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来!”唐乐山慌得一批,往后一退,就粗暴地用袖子抹了把嘴。
乖乖,这要不是邢涟,他都得以为对方在撩他!
“好。”邢涟则垂眸,敛去眼底的欲|望,淡定地用勺子挖糕点。
三百年了,他不想等了。
第71章
唐乐山不断告诫自己别多想, 那是邢涟,他亲兄弟。
于是他恢复镇定,转移话题道:“我发现吉寿宫连着无双派的藏书阁, 我们去翻翻古籍,看能不能找到让我回去的方法?”
“嗯。”邢涟收敛了攻势, 尽管决定不等了, 他也不能过于急切,否则吓跑了唐乐山, 得不偿失。
唐乐山见邢涟乖顺, 心想果然是自己多心。
邢涟等他那么久, 粘人一些,情有可原。
两人径直去了藏书阁, 唐乐山虽然没有继承这副身躯的任何记忆,可老祖宗的本事倒是刻在血脉里,唐乐山信手拈来, 藏书阁独属无双派的禁制,被唐乐山轻松破解,如入无人之境。
当然, 还是见到人的,守藏书阁的弟子见了唐乐山,慌张见礼后, 被唐乐山都轰了出去。
“啊, 这要看到什么时候……”唐乐山站在一望无际的书架前, 心生感慨。
各个门派都有珍藏的典籍书卷,凌云宗的藏书阁唐乐山没去过,没法对比。但无双派的藏书阁,着实令人震撼。
“不急, 慢慢找。”邢涟显得比唐乐山淡定得多,笑了笑,轻松道,“我来找,师兄只管歇着吧。”
“歇什么歇,我都歇了三百年,还歇。”唐乐山试着挽起袖子。
这身衣服矜贵雍容,好看是好看,就是影响行动。唐乐山挽了两下没挽起来,索性把外袍脱了,扔在一边。
“开始吧。”唐乐山似乎知道书的门类,果断指定了一排,“就从这儿。”
邢涟先把唐乐山乱扔的袍子捡起来,仔细折好,规整地放在旁边,才点点头:“好。”
*
从那以后,邢涟每天早出晚归,整日跟唐乐山混在藏书阁。
尽管他们查书查得很正经,但是在外人看来,就是凌云宗的美人囚犯被老祖宗宠幸不断,出双入对,就要平步青云了。
流言从无双派插上翅膀,很快飞了出去,上官筝看着躺在床上的唐乐山,心情微妙起来。
斟酌之后,她还是决定跟邢涟谈谈。于是她抽了一天,在邢涟回到长青宫时,主动询问邢涟:“你最近在无双派可好?”
“回师尊,”邢涟尊师重礼,语气和表情都恰到好处,“老祖宗待我极好。”
这句话像极了一句废话,半点没有上官筝想知道的信息。
上官筝这俩徒弟,唐乐山跟她没大没小惯了,反而跟她走得近,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顾忌。可邢涟一直冷淡内敛,跟他相处再久,都像隔着一层,既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也无法直言不讳。
但这次不同往日,邢涟把唐乐山放在第一位,几乎是凌云宗人尽皆知的“秘密”,可现在邢涟天天拜访老祖宗,似乎对唐乐山不甚在意了。
所以上官筝担心,是不是老祖宗对邢涟做了什么。
“大漂亮啊,”上官筝想了想,道:“老祖宗再位高权重,也得掂量掂量咱们凌云宗的地位,你不用事事迎合他,如果他让你做什么你不想做的事,你可以拒绝。”
邢涟唇角含着浅笑,睫毛微动,看向上官筝:“师尊想说什么?”
“呃……”上官筝迟疑了一下,还是叹气道,“外面有些不好的流言蜚语,为师担心你吃亏。”
以邢涟的聪颖,她不用把话说得太直白。
邢涟果然懂了,认真点点头,继而莞尔,摸了摸怀里的雪鹰。
“师尊可以放心,老祖宗对我没有任何失礼。”
“那就好。”上官筝稍微安心了些,她本来还想,是不是老祖宗威胁邢涟,邢涟是委曲求全。
既然邢涟否认,那就不是吧。
可上官筝这口气还没松到底,邢涟慢悠悠补了一句:“是我对老祖宗有了非分之想。”
“啾啾!”雪鹰应和一般,当即叫了两声。
上官筝:“!!!”
