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富婆共富强(53)

　　就比如，曾经的费尔西斯。
　　法则的安排让律痛苦，他渐渐地觉得，死亡是造物主给每一个生灵的馈赠，无论会经历什么，他们终将走向一个宁静的、不用面对任何情感的死亡。
　　偏偏自己不行。
　　太荒谬了，他想死都做不到！
　　曾经有一段时间律想尽了办法把法则从自己身上剥离，但是都没有用。法则赋予他的职能，他也曾抵触过。
　　但法则却在他面前一遍又一遍地演算后果：谁能想到，那些小小的变数，在没有他的阻止之下，竟然会造成如此之大的灾难。
　　终究是不忍和善念占了上风，律执行了这所谓的职能。
　　很快，又一个痛苦向他袭来。
　　他必须对一切注定了的灾难袖手旁观，而律……却有些做不到。
　　但他知道，在命运面前他不可任性，因为阻挡既定的命运，只会造成更大的雪崩。
　　他无数次地痛恨过附在他身上的法则，因为这个东西，他求死不得，甚至做不得自己想做的事情。
　　若他并非执行者，他便能救任何他想救的人，但如今，他却谁都不能救。
　　无数的岁月滚滚而去，有疫病蔓延塔钦圣兰，亿万生灵痛苦地死去，而律明明能阻止，却只能看着。
　　雪崩吞没了雪山下数个村庄，哀嚎声如附骨之疽般钻入律的耳中，他明明可以将他们都救下。
　　……
　　他去了机械之都，族长带他去看了卡尔的墓碑。
　　他点点头，神色有些木然。
　　他才知道卡尔为了那座天空之城，耗尽了全身血液。
　　卡尔的墓碑很朴素，只是一块简简单单的石碑，摆在了墓园的中心。
　　前面有几束新鲜的鲜花。
　　因为侏儒全族都作风简洁，他们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到了各种研究之中，也无意去折腾身后事。
　　族长劝他不要难过。
　　“卡尔救了塔钦圣兰，哪怕他死了，他也是高兴的，我们都为他骄傲。”族长说，“来看卡尔的人很多，每天给他送的鲜花都堆不下了，所以我们一天只让五个人给他送鲜花。”
　　“嘿，那些小子都为这一天五个的名额抢破了头。”
　　族长说着，递给他一束鲜花：“不过今天要多一个名额了——卡尔一定最想要你给他送的鲜花。”
　　律点点头，没有说话，小心翼翼地接过鲜花，放在了卡尔的墓前。
　　他在这墓前坐到了夜幕高悬，又沉默地离开了。
　　……
　　他就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又或者是被关在了一个完全禁闭的屋子里。
　　哪怕他歇斯底里地嘶吼，也没有人可以听到。
　　……
　　于是哪怕属于殿下的赞歌响彻在每一个角落，那个曾经的殿下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个狼狈而落魄的流浪者。
　　一个自我惩罚的流浪者。
　　也许这无法摆脱的法则，便是他覆灭了神族的报应。


第55章 暴露
　　律有上万年的岁月, 似乎只有前十几年，算得上无忧安乐, 只有前几百年，算得上尚且如意, 而后的近万年, 皆是熬着日子。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近万年，竟然在这里发现了第八座天空之城。
　　在此之前, 律并不知道那八座天空之城的去向。因为当他阻止了那场献祭阵法后，他也因为力竭而昏迷了。等他醒来后，那八座天空之城早已不知所踪。
　　他知道, 失去了阵法核心的供能，这些天空之城很可能会再次沉入地下。那时他也刚刚被法则缠上，无暇顾及天空之城的去向。之后得了空闲，又觉得没必要去追溯它们去了哪儿了。
　　他轻轻抚摸者墙壁上的符文，是鲜红色的。
　　这是卡尔用自己的鲜血刻上去的。
　　虽然天空之城都是由侏儒铸造, 且他从未见过天空之城的内部, 但是他对天空之城却无比的熟悉, 尤其是这第八座。
　　因为天空之城时献祭阵法的核心部分，在封魔狱，律用了三年的时间去将献祭阵法研究透彻, 最终将破局锁定在了天空之城。而后又花了十年的时间, 将神族设计的天空之城一点点剖析, 再亲手设计出第八座天空之城。
　　律向前望去, 那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巨大熔炉。
　　永恒熔炉。
　　它是侏儒的机械文明发展数万年所产生的最高成就, 一种无限接近与永动机的存在。
　　天空之城的动力核心必须需要一种能源源不断产生能量的东西，这才是神族之所以将天空之城交给侏儒锻造的原因。
　　只有侏儒族能锻造出永恒熔炉。确切来说，是只有卡尔在的侏儒族。因为永恒熔炉长期以来都只是侏儒族的一个设想，数万年都无人能把它实现，直到卡尔这个天才的横空出世。
　　卡尔死后，尽管他的手稿和各种资料都还保存在侏儒族，但再也没能能造出永恒熔炉。
　　虽然永恒熔炉不算是真正的永动机——毕竟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但是也足够用了。
