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现在的她不习惯和裴挽棠共处一室,裴挽棠也终于厌烦她这张脸了?
那是不是代表一切快要结束了?
何序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竟然没觉得有多喜悦,反而像是一根针倏地埋入心脏,疼痛来得尖锐且持久。
何序很擅长地掩饰着,把烂掉的樱桃拨进手里,起身离开。
外面阳光大好。
胡代正盯着园艺师往后花园移植新的花草,何序认不出来品种,但确定一定价值不菲——裴挽棠周围的东西都贵,比如不远处那条一阵子不见就突然冒出来的清水河。
何序洗了手,搬把椅子过去河边坐着,身上匮乏的劲头渐渐被活水推回到身体里。
不久,胡代走过来添砖加瓦:“何小姐,书店的人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拼图找到了。昨天是新员工值班,错把拼图收拾去了库房,这才闹出误会。书店那边已经道了歉,正让人把拼图往过送,您很快就能收到。”
胡代一番话说得煞有其事,很让人信服。
何序听到东西失而复得,第一反应肯定高兴,转念想起裴挽棠昨天说的“不配”和被她扔掉的拼图碎片,喜悦迅速冷却下来,说:“让她们不用麻烦,那副拼图已经拼不起来了,送过来没有意义。”
胡代:“人已经在路上了。”
工作日的路好走,过不久恐怕就到了。
胡代:“小店员也挺紧张的,善不了后,她可能工作不保。”
现在工作不好找,裴挽棠裁人不眨眼。
何序皱起眉,片刻,拖着椅子说:“那让她送吧,我先回去了。”
胡代上前一步:“椅子我拿。”
何序没坚持,提步往家里走,青石板的小路上越走越快,直扎进前院草坪。
没错啊,拼图就是扔在这里的,怎么找不到?
胡代今天又没清理,园艺师也是在后院忙,能去哪儿?
何序蹲在草坪里找了两个来回,还是一无所获,心里被胡代几句话激起来侥幸渐渐沉甸下来,觉得果然还是不该对那些微茫虚妄的事情怀有期待。
何序拍拍手上的草屑,站起身来。
院里春风柔和也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有片绿了一个冬天的阔叶摇曳着下落,从何序眼尾闪过。
何序本能偏头看过去,发现原本干干净净的草上多了一小片白色。
不正是她在找的拼图碎片!
何序一时间喜上心头,昨天仓促的保证,今天侥幸的期待被统统抛到脑后,她迅速弯腰将拼图拾起来,往门口走,丝毫没发现正上方二楼书房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窗边靠着个人,左手拿着电话在听,右手搭在窗边,其中食指、中指保持了一会儿扔东西时主动外展的姿势后自然回拢,转身回来书房。
“裴总,拼图已经彻底清洗了,这个时间应该刚好送到您家里。您还有什么吩咐?”霍姿说。
裴挽棠:“去查谈茵,我要知道她和何序过去所有的交集。”
霍姿:“明白,我马上去办。”
电话挂断,书房外传来隐约脚步,带着按捺不住的雀跃,走在楼梯上,很快从书房门口经过。
裴挽棠看着门口方向,过了数秒,打电话给胡代:“备车,我去趟天和国际。”鹭洲最高端的商场。
天和国际在绕鹭洲半圈的另一个区,车程不算短,裴挽棠一路上会议不断,穿插电话,忙碌程度肉眼可见。
司机在前面听着,不禁好奇她为什么要在百忙之中跑来这么远的地方,以她如今的身份身价,没什么是必须亲自来买的,只要她开口,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想把东西往她跟前送。
当然,这话司机只敢想想,不敢真问,到了车库,司机快步下车绕到后排帮裴挽棠开门。
裴挽棠:“你不用跟着。”
司机:“好的。”
司机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目送裴挽棠打着电话朝电梯方向走。
“叮,一楼到了。”
裴挽棠对会议那头的一众人说:“我静音十分钟,你们继续。”
话落,裴挽棠点下静音键。
耳机里的声音继续。
裴挽棠目不斜视走进一家店,导购看到她的长相后一愣,连忙在群里@店长:【有贵客! 】
消息发出去不超过十秒,店长就出现在裴挽棠旁边,殷切地询问她需要点什么。
裴挽棠垂眼看着展柜里琳琅满目的商品,片刻,手指点着其中一款说:“你们这里最好的师傅在背面手工雕刻一只兔子需要多长时间?”