邢涟被老色鬼迷住了?!
“呵呵。”邢涟轻笑出声,上官筝“开裂般”的表情取悦了他,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安慰上官筝道,“说笑而已,师尊莫怪。”
“……”
上官筝并没有被安慰到,她没听错吧?大漂亮居然会开、玩、笑!
情况更离奇了啊!
*
闲言碎语传不到唐乐山耳朵,唐乐山就依旧过着每天跟邢涟找书的日子。
藏书阁典籍再多,也终有看完的一天。
两人做事利索,看过的书还放回原处。唐乐山放下最后一本,忍不住怅然:“怎么办阿涟,我是不是真回不去了?”
虽说当老祖宗的滋味还成,到哪都众星捧月,可到底不是自己的躯壳,总觉得偷了别人的人生。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大抵是一个道理。
“师兄不必太过执着。”邢涟顺便把书架上的灰尘清了,打扫得干干净净。
他没有唐乐山的心理负担,所以能开解唐乐山:“皮囊如衣衫,不管师兄你穿什么,在我眼里,你都是你。”
“嘁。”唐乐山从高处飘然落下,跟邢涟隔着几米,笑着揶揄道:“那是我现在穿了老祖宗的衣衫,若是我哪天成了脚底生疮满脸流脓的张三李四呢?”
邢涟动作一顿,扭头撇向唐乐山。
“我不是说你肤浅啊!”唐乐山连忙道,“我的意思是,还是原装的好,转移有风险,再变成别人,就不一定这么容易找到你了。”
“别说了。”邢涟眼神一暗,举步走到唐乐山跟前,抱住唐乐山。
“师兄不要再出事了。”想到过去的三百年,邢涟舌根都是苦的。
他抱紧唐乐山,嗓音低沉道:“你是谁我都不介意,可你不要再离开了。”
回想当日,他宁可被天道劈死,也不想重新失去一次。
唐乐山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哪壶不提开哪壶。他心疼地回抱邢涟,安慰般轻抚邢涟的后背:“不会了,我不会再离开了。”
说完他意识到,他的flag经常立不住。未免乌鸦嘴,他又说:“我也不是故意跑走的,咱们定个暗号吧,万一哪天老天爷又把我塞给别人,我就找你对暗号。”
话音落下,不等邢涟应和,他就福至心灵道:“暗号我想好了!上句‘春眠不觉晓’,下句‘处处蚊子咬’!”
邢涟:“……”
苦楚一扫而空,伤感的气氛也没了。邢涟哭笑不得,却也点点头,松开唐乐山。
“听师兄的。”他说道。
这么没水准的对子,也就唐乐山说得出口吧。
像是了却一桩心事,唐乐山抻了个懒腰,顺便左右扭动,说道:“走吧,去别处逛逛,搜刮点好东西,不能白来一趟。”
邢涟留恋地看着唐乐山,堆积了三百年的期待和心意四溢而出,他已经克制了好几日,可以稍微放肆一下了吧?
心念刚起,邢涟就说道:“师兄,你很久没沐浴了吧?”
“咦,是哦!”唐乐山一想,上次洗澡,确实是刚出关的时候。
在藏书阁扎根这么久,也是时候洗澡了。
但他心思忽然跑了偏,转而问邢涟:“你要跟我一起洗吗?”
以前他经常拽着邢涟洗澡,邢涟就像那些不愿意上学的小孩儿一样,连拖半强迫,才跟他一起洗。
后来邢涟长大了些,不用再生拉硬拽了,他还觉得挺好,在一个池子洗过澡,是正儿八经的亲兄弟了。
可时至今日,猝不及防地要跟邢涟“坦诚相对”,他竟然从心底里不习惯。
一边想着阿涟长大了,不可以再没遮没拦地在其面前宽衣了;另一边又唾弃自己,阿涟又不是大姑娘,洗个澡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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