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午下班,霍姿挂了禹旋的电话往回走。
“霍助,还没走?”
“马上。”
“明天见。”
“明天见。”
霍姿走到裴挽棠办公室门口,抬手轻叩。
里面没有回应。
霍姿看了眼时间,眉心微蹙。
5:55
这个时间是她例行提醒裴挽棠该下班回家的时间,没有特殊情况,她一定在办公室。
今天没有特殊情况。
霍姿心头一紧,快速开门。
“咔!”坐在办公桌后的裴挽棠回神般抬眼,又低回去,动作变化细微且快,但霍姿还是在一闪而过刹那里捕捉到了她眼里的痛苦、撕裂,和悔恨交织着,让她眼神看起来溃散而激荡。
“裴总……”
“走吧。”
裴挽棠的腿还很不舒服,所以起身的时候双手撑着桌面,这个动作要求她先把身体压低,然后才能直起。
霍姿在她俯身的那个瞬间,看到有血红色的光从领口猝然坠落。
是庄煊留下的红宝石。
被何序还回来之后一直在她们卧室的床头柜里放着,今早霍姿送她回去换衣服的时候,她脖子里还空空如也,现在微敞的领下有红宝石流动如血。
裴挽棠起身的动作短暂停顿,把项链放回去,扣上扣子说:“先不回去。”
霍姿恍然回神,说:“好。”
车子从寰泰车库出来后一路直行,停在猫的星期八门口。
裴挽棠说:“不用等我了,你直接回。”
霍姿:“回去也是工作,一样。”
裴挽棠没再说话,两人一前一后下车,进来猫的星期八。
周内饭点的书店,尤其是经济特区饭点的书店客流基本为零。
裴挽棠走到门口的时候和唯一一个女人擦肩而过,后面传来交谈声。
“姚老师!我就知道你又跑这儿来了,你怎么每周都来!快走快走,再晚赶不上课了,真出教学事故,严秘书第一个宰的人是我!”
“能不能请假?就说我身体不适。”
“你看起来可没有一点不适。”
“啊,突然心痛,快扶我一下。”
“……呵。”
裴挽棠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有进过猫的星期八,所以店员不认识她,但霍姿每月都来,她们清楚她在寰泰的职位。
能是让她落后一步跟着的,身份可想而知。
店员和霍姿点头示意后,跑去准备餐食——甜品、饮料和水果。
何序每次来都是这个标准。
今天裴挽棠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从她的角度去看她眼里的世界,吃她吃的东西,拼她也许永远不会再拼的拼图。
真正经历过,裴挽棠才知道这个过程有多寂寞。
可三年前,何序就是在这种连声音都没有的寂寞里把自己的焦躁治好了,不怨不恨,不吵不闹,日复一日地等着她来抱一抱她,修补好她,等着她回来找她。
裴挽棠捏着拼图的手指发抖,试了三四次才将最后一块放进去。
霍姿接完电话回来顿了顿,视线从已经完成的拼图上挪开,说:“裴总,回吗?”
裴挽棠靠在椅背里,偏头看着外面匆忙冷清的街头:“等一会儿回。”
霍姿说了声“好的”,在隔壁桌坐下,解除电脑锁屏。
任务栏微信在闪。
霍姿点开看了眼,对裴挽棠说:“胡代说'嘘嘘',”霍姿搓了下手指,“猫已经喂了,现在在卧室睡觉。”
裴挽棠:“嗯。”
周遭陷入安静。
霍姿集中注意力,开始工作。
刚进入状态,前方忽然传来裴挽棠的声音。
“霍姿,你了解她吗?”
霍姿翻阅文件的动作停下:“何小姐?”
裴挽棠收回视线看过来:“你去过东港,查过她,应该了解她。晚上如果不着急回去,和我说一说你眼里的她。”
她自己眼里的那个何序被太多个人感情包裹,已经剥不出内里的模样。
不知道她原本的模样,她怎么纠正在她身上犯下的错误,将她修复如初。
裴挽棠放在腿上的双手微微发抖,说:“我想了解她。”
霍姿不假思索地合了电脑,在裴挽棠对面坐下,用今早送她回家,在院子里看到一个画面作为开头:“ 21岁之前的何小姐像蹲在阴影里的猫,晒不到太阳,但会把头抬起来看那天万里无云……”
而25岁的何序,自说出那句“因为我负担不起一个人残缺的人生”后,已经昏昏沉沉睡了快三十个小时。
邻居阿姨忙了一天回来,急匆匆做好饭,喊女儿进来厨房。
晓洁:“怎么了妈?”
邻居阿姨递过来半碟菜和一碗粥:“把这个给你嘘嘘姐送上去。”
晓洁一听是给何序的,立刻上前接住。
邻居阿姨急声嘱咐:“不吃不要强求。”
晓洁:“我知道。”
“还睡着的话也不要硬叫,有反应就行,让她睡,睡够了再说以后的事儿。”
“知道了妈。”
“上去吧。”
晓洁三步并作两步上楼。
客厅的灯没开,何序卧室也黑着,明显还在睡。
晓洁就没吵她,按照妈妈说的轻叫两声,听到反应了,轻手轻脚给她掖掖被子,让她继续睡。
出来看到何序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晓洁绕过来按了按电源。
没电了,万一有人想联系她就麻烦了。
晓洁把自己的充电器拿上来插上,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屏幕亮起来,紧接着就有信息。
晓洁没想到何序的手机竟然没有密码,更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发彩信,她双击息屏的时候不小心点到屏幕通知,跳进来收件箱,看见一张图案模糊的缩略图。
往上,顶部号码栏显示彩信是一个未知号码发过来的。
事情到这儿本来就可以打住了,晓洁没有看别人隐私的坏习惯。
视线下移看到附带的文字信息,她静了静,鬼使神差地点开图片。
——是一副已经完成的拼图。拼图图案是一个年轻女人的背影,穿得很简单,模模糊糊拍在晚上,但熟悉她的人还是能一眼将她认出。
晓洁转头看了眼卧室方向,点击回退图片到缩略图状态,看着下面的文字。
【嘘嘘,我学会拼图了。 】用正确的方式拼出正确的图案。
何序不知道,她在做梦。
梦里的场景还是暴雨夜的出租屋、摇晃的桌子和卧室能把人映照的一清二楚的窗子,她赤身裸.体,在和裴挽棠发生关系。
以往梦里的裴挽棠是绝对整齐体面的,高高在上的站着,而她狼狈丑陋地趴着,在一次又一次没有感情的刮擦挑弄里失去尊严和自我。
那个样子实在太难看了。
依旧会动情的叫声和湿黏发腻的水声像怪物,一声声嚎叫着要吃了她的肉,咬碎她的骨头。
她疼地在夜里叫。
今天梦里的裴挽棠竟然也脱了衣服,她还俯身下来,很用力地拥抱她,很耐心地抚摸她,亲吻她,然后——
很热烈地贴近她,贴紧她,跟她说:“嘘嘘,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何序浑身激灵,从梦里惊醒,四肢比之前更凉,心跳也像是失去控制一样,一下下重重撞击肋骨,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撞断,冲出身体。她急喘着抠抓住胸口的衣服,在床上坐了将近半小时,心跳才终于恢复正常,僵硬四肢也有了知觉。
这时候已经是次日上午十点,遮光窗帘让何序看不清楚外面的天气。
无所谓,晴天雨天都一样。
她只是有点饿了,想出去找点吃的。
手一撑碰到枕头边的手机,刺亮白光陡然亮起,照出大半个房间的轮廓。
何序本能转头过去,看见了昨晚收到的那条彩信。
晓洁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么复杂的感情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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