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就从了我吧(9)

第30章 南尧
　　林朔在煦辰宫躺了一上午，和安翊用了午膳，便不想再停留，回了武英殿。
　　这一晚，林朔溜到煦辰宫的时候，安翊有些焦虑，问过之后才说起这些天西北又起了战乱。
　　“西北不是已经布下了兵防吗？”林朔疑道，父亲回来之前已经留下了重兵，应该不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前方将士回报，说西北现在很难坚持，可能会失去一镇。”安翊眉头锁着，很是忧心。
　　“狄人的新统领呼迩列，是一个很有谋略的人，倒是很难对付。”林朔想起与呼迩列对峙的那段时间，觉得这个新的统领对大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前年已经出过一次大军，若今年再用大量兵力去镇压，实在劳民伤财，况且林将军……”安翊顿了顿没有继续开口，眼神有些复杂。
　　林朔自然也听说了最近的事情，父亲最近一直告病不愿上朝，其他的大臣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安翊也没有对此做回应。
　　现在军情紧急，父亲又不愿上朝，安翊也不想强召他进宫，局面很是尴尬。
　　“不如……让我去吧。”林朔开了口，林朔上一世在西北带军多年，上一次与呼迩列交手了很久，经验丰富，如果父亲不去，他自己应该是很好的人选。
　　“你？你想去？”安翊抬起头看他。
　　“我上一次与呼迩列多次交手，已经清楚了一些他的战术，如今又不宜用大军出击，不如就让我带一部分兵力去西北，可解燃眉之急。”林朔有理有据地回答他。
　　“好。”安翊看了他很久都没有答话，林朔确实如他所说，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但又要让他离开，安翊还是有些迟疑。
　　既然人选已定，安翊便下了政令，各个大臣也觉得这个决定没有什么问题，早朝时确定了七天后就出发。
　　林俞知晓后愈发生气，原本他以为林朔是因为安翊的皇权不得不答应，所以故意不上朝，想以此让林朔可以离宫。
　　却没想到林朔竟然主动请缨，让他不得不面对林朔喜欢上了安翊这个事实。
　　林朔原本要回府准备出征，却被林俞挡在了门外，不让他进门。不过林飒还是偷跑出来，见了他一面。
　　“母亲知道这件事了？”林朔接过弟弟带出来的行李和白迹。
　　“恩，母亲很担心你这次出征。”林飒趁父亲不注意，偷拿了林朔被退回去的信，飞鸽传书给林朔让他来这里等他。
　　“那……那母亲知道我和陛下的事了吗？”林朔摸了摸白迹的马背，低着头装作不经意。
　　“知道了，她说如果你心甘情愿，她便支持你。”林飒顿了顿，又说道：“哥，如果你真的喜欢跟他在一起，那你就去吧。”拍了拍林朔的肩。
　　林朔一把拥住了林飒，他一直希望家人能够接受他，如今即使父亲一直没有松口，但得到了母亲和弟弟的支持，他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不少。
　　这几天林朔正在准备出征的各项事宜，安翊把他叫到了煦辰宫，从内室拿出了南尧。
　　南尧是一把玄铁剑，剑鞘上雕着繁复精致的古文和祥云图案。安翊其实也不知道这把剑的来历，但却是安翊16岁跟随先帝秋猎时赐给他的剑，这是安翊自己佩戴的剑，现在虽不常用，对他来说却意义巨大。
　　“这把剑在你生辰之时便要给你，但却没机会拿出来。”安翊把南尧放到了他的手上。
　　“这把剑是先帝赐你的，我……”林朔第二次收这把剑，仍然很犹豫。
　　“我不经常用剑，留在我这儿也没什么用，想来想去还是赠予你才能让它真正有价值。”安翊嘴角上扬，手上的动作却不容林朔退拒。
　　“谢陛下。”林朔跪在地上郑重地接下了南尧。果然啊用了六年的剑，就是顺手。
　　“你这一去，又不知合适才能回来。”安翊拉起了林朔，轻抚他的脸颊，双眸凝视着他的眼。
　　“我一定会回来的。”林朔搂上了他的肩，紧紧地抱着他。
　　这一次，我一定会回来见你。


第31章 战争
　　战场危险，刀剑无眼，安翊其实并不想让林朔离京，朝中原本也有还算合适的人选。
　　但既然林朔开了口，安翊即便犹豫，却也不觉得自己应该拒绝，这是林朔的抱负，他的选择，自己说过会尊重他。
　　林朔离京那日，安翊带着百官给他送行。他静静地看着林朔骑着马带着士兵高喊“大禹必胜！”，看着林朔气宇轩昂，英姿焕发的样子，忽然心中恍惚，觉得自己不应该说出望他入宫这种话，宫外才是他的天地。
