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在几个壮汉的簇拥之下,慢吞吞地踱进了囚室,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宋然,一双黄豆小眼里闪动着冰冷残忍的光芒。
宋然盘腿坐在地上,笑嘻嘻地望着对方:“张总,你好。”
或许他的态度实在太过坦然了,张海的神色略微有些意外,他眯眼看了宋然一会儿,居然也盘腿坐了下来:“宋然。”
两人相对而坐,互相默默打量着,张海的神色疑惑而阴狠,宋然的神色则十分坦荡。
张海沉默了片刻,沉声道:“你怎么猜出是我的?”
宋然很随意地耸了耸肩:“既然不是我得罪的人,那就是林飞羽得罪的人了,再加上这几栋烂尾楼,还有昨晚那些打手……整件事情简直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再明显不过了,还用猜吗?”
“原来如此。”张海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角,“你很聪明,还很能打。”
“不敢。”
“不敢?”张海冷笑一声,而后轻轻挥了挥手,“拖进来。”
张海身后两个壮汉立刻转身出门,而后外面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拖动声,两个血糊糊的人被拖了进来,或者说,那已经不能算是两个人了,只是两具骨折筋断、血迹斑斑的尸体。
宋然心中微微一沉。
张海淡淡道:“你应该也猜到了,这就是老三和五,他们既然被你两招就打发了,看来也没什么用处,我就随便处理了。”
“可惜了。”宋然淡淡道。
他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迅速转动着各种念头,这个张海对自己人都如此狠毒,看来他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几乎是丧心病狂了,这样的人就是一条疯狗,最难对付。
“可惜?我不觉得。”张海摇了摇头,“用他们两个的命,换一个林飞羽的心肝宝贝儿,我觉得很划算。”
“心肝宝贝儿?”宋然忍俊不禁地嗤笑一声,而后轻轻叹了口气,“张总,你觉得林飞羽那种人,他会管我的死活吗?”
张海紧紧盯着他,缓缓露出一个冰冷的狞笑,两排黑黄的烟牙仿佛嗜血的疯狗一般:“之前我还不太确定,不过看到你面对如今这种情况,还能保持这么冷静的样子,再加上你这副长相,还有你的身手和谈吐……我现在确定了,你就是林飞羽的心肝儿。”
宋然默然不语,张海此人残忍狡诈,如今更是狗急跳墙,非常不好糊弄,如果他觉得自己是那种可有可无的“小情儿”,说不定会直接弄死自己,然后一块一块地寄到林宅,好好恶心林飞羽一番;反之,如果他觉得自己对林飞羽十分重要,便会利用自己逼迫林飞羽就范,一时半会儿倒不会动手杀人。
事到如今,面对这种残忍狂妄的疯子,最好的法子就是利用对方的心态弱点,努力找到逃出去的机会。
张海见他不吭声,又冷笑道:“怎么,难道你还想否认?要知道,林飞羽从来不让任何人在林宅过夜,你却大摇大摆地在里面住了大半个月。”
宋然垂下眸子,故意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张总,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你知道就好。”张海淡淡道。
宋然叹了口气,举起手里的矿泉水瓶,诚恳道:“张总,我敬你一杯,敬你目光如炬。”
张海眯了眯眼睛:“你胆子不小啊。”
宋然耸了耸肩:“反正都这样了,不如放轻松点。”
张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扯了扯唇角,对身边一个小弟道:“拿两瓶酒过来,要最烈的那种。”
很快,两瓶烈酒放在了两人中间的地面上。
“这是我自己的酒庄酿的酒,度数超过市面上绝大多数白酒。”张海直接倒了满满三杯白酒,缓缓推到宋然面前,“宋然,你既然要敬我,也得有点儿诚意吧,拿矿泉水敬酒算什么玩意儿?”
