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齐九条狐尾可召唤神龙?(3)
苏螭没有回答。
小笼却笑道:“因为夜班福利多啊。”
“……那也太不安全了。”女人说道:“你们还是报警吧,如果不是特别需要这份工作,就换掉工作吧。”
苏螭面无表情地拒绝道:“不换。”
刚从鬼门关里收回脚的女人显然不认同,正要细问,小笼忽然抱着一堆膨化零食站起身,笑容满面道:“店长很快会来和我们换班,你这个模样会吓到他,还是先离开吧,你看,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女人低头看看自己赤裸肮脏的双脚,不好意思地笑了,“那我先回家,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
“不客气。”小笼笑道。
苏螭捡起一袋零食,摇了摇,发现塑料袋虽然完好无损,但是里头的薯片似乎已经被掏空吃光。
女人见苏螭不耐烦,也不好意思多加逗留,她走到门边,诚心诚意地说道:“谢谢你们。”
“再见啦。”小笼朝她挥挥手。
苏螭忙于手头的工作,并没有回应,等她想起那个差点变成地缚厉鬼的女人,再回头看去时,女人已经消失在逐渐明亮的晨光中了。
室外鸟鸣渐起,旭日东升,不久阳光就会普照大地。
天亮了。
苏螭不知道的是,叫她头疼烦恼的事,不过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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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长因为胆小怕黑,对待踏实值夜班从来不抱怨的雇员苏螭就像对待革命友人般温柔和煦,如今又来了个同样乐意值夜班的小太阳小笼,他更是欢天喜地,一张脸日日都是春光灿烂。
早上六点半,店长照例提了苏螭和小笼的早饭来换班,苏螭已经把被偷吃光的货架整理清楚,并自行买单,见到店长也不多做解释,只是拿了自己的肉包豆浆坐在超市大门外的休息椅上开始吃早餐。
小笼拎着自己的早餐非要往苏螭身边挤,苏螭皱眉道:“你坐那边。”
“那边有太阳,热。”六点多的清晨哪里来的炙热阳光,小笼睁眼说瞎话,不忘又朝苏螭挤过去,“店长是在里面核对账单顺便看监控吗?”
“嗯。”苏螭应了一声。
小笼笑道:“我们来猜店长多久之后开始尖叫。”
苏螭没有理她。
不出半个小时,超市里笃信了神爱世人的店长便扯开嗓子嚎啕,“苏苏苏苏苏螭!”
小笼笑得几乎要滚下长凳,她一手举包子,一手拎豆浆,就差手舞足蹈地应道:“在呢!”
苏螭掏掏耳朵,眉头紧皱。
店长从店里跌跌撞撞跑出来,拉住苏螭的胳膊往回跑,苏螭正叼着半个肉包子,被他一拽,包里的肉馅掉在地上,心疼得苏螭伸长手,无言以对。
店长拉着苏螭撞在收银柜上,他指着监控录像,支支吾吾问道:“那那那那是什么?”
监控视频里正在播放长发红裙女人拖曳进店然后飘过收银台最后垂着脑袋站定在货架前的片段,监控录像并不高清,画质灰蒙蒙的充满了噪点,这让整段视频愈发鬼气森森耸人见闻,别说店长会毛骨悚然,就连苏螭看着都觉得不舒服。
“她……”店长吓得脸色发白,抓着苏螭胳膊的手越来越紧,他像是怕惊扰到店里其他看不见的东西,左顾右盼后,惶惶然地压低声,说道:“她是……那种东西吗?”
“不是,她是人。”跟在他们俩后头进店的小笼欢快笑道:“她不是鬼。”
店长犹自不确定,谨慎地看向苏螭。
苏螭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店长死心塌地地信任着苏螭,一见她表态否认,整个人便长松一口气。
苏螭挣开老板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如果是鬼,我也不会站在这儿了。”
“对对对。”店长恍然大悟。
小笼见苏螭离开,急忙也跟了上去,走出几步后,她回头冲店长笑得诡谲,“店长,友情提示,昨晚的监控你别往下看了,再往下,可就真的要出现不得了的东西了。”
这话一出口,老板脸上稍稍恢复的血色立即褪得干干净净,他的两粒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悠了半天,最终还是好奇战胜恐惧,扭动脖子,慢慢朝继续往下播放的视频里看了过去。
视频里,苏螭和小笼追出店门,然后,空无一人的便利超市在静默了几分钟后,画面开始出现短暂的信号错误,在模糊不清的画面里,靠近街道的两排零食货架上,一包又一包的彩色零食悄无声息凌空而起,这些零食飘到两米高的地方,又在同一时间集体坠落。
啪啪啪啪。
无声的监控视频里传出膨化零食袋被爆开后此起彼伏的声响,以及伴随其中的,中年店长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苏苏苏苏苏螭!”
