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猫[重生](57)
“……”
“我不想再见到他。”邢应苔这样说着,表情既没有陈半肖想象中的愤怒,也没有厌恶。
陈半肖问:“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生气?”
“我越生气,越是给别人看笑话。”
“我也算?你怕我看你笑话?”
“不是。对你是……可能我习惯了。”
陈半肖叹了口气,说道:“你明明……是……”
话没说完,就闭上了嘴。
一阵风吹过,卷着草坪上空灼热的空气,将两人身上的汗拂去一些。
病床上裂了肋骨的陈半肖,怔怔回忆当初的事情,对荀欣说出了那时因不想刺激他而没说出口的话:“当初那么多人背后嘲笑英台,骂他,可他明明是一点都不恨崇善的。这么说你又该不高兴了,可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如果崇善能再和缓些、再宽容点,他和英台,肯定不是现在这种结果。”
被陈半肖念叨着的邢应苔,在重遇崇善的复杂心情中,忙碌的开学了。
他在学校报到,想到家里有崇善,就有点不愿意回去,想在学校住一晚。然而中午他收到快递公司的电话,通知邢应苔说有他的快递。
邢应苔只好回到出租房。并在当天下午,收到了一个巨大沉重的包裹。他拆开一看,不由沉默。
只见纸箱里零零碎碎装着不少实木制作的踏板,有的裹着剑麻绳,有的拴着逗猫棒。原来里面是邢应苔半个多月前订的猫爬架,由于体积过大,需要买家自行安装。
见地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纸箱,缩在窗台上晒阳光的招财叫了一声,跳了下来。
它翘起尾巴,绕圈走动,来回巡视。
最后挑了一个软垫,轻巧一跃,坐了上去。
邢应苔低头看那猫。
只见那猫乖巧无比地端坐着,两只耳朵直直竖起,嘴角有上升的弧度,喘气声也比平时粗重,它看上去兴奋极了。
要不是之前它在邢应苔面前大变活人,只凭这幅单纯的模样,邢应苔也不会把它和崇善联系到一起。
“……”
当初买这猫爬架花了邢应苔近三千块,这对学生党的他来说算是一大笔开支。可既然买了,也不会再退货。
他蹲在地上开始研究如何安装。招财猛地跳下来,绕着邢应苔腿边四处磨蹭,然后慢慢停下,用头顶用力拱邢应苔的膝盖。
邢应苔说:“躲开。”
招财不停,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把前爪搭在邢应苔腿上。
脸皮厚到这种地步……
那猫爬架重达40公斤,本来邢应苔装着就费劲,招财还在一旁捣乱。在招财用力拱头中,邢应苔险些向后倒去,他怒道:“你在一旁待着,我马上就装好。”
其实,崇善也不是特别想要猫爬架,他只是很想邢应苔而已。哪怕半天不见,都很思念。
因此招财半点不想后退,它顺着邢应苔的手臂向上爬,一直爬到他脖子上,躺了下来。
邢应苔忍无可忍,他右手向上伸,捏着招财的脖子把它扔到沙发上。
他沉默着用半个小时时间装完,又用了半个小时洗澡,洗完澡后,他用书包装了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湿着头发就往外走。
招财在邢应苔洗澡时就蹲在浴室外,等他洗完澡就跟着他四处跑来跑去。当它发现邢应苔是要出门时,登时急了,四爪离地冲上前抓邢应苔的裤腿。
邢应苔顿了顿,然后说:
“你在这里住吧,我回学校。”
招财一阵乱叫,它伸出爪子,用力抓邢应苔的衣服。
除了那次被宜宝缠住电线,招财真的没对邢应苔伸出过爪子,这次是真的着急了。
邢应苔蹲下身,一根一根地把招财的爪子抠出来,他说:“开学第一个星期事情很多,博士生也要强制住宿,你别闹了。”
招财委委屈屈地收回爪子,旋即又往邢应苔背上爬。
邢应苔把它按住,说:“反正猫粮在哪里你也知道,随你吃吧。”
之前邢应苔为了招财身体健康,一直控制它的饮食,现在也不管了。
招财眼神落寞得夸张,演戏一样,仰头盯着邢应苔。
邢应苔顿了顿,把招财抱到了猫爬架上。
贵的东西也是有贵的道理的。这爬架结实稳固,最适合招财这样粗壮肥硕的猫。它爬上去走动,都没怎么晃动。
邢应苔说:“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走了。”
招财蹲在那边,目送邢应苔离开。
因为邢应苔读的不是理工科类博士,除了截稿日临近外,并不像其他人说的那样忙。虽然事情确实很多,压力大,然而时间都可以自己调配。
所以邢应苔才能兼职在外当英语老师。
邢应苔在学校住了一个星期,其实并不是强制性规定,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崇善而已。
要说邢应苔有多恨崇善——也没有。毕竟崇善没对他做什么实质性伤害的事。邢应苔顶多也就是听到别人说风言风语时对崇善怨一些,晚上做噩梦。可时间是多么强效的止痛剂,五年过去,邢应苔回想起来,也觉得没什么了。
之前到底为什么不愿意见崇善?
这是一个邢应苔忌讳莫深的问题,直到今天也不愿去想,尽管他可能已经知道了答案。
邢应苔心情复杂地在学校看论文,写文章,潜心苦读,连导师都夸:“刚开学就这样刻苦。”
这样忙了一个星期,他也没接到家里一个电话。
邢应苔在周五晚上回到自己的出租房,他用钥匙开门,就觉得家里很暗,不仅没人开灯,也没人拉开窗帘。
房间里有股久不通风的味道,有点酸,怪异的很。
邢应苔皱眉打开灯,问:“崇善?”
这声音唤醒了屋里的一切,灯光亮起的一瞬间,邢应苔在厨房听到了扰人的叫声,声音……呃,难听。
邢应苔疾步朝厨房走,就见招财横躺在餐桌上。几天不见,它瘦了不少。
“崇善,”邢应苔放下书包,坐在餐桌前,用手探招财的身体,问,“你怎么了?”
招财浑身颤抖,竟然没有力气站起,只能扭头去看邢应苔。
邢应苔顺势将它抱在怀里,他手摸到招财的身体,发现它的毛湿漉漉的,很凉,显然是生病了。邢应苔低头看着躺在自己怀里,涕泗横流的猫,问:“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那猫哭得更大声了。
邢应苔问:“你变不回来?”
“嗷。”
邢应苔皱眉,他站起身,抱着招财向外走。招财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邢应苔的衣服上,它竭尽全力挣扎,拼命往外跳。
邢应苔安抚着摸了他的头,说:“别怕,我带你去看医生。”
话音未落,招财突然开始呕吐,它腹部剧烈抽搐,扭着头朝外,把一滩黄色的液体吐在地上。
等它吐完后,邢应苔用卫生纸擦干净它的嘴和屁股,用厚毛毯把招财裹成一团,放到背包里,急急朝外赶。邢应苔问:“你这样多长时间了?”
对方‘嗷’了两声,听起来似乎是持续了两天。
邢应苔不再多问,他单肩背着招财,用另外一只手给陈半肖打电话,问他有没有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