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又穿回来了(154)
作为管潮生从小疼到大的远房表妹,管菡这段时间推了工作一直陪护在管潮生病床前。哪怕目的并不算多单纯,但总有几分真心在里头。
见许乔转身要走,管菡踩着高跟鞋想要再拦下他,脚腕一崴,整个人就狼狈地跌在地上。
许乔听到声,回过头看她。对这个女人并没什么好感,许乔停在原地皱了皱眉,过去将她拉起来。
管菡痛的飙泪,一边哭一边说:“真的最后一次,我哥要不行了。”
许乔随她到病房,看到管潮生靠着床,脸侧比上次见凹陷得更加厉害,本来俊美的脸完全瘦脱了形。不过眼睛很亮,精神看着还不错,并没有管菡说的要不行了的意思。
“你找我过来想说什么?”许乔走过去,抬眼看他。
管菡瞥了瞥两人,挪动着崴到的脚,出病房带上了门。
“最近还好吗?”管潮生问。
许乔没有回答。
他又问:“电影拍完了?胡正华倒是对你不错。”
许乔没心思与他话这些家常,转身就想离开。
管潮生看着他背影,在他搭上门把手前,问:“你知道徐斯奕就是贺星张吗?”
这一句话就像惊雷炸响,让许乔手僵住,从门把手上收回,回过头沉沉盯着他。
“你果然忘了谁,都不会忘了贺星张。”管潮生打量着他表情,嘴角缓缓勾起,“不仅仅是贺星张。”
“每一个世界,你爱过的每一个人,都是他,徐斯奕。”
这话乍听上去让人难以置信,但是一旦听到耳中,就会有是这样没错的感觉。
许乔闭了闭眼,所有人,所有那些模糊的面孔,都是他吗。
管潮生低低笑了一声,紧接着是一阵咳嗽。等平复下来后,他才用讥讽的口气说道:“但他从来不记得你。”
他想让许乔也感受一遍,自己所承受的这种痛苦。所有的记忆只有自己知道,只有自己作为载体,独自承载着的这种痛苦。
沉默半晌后,许乔看着他:“我只有些模糊印象。并且。”
“就算全记得又怎么样?我不在乎。”
他已经确信,他并非因为任何其他原因喜欢上徐斯奕这个人,也当然不是因为潜意识里他和曾经爱人的相似。
徐斯奕什么都不记得,他就只当徐斯奕是徐斯奕。
管潮生指节都泛白起来,他昂着头,惨笑两声:“怎么可能。”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管潮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喃喃道:“你会在乎的,你只是没有想起来。”
想不起来,所以才会不在乎。
*
许乔回来后不久,徐斯奕也从柬埔寨拍完电影回来。
去机场接他,许乔看到人时忍不住笑了下。徐斯奕黑了一些,头发剃得很短,越发显得轮廓分明。
他推着行李箱走出来,一眼看到戴着口罩帽子的许乔。
两人都加快了脚步朝彼此走去,徐斯奕伸手一把将人狠狠搂住,低头在他颈窝蹭了蹭:“想你了。”
路过的人看着这两个身形修长气质突出的男人抱在一起,脚步停顿,脸上有些好奇和羡慕的表情。
当晚工作室为徐斯奕举办了接风宴,徐斯奕和许乔都拍完了电影,皆大欢喜,员工们一个个走上来敬酒。知道许乔酒量不好,就逮着徐斯奕一个人灌。
等到接风宴结束,莫成弘亲自将两个人送回去。
许乔还好点,没喝太多,徐斯奕是真的有点醉了。他眼神有些迟滞,反应也稍显迟滞,嘴里一直说个不停。
“许乔……”
“嗯?”
“你想我了没?”
