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渣攻他舅(57)
初时,李晋是感动的。
在他跌入低估的时候,往日在他身边阿谀奉承的人通通消失不见了,只有林诺,陪他尝尽凄凉,还要解他困苦。
然而渐渐的,感动变成了地位不平等的难堪。
林诺拍了戏,拿到了一笔薪酬,他有钱了,他凭着自己的努力改善了家庭生活,攒下了一点微薄的存款。
他在家里还是以李晋为天,然而李晋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再也无法控制林诺,他的小金丝雀,变成了他的金|主。
林诺听他这么形容两人的关系,吃了一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是爱人!”
他的话语是喂到李晋嘴边的一颗定心丸,然而李晋根本吃不下去。
——林诺以前从来不会反驳他,而这一次,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辩驳。
李晋开始留心,他想知道是谁改变了他的林诺,是哪个可恨的人!
然后他发现,改变了林诺的,是没有他做滤网的娱乐圈。
以前他为了保持林诺的单纯,不让他参加酒会,不让他见投资商。
如今他没了本事,林诺还想要角色,要戏拍,就不得不跟着经纪人去陪酒。
李晋心里难受极了,他跟林诺说:“小诺,我不用你这么辛苦,你另外找个工作吧。”
林诺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好像看穿了他表面的担忧,攥住了他大男子汉的骄傲:“不,你需要我的帮助,而我除了当演员什么都不会。”
李晋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却从没有像那一刻那么难堪。
他被依附着他的菟丝子看扁了,然而他根本无从反驳,因为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吃软饭的废物!
他开始酗酒,整日整夜在廉租房用啤酒瓶排兵布阵。
林诺对他总是格外纵容,劝过一次,就改为支持,给他买了几大箱啤酒,供他喝到饱足。
林诺越是纵容,他越是痛苦,借着酒意掐着林诺的肩膀恨恨质问他:“你为什么不离开我?你为什么委曲求全?像我这样的废人还有什么值得你稀罕的?”其实他最想问的是,你为什么变得独立了?你为什么不再用崇拜的目光看我?要怎样才能让我们回到从前?
林诺没有像他们初见时那样,用崇拜的目光看他,把所有赞美人的词汇用在他的身上。
他诚实地告诉李晋:“因为我答应过你,不论贫贱富贵,我都会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无关爱情,执念而已。
李晋终于得到了真相,他绝望地松开了手,这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一无所有。
他弄丢了林诺的爱情,在他一次次的践踏中。
李晋开始痛恨林诺,恨他自轻自贱,恨他明明已经不爱他了,却还留在他的身边。
他辱骂他,甚至动手打他。
他跟他说:“你滚,你滚出去!”
然而林诺的回答永远是一样的:“我不走。我答应了你,不论贫贱富贵,我都会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曾经的甜言蜜语变成了紧箍咒,箍在李晋的脑袋上,只要林诺一念,他就头疼。
他恨他不听劝,更恨他费尽心思在娱乐圈里钻营。
他已经很久没碰林诺了,但是他看见了林诺锁骨处的吻痕,玫红色的,吮得很深,大大方方地烙在显眼处,好像囚犯脸上的刺字。
李晋再也按捺不住,在某个清冷冷的夜里,他换上了许久没穿的旧西服,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尾随在林诺的身后,凭借着多年培养出来的贵公子气度和满嘴的谎言,成功混进了林诺去的那家娱乐会所。
他没办法想象,他心中最干净纯粹的小白花,如今生长在这群魔乱舞的地方。
他循着林诺的踪迹走到了一间包厢门口,微微推开一条门缝,像个可悲的小偷,偷偷看着门内的场景。
他的恋人,他的林诺坐在一个肚大腰圆的中年男人的腿上,被人揉捏着屁股。
男人粗嘎的声音在那一刻极富穿透力,穿过包厢里的嬉笑声和音乐声,传到了李晋的耳朵里。
“躲什么?听说你是李晋的男朋友,老子才稀罕你。要不是想玩玩东皇老总的男人,像你这样的,老子看都不会看!”
那番话好像尖针扎进了李晋的心里,扎得他被人践踏进泥土里的自尊心死灰复燃。
他一把推开包厢的门,大步走了进去,揪着男人的衣领就是一拳。
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怒骂,林诺在拉他。
那些声音,那些动作,都离他很远很远,他只会挥动拳头,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
中年男人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他其实也不遑多让。
那人被他揍了几拳,回过神来就开始反击,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李晋被保安摁住的时候,拳头还握得死紧,正要挥出一拳,砸在中年男人的右眼眶上。
他这一拳,再没有机会挥出去了。
狼狈的中年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啐一口带血的唾沫,颤颤巍巍走到他的面前。
林诺在拦他,被他狠狠打了一巴掌:“滚开!”
他抬脚,擦得锃亮的皮鞋碾在李晋的脸上:“孙子,你给老子记着,我弄死你!”
中年男人只是个暴发户,空有钱财,却连海城上流社会的门槛都摸不到。
李晋有权有势的时候,哪里把这种小喽啰放在眼里?
然而此时,中年男人只是一根手指头摁下来,就能要了他的命。
男人给他拟了一纸证明,让人抓着他的手摁了一个指纹。
“这笔高|利|贷,老子送你了,你慢慢还。”
李晋没有拿到一分钱,却因此背负上了一笔高|利|贷。
借高|利|贷的人可不像原先那些催债的人那么讲文明,他们在李晋和林诺的廉租房门口泼油漆,写下血红的大字,逼他还那笔莫须有的借款。
林诺带着他搬家,带着他东躲西藏,却还是被找到了。
催债的人直接用非法手段破门而入,拿着大刀威胁,要是不还债就砍了他的手指头。
他如今哪有能力偿还这笔贷款?往日的朋友一个也联系不上,打顾拓的电话也没人接,去顾氏门口也蹲不到顾拓的身影,最终只能找到方锦时这儿来。
然而他有千般万般的困苦,才说了一句,方锦时就懒得再听。
“你要么自己滚,要么我喊人来请你走,你选一个。”
李晋自然不可能滚蛋,他怕高|利|贷剁他的手指,更怕那些人还有其他手段等着他。
他张了张嘴,低喊道:“小时,你帮帮我……”
方锦时把眉一挑:“我帮你,诛顾先生的心?这不可能!”
他拒绝得干脆,直接摁响了门铃,喊出一大批女佣,把李晋叉起来,直接送出了小区。
方妈妈听见动静,问他怎么了。
方锦时把事情经过一说,换来方妈妈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看来咱们家还得请几个保镖。”
不日,方家门口多了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汗,穿着黑西服,戴着黑墨镜,双手叉在胸前,一见李晋二话不说就轰人。
李晋捂着染血的手指,趁夜溜到方家门口,就见两个保镖阴云不散,还在门口杵着!
灯火通明的客厅里,方妈妈跟方爸爸汇报着家里的新支出。
“我给咱家请了八个保镖,轮班制,守着大门不让李晋蹲门,费了好大笔开支呢!”
方爸爸闻言,安抚道:“这是必要支出,别放在心上。”
“不过,”方爸爸沉吟道:“没有日日防贼的道理,那个李晋太不自觉了,看样子是日子太好过了!”
方锦宸闻言来了兴趣,给方爸爸提供了好几种为难人的方法。
李晋一连蹲守好几日,都没看见方锦时的人,反而被几个保镖吓破了胆,本来就在高|利|贷那里受了心灵创伤,这时候更加惶恐害怕了,只能收拾行李,搭黑车远远地逃离了海城。
林诺还是跟着他走,他还是那句老话:“我们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李晋苦笑,只能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