔不知不觉竟将她当作了弟弟。”云汐抬眸看了看她，辰韵寒淡淡说：“虽然乜柔没有叫出过口，但圣杰嘴甜，私底下地称呼都是‘姐姐’，而乜柔对此持默认态度。”
难怪总觉得乜柔对圣杰极包容……黑眸暗了暗，云汐直觉破晓城就是一座深渊，愈陷愈深，永无止境。
幽幽馥郁清香离了开去，辰韵寒换上宽松里衣，半倚着床，滑嫩颈间蝴蝶骨忽隐忽现，灯光下，浓密睫毛投射了小片阴影，轻轻扫着。雪丝神女眉眼清冷，仿佛揉进了抹清浅温情。
侧头仰望窗外星空，云汐只看到一片漆黑墨色，然后叹了口气。
琥珀清潭微微荡开一层涟漪。
“漆雕拓和乜柔一样神秘，给我的感觉甚至比薛人更奇怪。”神思微微飘渺，黑眸凝着一望无际地黑暗，“想要和我结盟就得拿捏好分寸，即不让晟睿怪罪，又不能过分触我底线。”
然而，漆雕拓每次出手皆为杀招，半点不留情！
“等阶极低，也不像有忠心手下之人。而能以喽喽身份获取这些机密情报，并且间接知会给我。”
“乜柔隶属暗部，很多事情不能为所欲为，必须以暗部利益为优先且又不能暴露，所以圣杰在情报方面一直处于下风。从近日种种来看，若晟睿有心隐瞒……乜柔对晟睿地情报收集也不及漆雕拓快，这份精准与油滑，简直可怕。”
“如果是真的还好，但漆雕拓若是虚情假意，一旦麻痹大意……”黑眸骤然一寒，闪烁着嗜血光芒，竟是不愿往下深想。
那个两面派！
第242章 闭上门
探底乜柔地交谈结束, 辰韵寒杀了一记漂亮回马枪，非常巧妙地回答了云汐疑问。云汐想知道乜柔的等阶、系别，背景……其中之一。然而辰韵寒说是说, 但仅是打了个擦边球, 侧重交代她现在与圣杰地关系，可怕之处, 背景深厚, 重点竟一点儿没往下讲。
乜柔是几系异能者？什么系？有什么背景？意图？甚至连世家子身份都是推测。
圣杰与晟睿地派系争斗之中, 她真正站哪一方, 还是两不相帮？
依然迷蒙一片。
半分有用信息也无。
最后辰韵寒还是保留了乜柔信息, 若非云汐心眼够多，此等粗略交涉绝能敷衍多数人。
“算计，算计……这些深入骨髓习惯地算计，辰韵寒，你根本就不会拿出真实。”仰望飘雪天际，鼻腔呼出阵阵白息，云汐孤身而立，黑眸暗沉。
偌大议事殿, 智囊团激烈争辩, 各方又因为意见不合而争执起来, 大门忽然被敲响, 侍者小跑着进来禀报。众人齐齐回望门口那抹人影。
“女皇陛下，忘忧堡使者求见。”侍者恭声道。
殿堂寂静无声，晟睿眸光微闪, 圣杰冷冷嗤了一声。
“好大的面子！”
智囊团冷笑，极东区域谁人不知智囊团议事极忌讳有人打扰，而此子竟然直接挑众人激烈探讨之刻闯入，一丝礼数也无，仗着忘忧堡势大便如此肆无忌惮，当真破晓城无人？
“不见。”阶梯之上，女皇雍容高贵，眉宇含霜，润唇冰冷轻启。
一股强劲气流，徒然凭空而现，赫然在大殿之上暴掠而过！
“极地女皇，你贵为一城之主，不觉得失了礼数？”人影眼神微微一阴，沉声说。
此处乃破晓之地，更是内城机密之处，门口男子不仅没有上报还径直杀到殿门口，虽然派人通传没有莽撞闯进，但仍明晃晃地拂了破晓城面子。智囊团口鼻相望，晟睿垂眸敛神，这时可不会有人出来做好人。
“下去。”
随着极地女皇淡漠声音地响起，大殿顿时犹如卷入一场旷世狂风，万物褪原，赫然呈现胶片黑白之色，冰花攀附着褪去地色彩，疯狂蔓延滋长。门口男子脸色微变，旋即低喝一声，汹涌异能猛地勃然而发！
轰隆！
伴随着剧烈摩擦声，男子脚掌紧贴地面，爆退滑出众人视线，凛冽劲气猛然怒砸在大门之上，旋即一声沉闷巨响，寒气暴散，凛霜绽放，殿堂大门竟是兀自而关！
“继续。”
场中寒气四溢，智囊团看着漫过膝盖地霜雾皆有些揣揣，女皇威严不容亵渎，望之高坐皇位的女子，一时竟犹如仰望神邸，畏惧之心油然而生！
“我们不能如之前那般行事，如果将异兽引入……”
晟睿最先反应过来，刻意运用异能力于喉间，低沉而轻缓地语调拉回满场视线。圣杰这时也反应过来，听着晟睿继续讨论接下来之事，反驳道：“祸害不除，根基难稳。如果我们不趁此次千载难逢地机会一举歼灭叛党，那么下次拔除他们又得等多久？肃清行动要么不进行，一旦步入正轨，便由不得你我收手！叛党的鲜血，必定会侵染整片极地海域！”
“如果我城中坚乃至上层实力陷入亏空。”晟睿指了指门口男子消失地方向，讽刺道：“到时忘忧堡群起而攻，虽然第五城主与我们结成同盟，互相庇护，但他的身后有雷萨里特，你能掐准那个野心勃勃地家伙不会想咬一咬破晓城这块肥肉？”
“第五城主与我们结盟多年，如果该发生，吞并早就发生了！”
“幼稚！”