　　林俞虽然嘴上不愿意见林朔，但还是忍不住来给他送行，原本躲在暗处的他，忽然就被林朔腰间的剑夺去了目光。
　　林俞自然知道这把剑的意义，当年他是亲眼看着先帝赐剑给安翊的。
　　林朔带兵快马加鞭地赶往西北，狄人的进攻像上一次一样来势凶猛，林朔赶到之时，之前林俞留下的兵力已经快支撑不住，失掉了大部分的城镇。
　　但这一次的情况与上一次却又有些不同。
　　一般来说，狄人南下侵扰居民，都是为了抢夺粮食，布匹等，但这一次却仅仅占领村庄市镇。
　　林朔暗暗心惊，恐怕这一次狄人的目的不仅是抢夺，很可能是想要占领西北，林朔立刻上书给安翊，要求派兵支援。
　　林朔到西北组织调整军队后，终于是放缓了狄人侵略的攻势。林朔组织了当地的百姓加入军队，一边等待支援，一边开始反击。
　　然而呼迩列带领狄人拼死抵抗，不愿后退的情况，更坚定了林朔心中的猜想。
　　安翊之前就猜到迟早有这一天，但却没有猜到迎战的是林朔，在朝中紧急决定以后，派了林俞的副将带兵前去支援，林飒也请缨随军去了西北。
　　林朔与狄人交手了几次，双方都损失较大，呼迩列为了抢占西北，即便是损失惨重，也不让分毫，林朔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反攻，只能决定等待援军到来后再战。
　　多年以来禹朝一直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实力雄厚。狄人虽然兵马强壮，士兵骁勇，可一旦长久作战，狄人胜算不会大。
　　林飒和副将带援兵来到，与林朔讨论之后，决定像之前一样，多方同时攻城，形成合围之势，以兵力取胜。
　　狄人一直在禹国西北作乱，但这十多年来，禹朝加紧西北的防卫，狄人很难再像之前一样在西北开展大肆的抢夺。
　　所以呼迩列也打消了延续掠夺的念头，前年呼迩列带领狄人抢夺了大量的物资，再经过一年的休整，他领兵想要占领西北，但他也清楚禹国的军队之强，毕竟等援军到来，狄人已经被逼的节节败退。
　　在西北征战三月，林朔已经夺回了一半的失地，但与狄军硬碰硬了那么久，林朔所带领的军队也损失较大，便临时决定原地休息。
　　“哥。”林飒看着林朔坐在地上擦剑，便凑到林朔身边坐下。
　　“林飒，你这次怎么会来？”林朔拍了拍弟弟的背。
　　“你在我这个年纪不也随父亲出战了吗？”林飒一脸不在乎地说道。
　　“父亲怎么会让你来？”这一次事情发展到这个情况，林俞都没有带军前来。
　　“父亲并没有反对，我也不知道为何。”林飒想了想，自己提出的时候父亲并没有出言反对。
　　“恩。”父亲可能还在生自己的气吧，林朔想。
　　“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林飒的目光有些闪烁。
　　“说吧，什么事？”林朔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知你望戎马一生，建功立业，可……为什么愿意和陛下在一起？”林飒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干涉哥哥的情感，但还是心存疑虑。
　　“我原本只是想试着去接受他的感情，但现在既然爱上他了，就想换一种选择。”林朔望着天轻声说。
　　“那以后怎么办？”林飒皱着眉看着林朔。
　　“以后啊……以后林家就靠你延续香火了。”林朔笑着调戏林飒。
　　“走开！”林飒咆哮着推开了一脸笑意的林朔。
　　两个月后，林朔带领的军队已经收回了三分之一的城镇。但之后就久攻不下，狄人一直负隅顽抗，林朔试着变了多重战术，效果都不大，前世与狄人周旋多年，现在也没讨到多少好。
　　若要再次发起猛攻又需要些时日，但如果现在不乘胜追击，等狄人调整过来，不知战争还要持续多久。
　　当林朔再次与呼迩列交锋的时候，呼迩列骑在马上抛下了一句话：
　　“让你的皇帝派使臣来，否则我呼迩列在世一日，西北就不要想有安宁之时。”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要考试，可能要到下星期才会更了，抱歉
　　<(_ _)>


第32章 和谈
　　终于等到和谈之日，不知道是福是祸。
　　安翊在朝中收到林朔加急的报告后，紧急召朝臣讨论。大禹和狄人已经对峙了多年，如今双方都希望得到安宁，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是对狄人的这个新统领知之甚少，不知和谈到底能保持多久。
