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傅远南托着腮帮子的时候嘴角会微微地上翘,脸周肌肉带动眼尾上扬,那一点阴影仿佛练书法时上提的一划,险险勾进人心里去。
盛褚脑海里模模糊糊翻出一句“我从此不敢看观音”。以他匮乏的语文素养,他想不起这话究竟出自何处,出自鲁迅还是周树人都不太重要,他满脑子只有傅远南真好看的念头,盯着人家看了半天,才意识到不妥,收回目光。
他恐怕是没睡醒,疯了,盯着一个Alpha看这么久干什么?
盛褚把剩下的半个鸡蛋灌饼放在桌子上,塑料袋系好结,往身前一推:“不吃了。去学习,哪里学习氛围比较好?我看我在家只想打游戏。图书馆还是咖啡店?”
傅远南说:“去学校开放的会议室吧。你不饿吗?要不带点吃的。”
十六七岁的男孩子,饿的时候能吃下一头牛。
盛褚摆摆手:“我们这种社会主义好青年,学习第一吃饭第二。饥饿使人清醒,清醒才能学习。”他对着傅远南伸出他的食指,左右匀速摇晃两下,“傅远南,你这种学习态度,不行。”
傅远南:“……”
好像也不是很稀罕搭理你。
盛褚带了一书包乱七八糟的卷子,从里面随意挑了两张汉字多的:“那我就做这个吧。”
他看似随意挑选,实则是翻遍整个书包也没找到几张汉字多的试卷。数字多的和字母多的他又不会。寻思着汉字多的还能随便写写,实在不会就瞎编乱造。
胡说八道嘛,胡说八道他最会了。
傅远南瞥了他一眼:“嗯,不会可以问我。”
傅远南掏出的那本显然不是试卷。盛褚凑过去看了两眼,傅远南在做寒假作业本,眼见着化学那本写了有三分之一。盛褚都惊了:“不是,这作业本不是才发了五天吗?”
凡尔赛本赛傅远南说:“嗯,所以我只写完了英语啊。”
盛褚:“……”
他望了望自己一书包皱得不成样的空白试卷,感到了被学霸内卷的压力。
他俩面对面坐着。盛褚耐着性子读完一篇阅读理解,完全不知所云,他真的不知道鱼的眼睛里为什么闪着诡异的光。他觉得看着题目里的自己眼睛里有绝望的光。
盛褚心里躁得慌,只想出去打球安置一下他无处安放的青春,视线从桌上迁移到对面傅远南脸上,来来回回。
既然分析立意下不去手,那就分析傅远南的脸。
嗯,从数目上来说,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从色彩上来说,挺白的,不知道傅远南有没有粉底,从形状上来……
傅远南垂着眼睛没在看他,却知道盛褚在走神。他用指节叩了叩桌面,发出笃笃两声:“别看我,看题目。”
“可是题目没有你好看。”盛褚理直气壮,“我看不懂题目。”
傅远南心跳有一瞬间被抽离,手里的笔一滞。为了掩饰,他把笔尾上扣着的笔帽合在笔上,定了定自己的心神,才从有无限魅力的化学方程式上抬眼正视盛褚。盛褚那大爷坐姿恨不得把腿放在桌子上,他清了清喉咙:“你先坐正,坐到我身边来。”
于是盛褚拎着卷子坐到傅远南身边去。傅远南坐得身姿板正,盛褚就不太好意思继续葛优瘫,主要是他怕碍着傅远南读书。他可以容忍自己学不好,但绝不能允许自己影响别人。甚至于傅远南要给他讲题这件事,他都觉得不好意思。
傅远南指着题目问:“首先,你来讲讲,分析题目立意有哪几点要求。”
“我不知道。”盛褚说。
傅远南抽出自己的笔记本,扔给盛褚:“你先看我的总结,然后去试着做题目。这份试卷老师发了答案,做完用红笔校对分析哪里出了问题进行总结。”
傅远南比他想得更有耐心,语气也更温柔。会议室的窗开着一指宽的缝隙,有微风吹过,带走了盛褚的烦燥。被盛褚用来打草稿的揉皱了的纸团,傅远南把它们一张张抹平叠整齐,哄盛褚说:“你慢慢来,也不是很着急。”
盛褚重新开始研读文本,安静下来。
那些纸张上有盛褚潦草的字,大多是一些没有重点的只言片语,但看得出盛褚思考的痕迹。傅远南挑了个空白的地方就开始写化学的计算题。写得手腕酸痛的时候偶尔抬起头看看盛褚,盛褚仍旧沉浸在阅读理解的世界里,他便觉得安心。他一直都很相信盛褚,盛褚想做的事一定都能完成。
八点多盛褚和傅远南回到家里的时候,盛阿姨又不在。盛阿姨最近早出晚归的频率颇高。盛褚洗漱完坐在电脑边上,打算趁他妈不在折腾两把游戏。他今天从早折腾到晚好不容易把假期作业糊满了字,正需寻求一个发泄的途径来释放他内心燃烧已久的战斗之魂。
