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景边说边拿出了纸笔,在纸上写出了软件和硬件两个词,话音刚落,他便用笔将“硬件”这两个字给圈出来。
渝昔静静地听完他的疑问,说道:“人类在这一块一直很拘泥于‘硬件环境’,对此制造出了全息膜、雾膜、水膜,但最终的成效……缺点你刚刚自己都已经说清楚了。那为什么不另辟蹊径呢?”
“你的意思是……”
从任景对目前发展的分析中,渝昔已大概明了现在的全息水准。渝昔接过他手中的笔,把“硬件”旁边的“软件”给圈起来,“现在市面上的全息画面最少都需要两个视角,这样才能通过表现物体的‘深度’来传输给大脑让我们感受到‘真实’。说白了,就是高级欺诈术。”
“同一平面的东西,只要能瞒过眼睛让它以为点和点间的距离不同,就能欺骗过大脑,塑造出有深度的画面。所以,我们真正最需要花心思的地方是——”
“算法!”任景失声喊出来。
渝昔给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所以我们为什么迟迟不能从泛屏幕时代跨越进下一个时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根本不应该再把注意力停留在屏幕上。硬件,是框架,数据才是内核,我们需要构造新的应用处理系统。”
重、新、构、造。
每一个字任景都认识,合在一起他甚至想都不敢想。
在这一领域,人类一直在打补丁,不断地深化、完善。从来没有人想过要彻底推翻摩天大楼而选择做一名疯狂的开荒者!他嘴唇颤抖,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当没有了屏幕,屏幕才是无边界的。如果成功,全息投影就可以达到前所未有的互动性。”
“所以我们暂时不需要把画面和像素精准到真人,要达到这种效果8K渲染是及格线,但这样成本太高。真实感很大一部分也来源于反应,我们只要能在互动性上取得大突破,真实感也会骤增。这样,我们的成本就可以降低到4K开发者套件了。”
“数据匹配拟合调试你可以做到吧?至于数据和算法的部分,就交给我。”
仅仅只是一堂课的时间,渝昔就效率惊人地和任景计划好了课题和分配好了对应任务。任景看着渝昔不知何时在纸上写下的“新概念全息”久久无法挪开视线,鬼使神差地他就点了头,“好。”
不过其实4K的开发者套件也价格不菲,这还没算上性能强大的显卡呢。因为在平时,普通的显卡只需要做到从一个角度输出信息,要做到渝昔说的无介质,那就从一个角度飞跃到了360°……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显卡,分分钟梦幻的投影卡成ppt。
看渝昔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任景才想起他的搭档是个富二代,资金肯定不用愁的,这才放心下来。
“那报名表就由我来交上去吧,我把我们的名字一起上报了。我一会有课,要先走了。联系方式你已经有了,我们随时联系,下一步我们讨论出内容物,然后我就开打轮廓建模,你做模型数据,可以吗?”任景问。
渝昔点点头,两人解散。任景暗道渝昔真是一个可靠的搭档。
殊不知出了门,渝昔这个可靠的富二代搭档就开始苦恼他们实验作品的资金该上哪弄了。
走出理科大楼,穿过一道长廊,低着头苦苦思索的渝昔差点与人正面撞上。他忙后退一步,对方也急刹车往后退,两人同时开口——
“抱歉……”
嗯?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渝昔抬起头,愣住。
面前的男人高大俊朗,身上穿着昂贵合衬的西装衬衣,神情错愕。
一阵失语后他们又同时开口——
“你是……”
渝昔站定,淡定地向他点头示好,“好巧。”
裴喻洲清了清嗓子,倒是有些尴尬。上次医院一别,没想到会在这么意外的场合见面。他上次管渝昔一口一个小朋友的,社会人极了。倒不是故意占渝昔便宜……是这小朋友确实脸嫩,害他以为渝昔只是个生物学得不错的高中生,没想到居然会在T大遇上。
“咳,好巧。”
都怪程弈,裴喻洲腹诽。要不是上次程弈翘班回来一直啰啰嗦嗦给他洗脑T大有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他也不会经过此地突然想起来这件事,遂进来打听。
他们卡一个自动化项目算法已经很久了,一整个工作室的精英都没有头绪,从国外聘请的科技专员也一筹莫展。他们公司是目前国内第一个啃这块硬骨头的,没有任何事例可做参考,眼看进入了死胡同。结果程弈在一次趁着午间休息翘班出去玩完回来,嚷嚷着自己遇见了一个很有可能对自动化程序研究极深的大牛,这一波吹得天花乱坠,还说他打听到了人的名字和工作的地方,让自己赶紧带上钱包去挖人。
路易斯,就是他们从国外聘请来的技术专项组组长,嗤了一声,问道:“程,既然他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进大公司去一展身手呢,怎么会在一所名牌大学都不是的普通大学里任教?大学教授的年薪或许都不如我们这里一个高级程序师的月薪吧?”
两人本就一直不对付,程弈立刻反驳:“你懂个屁,听没听过‘高手在民间’?可能人家是海外学成归来就想培育祖国的花朵呢?”中国可从来不缺学成归来报效祖国的学者。
裴喻洲听他们吵架听得头疼,不过看程弈激动的样子倒不似作伪。他今天与人商谈完恰好经过T大,突然想起这件事来,找了好多人打听,都说不知道什么很厉害的、长相很严肃的渝教授,气得差点跑回去质问程弈到底有没有记错。
正郁闷着,怀里就差点撞进一个同样不看路的小少年。
渝小少年同样在打量裴喻洲,心里默默打起小算盘。
眼前这男人全身的行头看起来都不便宜,举手投足间是装不出来的衿贵气质,渝昔再一回想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裴喻洲对他说过,他认识的最顶尖的天才也从不敢说这么笃定的话。由此可得出,裴喻洲的身份恐怕不是一般人。
相逢即是缘,渝昔就认识这么一个看起来不简单的人,于是他决定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嫖到什么有用的人脉来。
渝昔正这么想着,一道醇厚的声音响起,男人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小……呃同学,我能向你打听个事吗?”
哦?巧了,正打瞌睡就来了枕头。
“可以,但我也想向你打听个事。”少年点点头,表情认真。
裴喻洲差点被这小朋友一副有商有量的模样逗笑,许是想补偿补偿喊了人家那么多次小朋友的事,他爽快地答应了,“行啊,你先说吧。”
找了那么久的人也没找到,裴喻洲也不急了,不如逗逗孩子。
渝昔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问:“你知道神洲科技吧,你在里面有认识的人吗?”
裴喻洲眸色一沉,问:“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渝昔点点头,明白了,“那就是有认识的人了,太好了,你能给我个联系方式吗?我有个生意想跟他们老板谈谈。”
“你?”裴喻洲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嗯。”渝昔神色严肃地点头。
脸嫩得像高中生一样的没出社会的孩子,说这话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
他失笑,说道:“小同学,你说这话,还不如说你有个恋爱想跟他们老板谈谈来得靠谱。”
渝昔不接梗,严肃着一张小脸。
裴喻洲存着吓一吓他的心思,说:“我是裴喻洲。”
神州科技的CEO。该吓死了吧,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子。
渝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开始自我介绍,纳闷地哦了一声,然后乖巧地接话:“你好,我叫渝昔。”
“你好……”话说到一半,裴喻洲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叫什么?”
渝昔不明所以,但还是重复一遍:“我叫渝昔,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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