　　“陛下，狄人反复，之前高祖也曾与之交好，但狄人最后还是背叛了我朝，若是此次再次放过他们，日后必定再生祸端。”
　　“陛下，臣觉得李大人的话不妥，如今我们与狄人已经交战多年，再这样年年战乱必是劳民伤财，如若能双方交好，即便是几年光景，也能有很大裨益。”
　　……………
　　大臣们在朝堂上争论不休，安翊却不想再听下去，出声制止：“朕意与狄人交好，此事已无需争论，如今朕需要的是能出使的人。”
　　朝堂之下，一片缄默，此事关系甚广，无人敢冒进，片刻之后，刘侯爷慢悠悠地从群臣中走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又慢吞吞地开了口：“陛下，老臣愿意出使。”
　　刘侯爷是先帝所封，年轻时也曾舌战群儒，也曾出使他国与其谈判，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此时他愿意出使自然再好不过，没有大臣出言反对，人选也已定下，此事也算暂时解决了。
　　安翊这段时间，虽然一直收到捷报，但对林朔的担忧却只增不减，这时杨公公却来上报，刘侯爷要觐见。
　　“刘侯爷还有什么问题吗？”安翊免了他的行礼，对他说道。
　　“陛下，臣想问陛下，此次出使想要一个什么结果？”刘侯爷还是慢吞吞的，丝毫没有着急的意味。
　　“自然希望长久和平。”安翊再也不想林朔这样在战场上，不知生死。
　　“陛下，有得就有失，陛下能让到哪一步？”刘侯爷抬起头直视着安翊的眼睛。
　　太｜｜祖招安狄人，之后狄人再叛，原因就是太｜｜祖招安之后，要求的税负不仅沉重，而且狄人在西北的大漠也无法生存，分毫不让的结果，就是再次开战。
　　“刘侯爷，朕一直希望长久安定，能找到适合狄人在西北长久生存的办法，让他们成为我大禹的臣民，是最好的，此事就全全交由侯爷去权衡吧。”安翊看着窗外，轻声说道。
　　侯爷心中有数，拱了拱手离开了，不再开口，准备前往西北和谈。
　　刘侯爷因为年纪有些大了，在路上有些耽搁，但还是在林朔与呼迩列约定的时限之前到达了西北，林朔带领着部队护送刘侯爷到达呼迩列最后占领的一个城的城下。
　　“小将军，如果老夫回不来了，就麻烦将军把老夫的这副老骨头带回安阳了。”刘侯爷坐在马车里笑盈盈地对着林朔说到。
　　“侯爷，您不要说笑了，以您的才智，一定会带回好结果的。”林朔骑在马上，笑着回应道。
　　“借小将军吉言。”
　　刘侯爷坐在马车上走进了城门，林朔带军在城外守候，刘侯进城时曾于他说过，若是无法让双方满意，就直接攻城，不再与狄人多言。
　　呼迩列看似张狂好战，但这些年狄人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他心中清楚这样年年抢夺根本不是长久之计，父亲因为禹朝的苛刻不愿与大禹交好，但如今双方都是新人当政，呼迩列还是想试一试。
　　呼迩列原本想先占领西北的一两个镇，以此来作为资本与禹朝派人来谈判，但却没有想到被林朔带兵逼得节节败退，如今只能降低姿态，让禹朝派使臣来谈判。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这个说话慢吞吞的侯爷却并没有提出苛刻的要求。
　　刘侯爷和呼迩列商定，西北狄人的领地归于大禹，狄人春夏在领地内游牧，秋冬可以到达西北三镇驻扎，与西北人民公平交易，呼迩列不再称王，向大禹称臣，并由他继续管理西北的狄人，世代承袭爵位。
　　双方商议了半月，每日刘侯爷都会随林朔回营，第二日再送他进城。
　　每日商定的条款都快马加鞭地送往安阳，林朔也借这趟顺风车，给安翊寄了一些信。
　　等经济、安全、文化……一切东西商量好，已经过了一月，刘侯爷最后从城里出来那日，春风得意地坐在马车里对林朔说道：“小将军，我这把老骨头自己带回吧，就不劳烦你了。”
　　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城楼上忽然冒出一个人，举起弓箭就射向了林朔的胸口，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
　　林朔刚要开口调笑一番刘侯爷，就听见羽箭擦过空气的声音，等转头去看，剑已经插在了胸口，林朔脑子里不是疼，而是怀疑那个阴官说自己应该福寿绵长是不是真的。
　　还有只想说一句：我艹(┯_┯)


第33章 死讯
　　林朔措不及防被射中，力道大的把他掀下了马，锋利的剑刺破了胸前的铠甲，已经进入了血肉。