店长:“得看图案的复杂程度。”
裴挽棠收回手,解开另一侧袖口,一只普通弯耳朵的银兔子吊坠用一根普通的编织吊坠绳挂着,缠在她手腕上。她解下来递给店长,说:“照着这个雕,不计成本,六点之前雕好。”
店长:“我马上找师傅确认时间,您稍等片刻。”
裴挽棠被请到贵宾室稍作休息。
不久,店长带着能接这活儿的师傅过来向裴挽棠讲解雕刻方案,裴挽棠靠着沙发,没说满意不满意,但付钱的时候,多给了师傅一倍的人工费。
之后就是等,贵宾室里各项设施一应俱全,且私密安静,变成了裴挽棠的临时办公室。
而何序,一方面沉浸失而复得的喜悦,一方面不想让裴挽棠发现拼图的事,躲在房间里绞尽脑汁藏东西,完全不知道她出了门。
等摆弄好,何序下楼喝水。
胡代已经从后花园回来了,在和负责洗衣熨烫的佣人交代几件衣服的清理方式。
看到她脚边掉落的钱包,何序步子顿了顿,绕着桌子过来。
钱包是裴挽棠的,可能没扣紧吧,掉下去的时候从中摊开,何序很容易看到夹在左侧的照片——一个年轻女人的背影,穿得很简单,模模糊糊拍在晚上,但仍然能看出她的漂亮。
裴挽棠的新欢?
不应该说新欢,说心上人好点。
新欢太轻浮了,不是配被妥善收藏在钱包里,随时随地带着的人。
那就对上了,裴挽棠好像是有了一个未见其人未闻其名的心上人。
前年冬天发烧严重,她意识不清的时候说漏的,当时紧抓着她的手,轻问那个人,“……我到底哪里不好?”
裴挽棠那么厉害的人,问那么可怜的话,只是基于反差,何序都记住了。
那原来——
是她啊。
何序一瞬不瞬地看着照片,心跳在背着她快速落幕。她看得太专注没有察觉,只在视线变花之前舔了舔嘴唇,用很不经意的口吻问:“你们家小姐很喜欢她?”
胡代看一眼何序,看钱包一眼,说:“照片一直在小姐钱包里。”
虽然答非所问,但何序还是理解到了想要的那部分:裴挽棠的确对照片里的人珍惜有加。
何序问:“她们会在一起吗?”
胡代没说话,声音从何序身后传来:“你希望我们在一起?”
何序一怔,回身看到裴挽棠小臂挽着外套往过走。她这问题不好回答,何序想了想,学胡代不说话。
裴挽棠把外套扔在桌上,俯视何序:“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在一起了,你会是什么下场?”
没想过。
她这几年真的很少思考。
非要现在想的话,她觉得,裴挽棠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她会从一只无人知晓的笼中鸟变成一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
何序张了张口,看着裴挽棠已经走远了的背影,忽然有些茫然,有些难堪,有些无措,还有一些无法忽视的疼痛。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现在的身份,要花多久才能适应下一个更让她觉得羞耻的?
“何小姐。”胡代端着水过来。
何序抬手接住,说了声“谢谢”,晚饭只吃到平时的二分之一。
九点半了,裴挽棠还在忙。
何序看完电影上来,看到客厅向来整齐的矮几上乱扔着一盒烟和一支打火机,看外表就知道很贵,肯定是裴挽棠的东西。何序便没动,也没疑惑一个只是闻见烟味都要皱眉的人怎么突然抽起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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