他甚至准备了一瓶可乐留在打游戏的时候喝。
就是没想到他中了头奖,可乐气有点太足了,洒了他一裤子。他刚想把运动裤脱下来拿去洗,脱到一半傅远南推开他的房门。
他一回头。
傅远南进来就是这番情境。裤子脱到一半的盛褚呆滞地回头。他垂下眼不去看盛褚:“……对不起没想到你在……打扰了我等下再找你。”
好像……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天地可鉴他真的没有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可是盛褚裤子脱到了一半,走路又不方便,他干脆把裤子又穿上了,顺带试图用裤子上的可乐自证清白。等他追到房门口,另一件糟糕的事发生了。
可乐作为一种液体,它会晕染开来。
现在,盛褚连内裤也是湿的了。
“不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盛褚拉住傅远南,“我可乐泼裤子上了。我刚刚在换裤子……草我现在内裤都湿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先去换裤子。”
太尴尬了。真的,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了。盛褚觉得他能立刻投稿社会性死亡小组。
他突然感觉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目光在打量他,盛褚不想让傅远南看见他换裤子。可傅远南杵在门口半天不走。他正要说点什么赶客,就听见傅远南意味深长的话语:“盛褚,你知道吗,可乐杀精。”
……我顶你大爷的。
偏偏傅远南说话的时候又特别正经,面无表情,像极了纪录片里科普科学常识的专家,仿佛一点调侃的意思都没有。
他是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忍着吐血回敬了一句:“你要看我脱裤子吗?其实我还蛮大的,我怕你看了自卑。”
傅远南颇有兴趣的两手环胸,挑了挑眉:“哦?真的吗?可是根据科学调查表明,Omega的生殖器官因为没用,多数都在退化,平均长度不超过十二厘米,你确定你比我大吗?”
内裤湿答答地裹在身上真的非常令人难受,加上傅远南还要挑衅他的尊严。男人怎么能说小呢?盛褚咬着牙微笑:“不信你可以比比。”
对于这点盛褚非常自信,大小他在第一天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粗略地量过了。
可傅远南眼里分明有狡黠的笑意,他摆摆手:“不了吧,我怕你自卑,也怕你可乐风干结块,待会不好脱裤子。”
盛褚:“……你、给、我、爬。”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这是一篇劝学文(bushi
第9章 老师
盛褚偷偷摸摸打游戏打到三点多,挂念着明天六点四十五还要起床上课,才恋恋不舍地关电脑。如果不是六点四十五要上课,盛褚能通宵。
三点多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反反复复睡不着。
他想抽烟。
来了这个世界一个礼拜了,他还没摸上过烟。一个是抽烟属实贵,另一个是找不到机会买烟。他妈睡得浅,他现在偷摸下楼买烟去,很可能开门没走两步路他妈就要追出来问他去哪儿。
馋疯了。
带着这个念想盛褚几乎失眠到天亮。也因此难得没赖床,盯着硕大的黑眼圈在六点半与晨练完回来的傅远南相遇。傅远南瞅着他眼下乌青的两条印子,笑了:“打游戏打了一通宵,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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