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向师尊撒娇了吗(98)
忽然,云千秋放弃了抵抗,吐了口血,好像变得疲惫般,哑声道:“煜扬,师尊死了。”
煜扬手上的拳头一滞,但又狠狠的抡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人看侧脸躲过,定定的看着他,平静道:“煜扬,师尊死了。”
“他死了。你一剑穿心,杀了他。”
“你把他杀掉了。你亲手杀的。”
“他死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煜扬拎起云千秋的衣领,就像完全听不懂般,不管不闻的就想继续打他,忽然见后者忍不住捂住眼睛,哭了起来。
他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云千秋哭。
猛地,他一把丢掉他的衣领,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扑向躺在一旁的顾若清。
“师尊,”他唤道,轻轻摇了摇顾若清的胳膊,“师尊。”
“师尊,你醒醒,我是煜扬。”
他握住顾若清的手,十指交握。
“师尊,我知道错了,也听您的话了,我关掉了神魔巨堑,不吸魔气了。”
顾若清一动不动紧闭双眼。
“师尊,我刚才不该打架斗殴,我领罚,我抄书,您别生我的气。”
他虔诚的亲吻顾若清的手指。
“师尊,我带你去看海吧,去看火山石林,大漠荒原,还有好多好多,我还有好多东西没有送给您。”
他静静的等待着,却只看到河边的风吹动顾若清的长衫,上面有着一块一块浅红色的血迹。
那人长长的眼睫覆盖在眼睑上,如同枯萎的蝴蝶。
云千秋躺在地上,一直手臂盖住双眼,崩溃的哭起来。
“煜扬,煜扬,”他哭泣道,“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为什么他非要护你这种疯子啊……”
他想起之前顾若清请求着他道,他们两人若互相为敌,一定要放对方一条生路。
煜扬恍若未闻,他手忙脚乱的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红玉,仿佛生出了很大的希望般,朝那枚红玉道:“师尊,您听见了吗?”
“师尊,我们做过约定的,如果有一天,我这么叫您,”他看着那个面容安详的仿若熟睡的人,信誓旦旦道,“您就一定会起来。”
“您不能食言的。”
“您不可以不理我的,师尊,”他固执的朝那红玉道,“您答应过我的。”
他等待着,等待顾若清履行诺言,等待那枚红玉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会呼唤他的名字,会靠近他,会纵容他,会因他而轻轻笑起来,会和他一起回家。
但他等了很久很久,他都没有等到。
终于。
他终于意识到,顾若清好像真的离开自己了。
他好像真的去了其他的地方,抛下他,不再回来了。他不会再对他笑,不会在有月亮的夜晚里拥抱他,说带他回家。
他的秘密消失了,星星也掉了。
他终于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想起顾若清躺在血泊里,轻轻的朝他摇头。
魂灵消散,如同漫天陨落的星光。
“师尊……”他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揪着顾若清的衣袖,“师尊我爱您……”
“求您不要抛弃我,好不好……求您别不要我……”
~
“是他们抢了我的鹿,就算我把他们都杀掉,都弄死,又有什么不可以!”
“煜扬!我带你去猎其他的灵物如何?”
“我不要!我就要那个!弟子从没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好,那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仙师!”
他大惊失色的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立马卖力的跑过去,抱住他。
“仙师别离开我……仙师求您别不要我……”
小孩哭得特别伤心,顾若清心软下来,他回抱住煜扬,蹲下来,擦掉他脸上的泪珠,道:“好,我不会不要你的。”
一个男人站在一旁的树下,看着这一切,手上红光一闪,默默的退出了幻境。
煜扬睁开眼。
他正坐在大殿正前方的台阶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手则撑着剑,沉默的守在这里,身后的台阶顶上有一张黑帐玉床,里面似乎躺了一个人,但看不真切。
周围寂静无声,他设了一重一重的屏障,把这里锁得几乎密不透风。
男人站起来,转身走上台阶,掀开那重黑帐,看见了那个面容安详的人。
他伸手抚上那人的脸颊。
“师尊,”他习惯性的和他说话,“我刚才又梦见你了。”
“梦见你向我撒谎,”煜扬背对着玉床,缓缓坐在台阶上,“但我总是不厌其烦的想去听那个谎言。”
他看着前方空荡荡的殿堂,发着呆,却见殿堂中间有一抹白光亮起,一个人影由虚到实走了出来。
是顾若清。
煜扬眨了眨眼,却发现那人一步一步朝他走进,忽然蹭的一下站起来:“师尊?”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立马转身掀开那黑帐,心脏砰砰的跳,却发现那个人还在里面安静的躺着。
仿佛一盆凉水泼到了他头上。
“你是谁?”煜扬转身,看着那个和顾若清一模一样的人。
那人腰间拴在一枚玉笛:“笛者,灵也。”
煜扬眉头皱起,他走进那人,端详着笛灵,道:“你仿他相貌,却敢到我身边来。”
“自然是敢,”笛灵抬头看着他,“我不仅敢来,阁下还会求我。”
煜扬眯了眯眼:“你想说什么。”
笛灵看了看那黑色帷帐,平静道:“我知道怎么救他。”
意料之外的,煜扬却没有一副惊喜的模样,而是嗤笑一声:“多少人和我说过这句话了。但是后来,他们不仅寻不到他的魂魄,甚至连他的肉身都修复不了。”
“他的肉身只有完整的千山九重雪莲才可修复,但这并不难”笛灵淡淡道,“难的是他的灵魂,已经散落在不同时空当中,难以找齐。”
煜扬看着他,笛灵也不慌不忙的等着。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终于,煜扬选择相信。
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不相信的权利。
他如今已经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
笛灵道:“我不想从你那得到什么,我只想看一样东西。”
“带我去魔族地牢,最底层最阴冷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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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扬手一挥,面前这闪爬满荆棘铁刺的门向两边分开。
一股阴冷的发霉的味道顿时冲了出来。
男人看了一旁的笛灵,那张脸让他忍不住恍惚片刻,伸手,道:“请。”
他们踏进了地牢里,靴子踏在青石板上的积水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魔族的地牢越在底层,守卫越森严,也就越残酷,越与外界隔绝。
在这里,不管你叫得多大声,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可能逃出去。
在最后一层,所有这一层都是这一间地牢,宽广却森冷。锁链、铁床、封口玉……这里各种各样的刑具掉在空中,或搁置在一旁,让人不寒而栗。
笛灵在一处停下,他伸手,触碰上一圈黑色的锁链,上面挂着叮叮当当的锁拷和避免人嚼舌自尽的封口玉。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吗。”
煜扬摇头。
“你记得前世的事情吧。”笛灵看着他。
煜扬道:“记得,记得被一剑穿心,刺死了下去。”
笛灵垂下眼:“这样。那你还想知道你前世在落下去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煜扬看着他:“我之后便死了。”
“不,你没死,”笛灵道,“你的灵魂被神魔巨堑下的巨魔撕成了两半,一半到了这里,而另一半。”
“你又在前世复活了。”
“你知道你复活之后做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