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获造物主X1(175)
延绵七百年的战争, 终于在赤金色的火烧云遍布天空时,落下帷幕。
可是谁都知道,那暗藏汹涌的战火还未熄灭, 那些攻入京都的人,都想坐上那把王座。
“拥有王血的王子应该都在战场上死了。”
“这下就看三位将军,谁能进入王宫, 登上王座。”
赤鹭军的统领用千里眼看向前方,那座白玉铸就的城池, 城门洞开, 领头的三人骑着龙兽, 正齐头并进往城门中走去。
他们穿着重甲, 戴着头盔,无人看得清他们的相貌。
不过就那些跪在城道两旁的京都人来说,便是只看到一寸肌肤,一点朱唇, 一片玉颈,就能辨别他们是什么样的美人。
“若是他们坐上王座, 我爱都来不及, 绝不会起反心。”
跪在两旁的民众低声议论着, 脸上满是兴奋的潮红。
倒不是这些人如何下作, 而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人爱美,更爱美人, 就连他们圈养的宠物,都比别处的更喜欢舔毛,临水照镜, 注意自己的样貌是否足够可爱。
因此就连这至高无上的王座, 臣民也盼着天下第一美人坐上去。
若不是最近三代王室总生不出艳压群芳的美人, 各地也不至于造反,人人都觉得自己能坐上那位置。
当然这是乡野民间的说法,起事的将军们没那么绮艳的想法。
他们自然是因为君王昏庸无道,连年苛政,才不得不起兵造反。
等这三人站在京都的王城大门前时,其中一个穿着银甲的将军拉着缰绳,往右侧的大道走去。
“我听说王城里还是有几个年幼的王子还活着,我不爱见血,对这王座兴趣也不大,只要和之前起事时说好的,将淮梦乡划给我,谁当王都无所谓。”
等那银甲将军离去后,穿着赤色铠甲的将军嗤笑一声,望向身侧的黑甲将军。
“万秋声的话谁信,不过想把脏活落给你我。”
那黑甲将军神色不动,依然驱着龙兽进入了这座宏伟的王宫。
程解意是在城破时落到了王宫里,这里大约是冷宫一类的地方,逼仄,狭窄,抬起头只能看到小小的四方天。
周围的红墙早已脱了漆,身后那座小小宅院的屋顶也穿了个洞,木制的回廊也早就坏了,原本垂挂在屋檐下的细竹帘也残破地落了一半,院内荒草丛生,除了一株金灿灿的桂花树还开着,看起来就和鬼屋一般。
程解意看完了周围的景致,就低头看起身上的衣服。
半新不旧的一套银色长衫,胸口到腰腹处绣着几枝栩栩如生的金桂,腰间被一条一掌宽的腰带紧紧缚着,宽大的袖口与长衫的衣角,也同样绣着小小的金桂花。
瞧着衣服像是古东方的式样。
丝绸,长袍,还有那即使造梦者看来也典雅精致极了的刺绣。
来到这个位面后,程解意的头发也变得很长,为了符合位面文化,他的长发几乎长到了脚跟。
程解意不太适应地把头发抓在手里,免得走动的时候踩到。
他走到廊道前,吹了吹地板上的灰尘,才小心翼翼地坐在那株桂花树下的长廊上,打开系统看起位面资料来。
“……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文化的呢?”
程解意看完了资料,长长叹了一口气。
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程解意还觉得任务提示有些奇怪。
什么叫……天下第一美人才能统治世界?
程解意和阿宴说了这个任务提示,阿宴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随后替程解意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你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等程解意和阿宴在造梦者学院里待了两天后,他被阿宴送到连接室,程解意进入链接仓时,就听到系统提示。
[为方便造梦者更好完成任务,一切用以伪装的道具在此位面不予兑换]
……这就是要使用真身,不得伪装的意思了。
程解意原本还想着不可能吧,难道新世界真的是个只看脸的世界?