苏螭掉落在超市门口的肉馅已经被附近的伶俐野猫叼走了,她仰头望向这座城市蔚蓝的晴天,打了个哈欠,伸了下懒腰,无视身后亦步亦趋粘上来的小笼和超市里店长的鬼哭狼号,决定下班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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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螭在离便利超市相隔一条街外租了一套小公寓,公寓位于老式居民区的六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苏螭是个懒人,只要能拎包入住她绝不在乎条件好坏。
苏螭爬上六楼,却在家门口的楼梯上瞧见一只蜷缩而卧的白毛小犬,那犬听到苏螭的脚步声立即抬起头,两只黑溜溜的眼睛兴味十足。
苏螭盯了那犬半晌,直觉那是狐狸,可城市居民区里鲜少出现狐狸,尤其还是白毛狐狸,她摇摇头,暗想大概是谁家饲养的日本银狐犬跑散了。
苏螭跨过那只白毛小犬,找钥匙开门。
白毛小犬在苏螭脚边转了一圈,舔了舔她的脚踝。
苏螭被脚边湿漉漉的触感吓了一跳,连忙俯身拎起那只小犬。
被拎高的小犬和苏螭四目相对,竟然咧开嘴巴,霍地笑了。
苏螭的脸色僵硬片刻后,把小犬重新放回地上,又顺势往外推了推,这才面无表情地说道:“你长得和那家伙太像了,吓人。”
吓人两个字一出口,白毛小犬如遭雷劈。
苏螭看也不看它,开门关门,将一切有可能遇上的麻烦重重锁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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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螭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洗澡,可是就在她淋浴的时候,她分明听见外头客厅沙发被挪动的声音,那沙发是款式老旧的布艺沙发,并不重,但是四个脚被人推着走的时候肯定会发出沉闷的声响。
苏螭穿好睡衣走出浴室,皱眉看向连个鬼影都没有的客厅——那组沙发就在客厅原来的位置好端端摆着,根本没有挪动的迹象。
苏螭第一个念头便是那只白毛小犬跟过来了,想起跟它相像的小笼,苏螭起了疑心,她将房子里大大小小的角落全检查一遍,没发现任何异状后,这才走进卧室,紧紧关上门窗,将空调调到最适宜的温度,甚至点燃床头助眠香薰灯,戴上眼罩和耳塞,然后躺平在柔软舒适的床铺上,开始酝酿睡眠。
一秒,一分钟,一小时。
时间在这个昏暗沉静的房间里迅速溜走,苏螭做好了一切准备,但是这一次,她还是失败了。
两个小时十五分钟后,苏螭摘掉眼罩耳塞,从床上万分无奈地爬起来,打开房门回到客厅沙发上呆呆坐下。
这才是苏螭在过去二十年里真正为之烦恼却一直没有办法解决的一个难题——她不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睡觉。
这并不是普通人常见的失眠症状,而是真正的无法掌控睡眠——她最长时间里曾经一个半月没有睡着,但是紧接着,她陷入了长达半个月的睡眠——不吃不喝,天塌地陷也唤不醒的睡眠。
这种长时间的休眠总是毫无预兆地降临,不分场合,更不懂得看人眼色,时常让苏螭措手不及。
在人群中忽然睡着被当做昏迷送进医院的事屡见不鲜,最严重的一次是苏螭倒在了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差点被飞驰而来的车碾成血红柿饼。
从那以后,独居的苏螭尽量减少外出的时间,生活只在店铺与公寓之间,两点一线。
因为睡不着,苏螭只能像往常那样做点别的事情解闷,等到晚上八点多,她才换好衣服,拎了本刚拆封的书,慢慢走回便利超市。
一走进灌满冷气的超市,收银台后的店长便兴高采烈地笑道:“苏螭,有个人等了你好久呢。”
苏螭第一反应以为是小笼,她朝便利超市的长桌望去,就见一眉清目秀的女人笑盈盈站在原地,端庄柔美地冲她招手。
第四章 恶作剧【四】
“是你啊。”苏螭一眼认出那就是昨夜自杀未遂的有夫之妇。
胖胖的店长好奇地探出头来,小声问道:“是谁啊?”
苏螭放下手中的书,漫不经心答道:“昨晚监控里的那个人。”
“诶?”店长难以置信地拉长声,蓦地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只留两粒黑豆似的眼,惶然地眨了又眨。
不过是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把自己好好梳理一遍,看上去形如鬼魅的灵魂就能重回人类的躯壳。
说到底,还是太脆弱了。
苏螭一边和店长交接工作,一边问那女人,“你怎么来了?”
女人笑道:“我来向你道谢。”
店长对昨夜的监控心有余悸,一看女人靠近,立即退出收银柜台,慌慌张张地贴紧墙根。苏螭头也不抬,轻声问女人道:“回家以后一切安好吗?”
女人笑道:“他向我认错道歉了,我决定给他一次机会,他今晚请我去楼上的餐厅吃饭,算是将功折罪。”
这栋商业楼占据了本市不少美味餐厅,他们选在这儿用餐,大概是真心悔过吧。
苏螭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女人疑惑道:“你不替我感到开心吗?”
苏螭漠然道:“你我不是朋友,我帮过你,你也向我道过谢,一切就该结束了。”
超市本来就在闹市沿街,又是这个时间点,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苏螭的言语神态过于冷淡,女人也不好意思久呆,便尴尬道:“……那我不给你添麻烦了,我走了。”
“再见。”苏螭说道。
女人沉默地走出超市,苏螭瞥了眼监控上的时间,八点四十四分。
“是个善良识大体的好女人啊。”店长从墙根挪回来,感慨道:“你为什么这么冷淡?我还以为你终于能有一个朋友了呢。”
苏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接过店长手上攥着的粘纸,低头道:“换班吧。”
“也是,小笼那种人都不能成为你的朋友,更何况别人。”店长心不甘情不愿地脱下超市围裙,唠叨道:“苏螭啊,一个人是没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