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跪求复合可我只想发财(194)
幸福树本来是国内顶尖的富豪圈子弄起来的一块疗养院, 后来人也多了,渐渐扩大成一家盈利的私人医院, 属于用钱堆起来的专业水平。
姜宵那几个朋友还是有些本事的, 也十分用心, 给他找到这里。
希望看似越来越大。
他等不及要见姜宵了。
对方还和他说, 如果姜宵是在幸福树得到治疗的,那确实是个好消息,那地方不说最好,但也是板上钉钉的顶尖。
而且后续接手也十分如果顺利的话,病人多活几年也十分有可能。蔺成聿从国外请的医生马上就到,也是一下飞机就立刻来幸福树。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他怀揣着这样令人高兴的希望见到了柳医生。
她五十多岁, 亦是白血病方面的专家。
在蔺成聿一路冲到自己办公室之后, 稳重的老医生也被他吓了一跳。
“蔺先生是吗?宋太太给我打过电话了,”她稳了稳心神,道, “姜宵的档案都在我这里,您……”
“档案我一会儿会看的,”蔺成聿下了车之后是跑过来的, 他喘着粗气,但想到一会儿就能见到姜宵,眼睛都是亮的,“我想先见见宵宵,他现在怎么样?”
柳医生愣了一下。
她不知道这是姜宵的什么人,怎么会问出这种话来。
“……宋太太没有和你说吗?”柳医生望着他,“姜宵已经去世了,在上个月13号。”
她经历的多了,知道这种时候委婉没有用,还是直说比较好。
蔺成聿刹那间僵在那里。
他好像在那一刻失去了语言分析能力。
“去世”是什么意思?姜宵不是在这里,好好的治着病吗?
在柳医生的眼里,这个人在听了这句话就十分安静。原来是因为跑过来还喘着粗气的,但一下子就没有动静了。
好像突然去世的人是他一样。
“……宵宵在哪间病房啊?”蔺成聿凝固了一会,而后又开口问道,“他是不是不想见我?”
柳医生一时没有回答。
“他不肯见我也没有关系。但是、但是我给宵宵找了医生,医生马上就来了,接下来、接下来要检查,还要……好好治病。”蔺成聿这几天一提到姜宵都忍不住掉眼泪,但是现在没有哭,他就是语无伦次,“医生和我说过,治疗方案,还有成功案例……他说白血病不是绝症,之前、之前有人活了三五年,再坚持下去,说不定以后有新的方法,还能治好。
宵宵有救的,宵宵会回来的,我见不见他都可以,但是医生、医生他一定要看看。”
柳医生听到这个地方,叹了口气。
“确实,如果姜宵选择积极的治疗方案的话,幸福树这边能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机器,我至少可以保证他活到今年年底,”柳医生道,“所谓的三五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姜宵才三十多岁,身体状态还是可以的。绝症的治疗程度受患者心态、环境和医疗水平等等影响,地方人民医院给的半年时限只不过是一个参考平均值,就姜宵能享受到的治疗条件,绝对不止这个数。
“但是他来医院之后,只是想保守治疗,”柳医生道,“化疗可以帮他活下去,但是化疗和后续手术,都是很痛苦的治疗过程。姜宵不想这样,所以……”
那是患者自己的选择,医院和主治医生都不能干扰他。
甚至那也说不上是保守治疗,就是临终关怀。这也有好处,患者死前的痛苦被大幅度降低,死的也很体面。
柳医生把姜宵在医院的记录又往前递了递,那是复制件。宋太太打电话来之后,她就已经准备好了。
“您看看吧,这份也可以带走,”她道,“节哀。”
蔺成聿不接,他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伸手。
先前的话,都是站在医生专业的角度上陈述事实,但是对于姜宵,柳医生见过这么多病人,还是对他印象深刻,蔺成聿又这幅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多说几句。
“他是挺好的一个人,”她道,“脾气性格都很好,也不怨天尤人,照顾他的护士都很喜欢他,他很爱笑,看不出是个病人。”
也看不出这个人心里其实没有什么求生欲。
不知道因为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就不想坚持下去了,可如果真的有天堂的话,姜宵这样的人应该是上天堂的。
“他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也没让别人来探望,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死前分别是件难受的事情,他彼时一定很不好看,让人觉得悲伤,”柳医生接着说道,“就安安静静的来,安安静静的走了。他希望走了之后关心他的人别太痛苦,蔺先生,您应该也是他的朋友。逝者已逝,生者还是要活下去的。”
柳医生曾经看到姜宵趁还有力气的时候,一字一句的,写的很认真,这些手写信在他去世之后由医院转交给了他想给的朋友们,这也是一种告别。
不过信也没有写完,有地址写的不太清楚,也有后来没有力气写了,字迹扭曲,他丢掉之后又被照顾他的护工偷偷捡了回来,最后收在柳医生这里。
但是尴尬的是,柳医生把那些信拿出来之后,却发现里面没有一封是给对方的。
她以为有一封的,但是这个时候仔细一看,信封封面那个字不是“蔺”,是“闻”,那是给别人的,也很遗憾,没有写完。
姜宵后来没有力气了,他笔画十分弯曲,错别字也多,划来划去的,字形扭曲,柳医生都认错了,怪不得他要丢掉。
既然不是给他的,柳医生转头把信件收了起来。
这个人看起来比姜宵那些朋友还要悲伤许多,可他来的这样晚,姜宵竟然也没什么东西留给对方。
“……姜宵朋友太多了,”柳医生找了个解释,“他很多事情也没来得及做完。”
电视里没追完的电视剧,摆在那里没看完的书,姜宵还会织毛线兔子,心血来潮织了五个,第六个就做到一半。
这些早在上个月都被他的朋友全部带走了,没有一分留给蔺成聿。
过了一会儿,蔺成聿动了,把柳医生递给他的病例本接了过去。
他没敢翻开。
“我不是姜宵的朋友,”他开口,“我是……他的爱人,我们在一起,已经十五年了。”
他说完这句话,也觉得自己不配。
柳医生愣了半晌,不知如何言语。她不评价别人的感情生活,但眼前这事太离谱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带他去看了姜宵的病房,即使那也没有什么意义。
“明天有个新的病人要搬进来了,也就今天能让你看看,往后不是亲属就不让进了,”她道,“其实也没什么剩下什么,都打扫过了。”
她言语神态都比之前冷淡了很多。
姜宵死在上个月13号,这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蔺成聿很安静,就跟着她走,像个被抽掉灵魂的木偶。
走到姜宵病房门前的时候,有了一点踌躇,又忍不住去看。那是打扫的很干净的一个房间,里面的装饰品也大多是白色,白茫茫一片。
确实已经没有什么姜宵的痕迹了,像离开家里时候一样,姜宵没有带走什么,他在这里也没有留下什么。
这个地方消融了他的姜宵,也一概消融了步入其中的蔺成聿。
如果说前段时间找不到姜宵的痛苦难受还是可以量化可以承受的,自知道姜宵去世的消息之后,袭来的痛苦,并不是蔺成聿可以承受的了。
今日大喜大悲,他在那一刻开始完全步入崩溃。
两个小时之后,他的朋友带着国外赶来的专家到了,一来就听到这么个消息。
没办法,人死了还治什么。
不过医生是蔺成聿找来的,离开之前还是要打个招呼的。朋友带着人过来,小心翼翼的措辞,结巴了半天,告诉他医生要离开了。
“走吧,”蔺成聿头也不回,“出去,不要打扰宵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