等程解意看完位面资料,确定了这里确实是个看脸的世界。
攻城的喊杀声即使在这里也隐约听得见,但那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院外有宫中仆从的叫喊声,他们不像要忙着逃跑,而是在做什么准备。
“将军就要入宫!”
“快,快!都到宫门去迎!”
“你干嘛去,还送饭呢!主子们都跑了,剩下那些都被锁在宫里,等人来收拾!”
“别上去找死,你可怜他们,谁来可怜我们!”
……
程解意听着这些话,估摸着大约是这座王宫被造反人士占领了。
那么……他要怎么完成任务呢?
兑换道具血洗王宫,自己坐上王座。
是,是这么个路线吗?
程解意觉得不对,在他思考时,院外的宫道不知什么时候已寂静无声。
唯有一名穿着黑色铠甲的将军,手持剑尖仍滴着红血的银剑朝这边走来。
在他身后,那些原本谄媚着要迎新主的仆从们全都被一剑封喉。
月江涟的剑总是最快的。
无论是万秋声,还是那一入宫就脱下自己的赤色头盔,大开杀戒的山楼夜,但比杀戮,谁都胜不过他。
月江涟居于长歌咏原,那里常年冰雪,便是开春也未曾见过冰雪融化。因此世人都说,住在长歌咏原的人,都是被冰雪雕就的。不然他们何来一身冰肌玉骨,又有那样皎白如月的相貌。
月江涟举着剑往前走,那些仆从们不等他发问,早就告知了几个仅剩的王子王女居于何处。
听说他们都还十分年幼。
月江涟藏在头盔下的脸依然八风不动,他要做什么,一开始定下,结局就注定了。
他经过了一座破落的小宅院,门外的锁像是经年未开,早已锈死。
唯有一株金桂朝宫道外探出几根繁茂的枝条,丰茂的繁花压得枝条都似不堪重负。
这里不是那些仆从说的,王子与王女们躲藏的寝宫,月江涟本该继续向前,但他却莫名站在这座宅院前没有离去。
月江涟微微仰头,嗅闻着空气中的香味。
金桂的香气自然霸道,但除了金桂的甜香,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空中。
似生于深湖中央的水生花,似清冷的新雪,又似融化的梨花糖膏。
太香了,到底是怎样娇养的孩子,才能生得这么香。
说不定那些仆从骗了他,这里仍藏着王子或是王女。
月江涟甩掉长剑上的血珠,锋利的剑尖轻轻探到了锈死的锁扣处。那点剑尖就像夜访的登徒子夜访小姐的闺房,带着一点急切地削开了那把长锁。
朱红的大门缓缓打开,月江涟一脚踏入了这荒无人烟的宅院。
他看向四周,院中无人。
只是……
月江涟上前两步,在那残破的细竹帘前停下脚步。
金桂艳丽璨金的细小花瓣随风落在月江涟黑色的铠甲上,也落在那摇摇晃晃的细竹帘上。
“……我无意冒犯。”
月江涟对着细竹帘轻轻开口,他的声音如玉石相击般动听,却带着一点冷意。
那点雪亮的剑尖再次指向前方,杀生无数的斩雪剑这一次不要取谁的命,而是无限温柔地轻轻挑起竹帘,露出了袖手站在竹帘后的少年郎。
月江涟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间,常年握剑的手微微一颤,随后他便一点一点地,像揭开新娘盖头一样,将那细竹帘彻底削下,露出了少年的全貌。
“你是造反的……将军?”
那仿佛不是人间物的少年站在一地金灿的落花中,微微缩着圆润粉白的脚指头,他微微歪着头,黑玉般澄澈的眼眸里带着一点探究。
月江涟收剑入鞘,他脱下自己的头盔,露出一头银白的长发。月江涟身上冰原人的血统十分浓厚,因此他的皮肤极白,身量极高,五官高贵深邃如所有少女梦中的王子,那双金银两色的异色瞳就如诗人所说,融入了金阳与冷月的光辉。
程解意看着面前这个黑甲将军,心中不由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