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序脱口道:“不用了和西姐,我去的地方直达地铁。”
庄和西:“那就让小叶送你到地铁口。”
何序:“……”
庄和西走到桌边,手指在盘子边缘抹了抹,兜腕端起来。
很大一个盘子,上面整整齐齐摆满了巧克力。
庄和西却只用三根手指托着,好像一阵微风吹过去,就能将它们悉数吹落。
何序无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和西姐……”
庄和西疑惑回头,与此同时,中指像是被回头的动作拉偏了一样,微微回勾。
“哗啦——!”
“咚,咚……”
盘子碎在庄和西脚边,巧克力滚了满地。
那个画面让何序头晕目眩,好像是被刺耳的碎裂声刺激到了神经一样,她连忙伸手扶住流理台稳定身体。
客厅里忽然陷入安静。
庄和西看着流理台边的人,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何序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猛烈的眩晕,没什么经验,只低着头双眼紧闭,待不适稍有好转就站直身体说:“和西姐,你别动,我来收拾。”
何序飞奔着拿来工具收拾。
……这么好的东西呀。
何序把碎瓷片和没沾一点灰尘的巧克力倒进垃圾袋,绑死,提在手里说:“和西姐,我们以后应该没什么机会再见了,提前祝你梦想成真。”
庄和西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一身的慵懒随性:“借何小姐吉言。”
何序:“……”
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了。
上次是逗她,这次是场面。
何序酒气未散的胃部一阵阵缩紧,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在腹腔里狠狠拧了一把,难受得她直想干呕。她强忍着,在那股劲儿涌上来之前提着垃圾袋快步回到卧室,最后看了一眼这里,拉着行李箱往出走。
从卧室到门口明明是不长的距离,何序却觉得自己好像走过了千山万水。
到门口的时候,她身体陡然一软,完全失去意识。
“砰!”
身体栽在地上发出一声重响,将庄和西脸上完美的笑容砸得粉碎。她站起来,慢条斯理整了整长发,朝门口走。
只是少了一个知错不改的骗子而已,就忽然空得连走路都会出现回声的房子里,只能听到庄和西的脚步声。
冰冷阴沉、低压恐怖。
一道道传进何序耳朵里,她安静乖巧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庄和西的脚步声带着阴影压过来,将地上的人笼罩着,红唇轻启:“就那么着急回去见她,连我演戏都看不出来?”
何序没有办法回答庄和西。她双眼紧闭着,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庄和西双手插兜倚靠着墙壁,没有温度的左脚从拖鞋里退出来,将何序偏向另一边的头拨向自己,再一点一点拨开散在她脸上的头发,轻抚一样摩挲着她额角摔出来的红印。她做得那样仔细,以至于何序脸上的苍白都好像淡下去了。
然而细看,冰冷低寒的金属在裤脚处若隐若现,毫无温情可言。
生锈的美工刀被人在口袋里往复推拉,发出滞顿刺耳的声响。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庄和西就那样看着何序,从阳光灿烂看到鹭洲华灯初上,慢慢蹲下来,把何序失温的身体搂在怀里,声音低寒阴冷:“嘘嘘,我说的话,你似乎还是没有听懂。”
————
何序是被疼醒的——小腿和去年夏天一样,像被人硬生生割开了,一阵阵疼到痉挛干呕。
她睁眼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天已经黑了,整栋房子都没有开灯,只有微弱的星光漫漶进来,死寂冷清,周遭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只能看见一片透着诡异冷感的轮廓。
何序怎么算都是和庄和西形影不离生活了大半年的,很快凭着轮廓认出这是庄和西的房间。
可她不是已经和庄和西辞职了吗?
这个时间,她应该在东港给方偲洗澡啊,怎么会从庄和西房间醒来?
何序怔愣半晌,死气无力的心脏忽然开始在胸腔里狂跳,撞得她肋骨一阵酸疼,几乎跳出嗓子。她无意识吞咽,后知后觉喉咙里干到冒火。
……身体也透着一股不正常的乏力和眩晕。
不安轰然炸开。
何序挣扎着想起来。
胳膊一动,何序虚浮失焦目光剧烈震颤,感到手腕上强烈的束缚感。她心一磕,迅速后仰看过去——发现双手被什么东西禁锢着,绑在床头。那东西不硬,不勒手,但任她怎么拉扯挣扎都挣脱不开。
无力感混杂着猛烈的眩晕,将恐惧在何序身体里拉爆。她惊恐地尝试挪动身体,想把灯打开,看一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扭头看见床头柜上的蓝色美工刀,何序如钢针贯髓,满身神经失去控制一样疯狂颤栗,快被铺天盖地的恐惧淹没。
那个美工刀她太熟悉了……
是她做毕设那会儿专门买来削铅笔的,中间裁了一次又一次,到去年夏天只剩短短五节。
为了不让自己受太多痛苦,她把仅剩的那五节又掰掉一段,用带着倒钩的锋利刀刃划向小腿,在那里割出一道和庄和西如出一辙的伤疤。
它不是应该在出租房的笔筒里插着,被藏在一堆笔后面吗?
为什么会在这里?
谁拿来的?
和西姐看没看到?知不知道?
恐惧像具象的手掌,一点点掐紧何序的喉咙,她混乱惊悚地望着那把刀,手开始用力拧扯,越来越快,以往就是动作再大也不会出现响动的床在黑夜里“碰碰”作响。
何序被阴森诡异的窒息感包裹,完全感觉不到双腕挣扎到脱皮流血时那种火辣辣的痛感。她觳觫不止,从骨骼到血肉,喉咙像破了一样,发出“啊啊”的声音,更给这种恐怖增添了氛围。
不断扩张,不断伸展。
蔓延到神经的时候,何序陡然停住,不断抽动震颤的眼球望向正在缓缓靠近的人影。
“哒,哒,哒……”
高跟鞋冰冷的声音像踩在何序心脏上,她无意识往后退,紧紧蜷缩着身体,还是没能阻止那道脚步声的靠近。
庄和西手里捏着杯水,站在床头:“是不是想喝水?”
声音温柔到何序不寒而栗,牙齿疯狂在嘴里打着哆嗦:“不,不想喝,和西姐,我……”
何序想说“我不是故意的”。
话到嘴边猛地反应过来,她从头到尾,几乎处处都是故意。
她的故意庄和西知道多少?
这栋房子除了佟却和保洁,外人进不来,美工刀只可能是庄和西放在这儿的。
能在这儿,她肯定已经去出租屋看过。
看过肯定全部都知道了。
出事的第一年,她为了给自己找个理由撑下去,每天都写日记。好事记,坏事也记,生怕哪一天无事发生,她会被那种留白感扼住,突然崩溃。
她一步也不敢停下,一秒也不敢乱想,只是机械地写,写,写……
最后全成了判她死刑的铁证。
“和西姐,对不起……对不起……”
何序浑身抖索,眼泪不自觉往出淌,在脸上湿了一片。
庄和西居高临下地看着,没有声音,没有动作,何序差点要以为她是个连呼吸和心跳都没有的假象。
假象可以被打破。
只要她快点清醒过来。
快点清醒过来。
何序紧闭着眼睛,嘴唇咬到发白。
突然,高跟鞋声再次传入耳中。
何序太阳xue突地一跳,迅速睁开眼睛,看到刚刚还站在床头的人,现在已经坐在了床边,距离近得她能清楚闻到她身上的香气,自然也能感觉到那种让人觉得诡异的平静,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透着一种在爆发边缘游走的阴冷感。
庄和西手指从何序红透的眼尾一点一点抹向发根,又抹回来,毫无征兆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把水往她嘴里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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