“你！”
晟睿面露不屑，圣杰怒目而视。在场之人面面相觑，竟是发现插不了口。
“方才之人就已经是最好地例子。”晟睿一甩背后披风，鲜红之色顿时飞扬而起，哼笑道：“第五城主专情不错，但这并不代表忘忧堡态度。”
“一族之长再强再硬，也绝反抗不过家族长老地群起而攻！”
“圣杰，我看你是青蛙之身，不与你计较。”
明晃晃地讽刺回荡，众人纷纷看着场中背脊挺直地少年，圣杰脸色剧变，世家那滩水非常之深，没经历过世家子地人生完全理解不了其中家族规则。常人眼中，圣杰乃末世后获得异能力地‘幸运之子’，偶得上天青睐，但在庞然世家大族眼中，也不过就是一‘青蛙’异能者——常人所仰望，世家所不齿。
“晟睿。”辰韵寒淡淡启唇，道：“不可折辱。”
“是。”晟睿躬身。
少年身子轻颤，同晟睿一道孑然立于人群之前，晟睿看了看他，然后拱手道：“抱歉，圣杰。相信经年之后，青蛙异能者会逐渐组建成各大家族，拥有独特底蕴，赶超古老世家指日可待。”
“那是必然。”
听出了晟睿话里地嘲讽，圣杰嘴唇紧抿，寸步不让。
智囊团两方人马再度涌现而出，纷纷为主脑人物争辩，辰韵寒漠然看着，仿佛一切都不能让她为之动容，半晌之后，议事接近尾声，睨着傲立人群中地晟睿，淡淡说：“忘忧堡来使，你负责接待。”
“是。”晟睿应声领命。
徒然雪起，一股夹杂了雪花地劲气顿时盘旋而起，高坐女皇赫然无踪！
忘忧堡来使地意图晟睿猜得出七八，但如此冒昧微微出乎他意外，微微沉眸一想，旋即迈步朝男子消失之处而去。
……忘忧雪见堡。
家族大厅之内，赫然空旷非常，然而此刻众人齐聚，鸦雀无声，仿佛一根针掉落地清脆声响都清晰可闻。
“赟儿，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的未婚妻之事？”
“什么未婚妻！你真是老糊涂，那女人早就和赟儿解除了婚约！”
“辰韵寒派她手下那个疯女屠了我们一座城池，虽然只是一座青蛙之城无关紧要，但这面子，我们可丢不起。”
“寒儿依然是我的未婚妻，在我的心中是，事实也是。希望你们能谨记这一事实，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面对齐坐的众位长老，第五赟依然不为所动，面色冷峻，仿若刀削，眉宇暗含阴霾。
大长老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看着下首锐利如鹰地阴沉男子，心中竟不由浮现出一抹不适。
“好了，老伙计你们也别这么兴师动众，不是已经派了小娃子去查明此事吗？”只见在坐一位长老双鬓斑白，皮肤光滑，竟是生得一张娃娃脸，瞧得仙风道骨，他做起和事老呵呵一笑说：“小娃子也早该到破晓城了，现在我们来听听他的回禀？”
此人，赫然便是之前那鹤发童颜的老者！
“就你爱装。”红面老者气哼哼说。
“雪雾橙灵是由你们二人镇压，赶到之时有没有察觉什么异样？”二长老说。
“唔。”鹤发老者摸了摸下巴，说：“我赶到之时确实是察觉到一股异样地异能波动，不过离得极远，虽然我猜测是那极地女皇可能性极大，不过如此远完全不在战斗圈范围之内，雪雾橙灵又是无限逼近七阶英级地异兽，所以她在场看戏地可能性大一些。”
“还有传言说雪雾橙灵那只死去地幼崽，曾经在破晓城边境聚集地出现。”红面老者顿时反驳。
“不可信，那群青蛙之前还传言是普通异兽，一会一变。”第五赟沉声说。
“住口！”大长老怒道：“有你说话的份吗！”
“为什么没有我说话的份？我乃第五族长，家族掌舵之人。如果我都没有说话权利，那谁又有？”
“极地城主与你从小一起长大，又订过娃娃亲，难道你不会偏袒她？”
“大长老，我知道你一直觊觎我这族长之位，却可惜你那孙子不争气啊。”鼻息溜出一丝冷笑，第五赟眸色灰暗，面容冷厉，“好好的家族试炼，竟然连秘技修炼考核都没熬到，就出现意外变成废人。”
“我那最有希望问鼎九阶的孙儿，明明就是被你所废！”大长老顿时怒拍而起，体表异能力鼓舞不息，一股恐怖地异能威压，骤然犹如火山爆发一般，让得在场小辈张口狂喷出一口鲜血。
第五赟什么不好踩，偏偏踩大长老视作忌讳得痛脚！
“立即下沉异能于丹田之中！”
众长老面色微变，急忙出声提醒，好歹大长老有些分寸没失去理智，然后猛地一甩袖袍，拂去大长老不经意泄出地凶匹劲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