宋然没说一句话,直接拿起酒杯,一一仰头而尽。
他闭上眼睛,细细品味了片刻,喃喃道:“好酒,应该是用上好的高粱、玉米、大麦作为原料,先用二十孔筛仔细筛过,然后和最好的香醅混蒸混烧……这样的古法酿造,最后成品酒的度数可以接近六十五度,确实是上好的烈酒。”
宋然上辈子经常应酬,对白酒非常了解,此时此刻随口道来,居然有模有样,张海本就嗜酒如命,听着听着表情都变了,最后更是眼睛发亮,仿佛遇见了平生知己。
他叹了口气,不无遗憾道:“宋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喝酒,所以故意讨好我?你这个人真是又机灵又胆大,如果早几年认识你,我那些麻果青皮的生意,倒是可以交给你去办,真是可惜了。”
“张总抬举了。”宋然淡淡道。
他嘴上谦逊,心中却暗暗冷笑,麻果、青皮?只怕是冰毒和海洛因吧。不过话说回来,张海如今连这个都告诉了自己,看来根本没打算留活口了。
两人又喝了几杯,宋然拿出过去应酬客户的所有本事,把张海哄得飘飘欲仙,或许是想着宋然已经没几天好活了,张海居然主动道:“宋然,虽然要委屈你在这里住几天,但是你缺什么,可以告诉我。”
宋然叹道:“其他倒也没什么,只是现在入冬了,晚上睡这种水泥地实在是又冷又硌,要是能有张床就好了,也不用什么好床,折叠行军床就行了。”
“行军床?”张海轻轻眯了眯那双黄豆小眼,“宋然,你该不会是想把行军床上面那些不锈钢零件,比如床脚什么的,拆下来做武器吧?”
宋然噎了噎,脸上露出窘迫的神色,仿佛真的被对方猜中了似的,微微苦笑道:“还真是瞒不过张总的眼睛。”
张海哈哈一笑,周围几个小弟都露出崇拜的神色,纷纷拍起了马屁:“这辈子我还没见过能蒙大的人!”
“是啊,大那双眼睛,毒着呢!”
“上次那个谁想反咬一口,直接被老大给废了!”
宋然叹道:“我想也是。”
张海明显非常受用,但也十分谨慎:“行了,行军床什么的当然是不能给你的,九,楼下杂物室还有些板材家具,给他弄一些上来,来者是客嘛,也不能让宋先生的日子太不体面了。”
板材家具都不太结实,几乎不可能用来做武器,宋然露出一个苦笑:“张总还真是谨慎。”
“小心驶得万年船。”张海笑了笑,“宋然啊,你看看你,先是说什么林飞羽根本不在乎你,然后又说什么要行军床,心眼贼多,不得不防。”
旁边一个小弟拍马屁道:“就算他心眼再多,也是孙猴子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哈哈哈哈哈……”张海哈哈大笑。
宋然叹了口气,摸了摸剩下那瓶白酒:“那把这瓶白酒留给我,总可以吧?”
“我看你想要的不是酒,是酒瓶吧,毕竟这玩意儿砸碎了可以杀人。”张海扯了扯唇角,直接拿起那瓶白酒,“咕噜咕噜”地灌进了空的矿泉水瓶子里。
他把灌满白酒的矿泉水瓶子递给宋然,语气又是得意又是嘲弄:“你要的酒,拿着吧。”
宋然拿着灌满白酒的矿泉水瓶子,表情简直哭笑不得。
张海又将了宋然一军,明显心情大好,得意洋洋地走了。
过了两个小时,几个小弟果然搬了一些家具进来,有床,有柜子,有简易沙发,甚至还有书桌,以及一摞乱七八糟的书,但所有的家具都是轻薄的板材家具,连稍微结实的实木家具都没有,根本不可能作为武器。
宋然脸上挂着微微的苦笑,看着他们把那些家具搬了进来,而后忍不住长叹一声,仰面倒在了床上。
他用余光偷偷瞥了那个摄像头一眼,张海看见自己这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多半会十分得意,心情大好。
果然,对付张海这种残忍霸道又狂妄自大的人,必须先让他赏识自己,然后让他自以为识破了自己的诡计,最后得意洋洋地将自己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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