许乔嗯了一声。
“我想亲你。”徐斯奕神情困倦,声音低沉,语气却很执着。
许乔侧过头,在他唇上落了一个吻。徐斯奕当即揽着他,加深了这个吻。唇舌搅动,在安静的车厢内发出低微的水声。
前头开车的莫成弘太阳穴直跳,重重咳了两声。他这还没走呢,怎么就当他不存在一样。
许乔知道他醉的狠了,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他脑袋。
一路黏黏糊糊,莫成弘忍无可忍,加快了车速,将两人送到了许乔这儿。
许久没见面,这会儿见到了,徐斯奕想压着他一遍一遍亲,将这段时间欠下的都补回来。两个人躺在床上,拥着对方的脖子尽情接吻。唇舌交缠中夹着酒气,呼吸都渐渐湿热起来。
许乔闭着眼睛,鼻腔口腔全是身上这个男人的味道。良久后,这个吻才分开,徐斯奕压在他身上,手撑在他身体两侧,望过来低声道:“想要你。”
许乔愣了一下,察觉到脸上有点热。
徐斯奕说着额头抵了上来,闭上眼睛,两人睫毛蹭到一处。
半晌没有动作。
片刻后,许乔就听见了这人平缓加深的呼吸。
知道他是睡着了,许乔忍不住笑了笑,也合上眼睛。
第二天酒醒了,徐斯奕盯着身旁还睡着的人,跳动的心脏渐渐充盈。
他在许乔眼睫上落下一个吻,才轻手轻脚去浴室洗澡。
在家里腻歪了几天,这天许乔接到了一封邮件,是公证处发来的。
他看清邮件内容后,有片刻的怔愣。
随后而来一个陌生的电话,是管菡打来的,她用疲惫的声音说:“我哥哥走了,我们见一面吧。”
许乔看着窗外阴沉沉一片,收回目光说:“好。”
跟管菡约在了酒店包厢,她到后没有废话,直接说道:“我哥很早以前就做好了遗产公证。你已经收到消息了吧。”
管潮生将个人名下的财产,全部留给了许乔。这个公证早在去年就已经做了。
管菡怒瞪着许乔,实在想不通一向精明的哥哥,为什么会栽在这个人手上。她气急败坏,胸膛剧烈起伏,终于还是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本子。
许乔认出那是之前去看管潮生时,他拿着写写画画的本子。
“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说完,管菡看着他,欲言又止,怒瞪的眼睛里终于流下几滴眼泪。她抹抹泪,拿上包就离开了。
许乔将这个本子带回家,很久后才翻开第一页。
“常思阁位于燕朝都城,是燕北一带最大的妓院。边疆常有战乱,常思阁这一方却安逸。已经挂牌接客的妓女住在前院,还未来葵水的姑娘则住在稍远的后院。青菡十六这年,宝妈妈说她来了葵水,正式入住前院挂牌接客,卖艺不卖身。”
“挂牌礼这日刚好是她十六岁生辰,她露面时,脸上敷了粉,唇上染了胭脂,上好的绫罗披身,被婢女牵着手,穿过层层纱帐,走到宾客跟前。”
“……满大厅的人潮水一般身子纷纷低下去,跪倒在地,向我行礼。青菡也是如此,她看过来,却不知道在挂牌礼那日,我便见过她。”
……
一页一页翻过,那些被世界意志尘封的记忆,得到了契机,一点一点,钻进了脑子里。
理智告诉许乔不应该再看下去了,可是翻动书页的手却似乎不受控制,停不下来。
“……那片石壁触手温凉,是用寻仙泉下被水冲刷数万年的卵石所铸,石壁后头,锁着的是冲虚门小师弟聂云升。他在灌下堕仙后,就生了一头白发,浑身修为尽散。我看到他时,这人睫毛也是霜白的,映着他眉眼清冷,大抵是冲虚门山巅上的积雪落下来了。
他看我,冷笑一声唤我魔修。我告诉他,你师父想救你,被守阵的应龙吃了。他果然就受不住流泪了,好玩。”
……
全部记起来了。
这本册子,全是管潮生的回忆,许乔的记忆也在其中慢慢复苏。他记起了在那些世界中的经历,想起了每一个人的面孔,自然也包括徐斯奕的。
那些和自己每个世界相爱的人,原来都是他。
合上书页,摸了一把脸,脸上全是水迹。
许乔明白管潮生到死都想折磨他,让他全部想起来,然后也受着爱人记不得自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