　　这是多大的仇啊，林朔满眼的我艹，看着周围的人慌忙扶起他，弓箭手拉满了弓，羽箭争先恐后的射向了城门上的人，自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等着疼痛的感觉侵入大脑。
　　刘侯爷没想到会忽然发生这种情况，慌忙把士兵扶起的林朔拉回车里，让人迅速回去报告林俞的副将和林飒。
　　两方在城下又开始交战，过来一会儿呼迩列慌忙带军从城门口出来，大声呵斥到：“我已经和你们签好了和解书，为何又要攻城？”
　　“你的人射伤我们将军，还用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林朔身边的副将也怒吼着回应。
　　“我未指示过人这样做，”呼迩列反驳道，旋即又大声吼到：“快停下！”
　　林朔的副将也抬手，准备听一下呼迩列的解释。
　　双方的箭陆陆续续停下了，呼迩列问了城头看见这件事的士兵，林飒也赶到了城下，等双方解释清了误会，把想要射杀林朔的人抓来，林飒跳下马去一脚踹翻了被五花大绑的那个凶手，举起剑就要刺。
　　林俞的副将喊住了他，等询问过后才知道，这是一个狄人士兵，知道这次因被林朔所围困，首领不得不与禹朝求和，怒火攻心，冲上城楼想要杀了林朔，而且箭头也涂上了毒｜｜药，就算没有命中要害，不日就会让林朔毙命。
　　这人嘴异常地硬，无论林飒怎样逼问都问不出什么，最后还是呼迩列用了一些手段，才问出了用毒｜｜药的名字。
　　虽然箭的力量很大，万幸的是准头却没有很好，剑并没有触碰到心脏，回到营中，随军的军医拔出了箭头，林朔也服下了母亲之前交给他的药，但情况还是很危险。
　　呼迩列也带着狄人的医生也来到了营帐，大夫们日夜不停地讨论解毒的方法，他心中清楚，一旦这个人死了，那些协议就可能不在作数了。
　　林朔的情况不见好转，林飒开始日益暴躁，早早地弄死了那个射箭的狄人。林朔的情况也快马加鞭地送往了安阳。
　　安翊听见士兵的回报就控制不住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满眼的惊惧和担忧，立马派了御医赶往西北，手却还颤抖不止，林俞在朝堂上听完急报，心下也是一片混乱。
　　可还未等到御医到达西北，林朔的死讯就从西北传来。
　　受伤的消息从西北传来，御医走了一半路程，也就半月的时间，但回报的人说，西北天气炎热，林朔的伤口发了炎症，毒||药渗入皮肉，扩散得又快，虽然军医和狄人的大夫连日医治，但还是没有挽救回来。
　　“什么？！”
　　“什么！？”
　　两声惊呼在朝堂上响起，林俞从群臣中冲了出来，抢过了士兵手中的信，安翊也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满脸的不愿相信。
　　安翊连日无法安睡的眼睛里已经有了血丝，林朔，你怎么就等不到了呢？宫殿已经修缮好，我也题好了字，我还等着你给自己取字呢，怎么你就，等不到了呢……
　　安翊忽然转过了身，掩住微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声音，微微抬头开了口：“传令到西北，绞杀所有狄军，一个不留。”他的声音很凉，不似以往的那般清润。
　　朝堂上还因为林朔的死和安翊的话而一片喧哗，但安翊已经离开了，他无法相信，前些日还写信给他说着：“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我心不负卿？”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
　　林朔，你说过，你会回来的……


第34章 吾归
　　这些天大臣阻拦他去往西北给林朔收尸，阻拦他绞杀狄军，安翊像一个负气的孩子，现在连朝也不愿去上，他当然知道林飒已经带着林朔的尸骨回京，知道绞杀狄人只会恶化双方的关系。
　　但他爱的人已经走了，他连去看他都做不到，为他报仇也做不到？
　　他明明是皇帝，可如今却如此无力，连心爱的人都护不住，无能的感觉快要把他压的崩溃。
　　“陛下……陛下殿前那只信鸽飞走了。”杨公公战战兢兢地说着，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他。
　　“什么！”安翊从椅子上起来，旋即又颓然地坐下，他原本想发一通火，但全身的力气就仿佛被抽走了一样，让他想要发火都不知道该对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