　　足够维持当时的那场献祭阵法，足够让外面那群所谓的“居民”变成亡灵后又在虚无空间中生活近万年，也足够……治疗谢自岚。
　　律抱着谢自岚，飞到了永恒熔炉前。
　　从远处看，它就像是一团巨大的火焰，但在近处看，会发现它是由一种银白色金属制成的倒三角锥状的熔炉。其表面并不均匀，好像是一个个银色小块组成的。
　　它周围的温度极高，律盯着它的炉身看了许久，接着再手上附上了寒冰元素罩，飞快地伸进了被热浪包围的炉身，对着几个银色小块或按下或推动，而后又在其底部按压了一下。
　　手再伸出来时，尽管有元素罩护着，但也被烧得血肉模糊，可见白骨。
　　但律却并不怎么在乎，若无其事地看着永恒熔炉。
　　在他做完那些操作后，整个永恒熔炉瞬间解体分离成了一块块银色的小块，而后又飞快地重组，变成了一个类似心脏的东西，但“心脏”也飞快地解体了，最终形成了一个长三米宽两米的银色长方体。
　　在下面看着他的路易斯呼吸都轻了。
　　近万年来，他研究过这永恒熔炉无数次，但哪怕是靠近，他都能感到全身都要被烧毁。没想到律一来，看了几分钟后直接上手，永恒熔炉在他手里就跟泥塑的玩具似的，他想要什么形状就变成什么形状。
　　律将谢自岚放到那个长方体上，让他平躺在上面，火焰再次燃起，火舌和热浪模糊了谢自岚的身影。
　　路易斯大着胆子飞到律的身旁，问他：“这样，他就能活了？”
　　律扫了他一眼，目光微冷，但还是开口说：“应该没问题。”
　　从理论上来说，永恒熔炉是少有的拥有“再造”功能的神器，只要人没咽气，或者说灵魂还在，那它就能将人救起。
　　但律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刚刚这个炉子怎么变成了心脏的形状？”路易斯忍不住好奇地问他。
　　“永恒熔炉，其实更确切地讲，应该叫机械之心……”
　　律正解释着，路易斯突然向下飞去，很快又飞回来，手上多了一块紫色的菱形水晶。
　　“这是什么？”路易斯向上掂了掂这块水晶，“这东西是刚刚从永恒熔炉上掉下来的，不会是你刚刚一通折腾，把炉子弄坏了吧？零件掉下来了？”
　　律拿过这块水晶，仔细看了看，突然神色一变。
　　他将自己的精神力探入水晶中，暂时夺取了控制权，而后水晶便融入了律的掌心中，就像没出现过一样。
　　与其同时，律的身形也一阵变换，从一个俊美的青年，变成了一个矮小可爱的妹纸。
　　“……”路易斯看着律，突然被萌得说不出话。
　　律却是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崩溃了。
　　他的身形再次变换，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他来不及跟路易斯哔哔，再次朝永恒熔炉望去。
　　虽然火焰十分猛烈，遮住了大部分的视线，但律还是能看到，在永恒熔炉上躺着的，是一个□□的……高大青年。
　　谢自岚本来就高，但他此刻的身高比他女装的样子要更加高挑，并且，面容上和身材上被刻意柔和的部分如今也完全变回了男性特有的硬朗。
　　“……卧槽。”律面目表情地吐出了两个字。
　　然而此刻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这不就是那天在学校后山看见的“谢自岚他哥”吗？！
　　有没有搞错啊！
　　谢自岚居然是个男人！
　　这么长时间，他居然半点都没发觉！
　　当初那个阵法是个什么鬼？！只看外貌的吗！都怪他不知道地球人的险恶，居然还有穿女装，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
　　他此刻的内心可以用一团乱麻来形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一开始他去找“富婆”，真的是没有任何暧昧想法，就想找个饭票让自己安心打斗地主吃小龙虾喝奶茶。但是一段时间的相处后，他也能察觉到谢自岚对自己想法，本来他就是假装不知道，后来渐渐地又觉得这样子也不错。
　　因为谢自岚真的很好。
　　律知道自己好吃懒做，做事又各种无厘头，但谢自岚虽然面上抓狂，实际上却没有半点不耐。他也能察觉到，阿岚是个内心很柔软的人，并且，律那近万年近乎一滩死水的内心，似乎真的为她而有些心动。
　　他不是没遇到更加出色的女孩，又或者是更加善良、美貌……他见过无数的、拥有各种美好特质的女孩，但只有阿岚，打动了他的心。
　　他觉得这是一种灵魂的吸引。
　　但律也知道，他的心动，比不上谢自岚的万一。他的打算是顺其自然，直到刚刚，谢自岚为了救他，险些死在了亡灵手下。
　　他觉得自己不该让一个女孩子总是这样付出。
　　他甚至想好了等阿岚好了，他就去跟阿岚表白心意，他流浪了近万年，也许真的能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