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滋味很不好受, 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如同无依的浮萍, 只能被动地飘向未知的地方。
好在一丝熟悉的香味牵引着他的意识,将他重新带回熟悉的地方,而在骤然沉重的那一刻,重新拥有了实质感受。
他知道自己躺着, 知晓身旁站着掌门师兄, 可眼皮沉重的好似灌铅,无论他如何努力都睁不开。周身弥漫着熟悉的气息,很浓郁,让他十分舒适, 好似回到了最安心的地方。
嘴里有甜腻的味道涌入, 化作灵液,滋润着神魂,是他常吃的养魂丹的味道。
温润的茶水被渡入口中, 冲淡了甜腻, 润湿了口舌,伴随着股股炽热灵力, 霸道冲入内府中,修复着身体的损伤。
师尊……
朦胧中, 他似乎听到一声叹息, 来自那个欺师灭祖的徒弟, 让言汐辞忍不住浑身一抖。
可随即, 他又重新陷入沉眠。只是这一次不再是虚无飘渺,而是被无数灵力包裹成茧,舒适的让人叹息。
……
姬墨泽放下手中的茶杯,在丰常融不善地瞪视下淡定擦了擦嘴,拭去残留的水渍:“我已渡了灵气于师尊,催化药力吸收,师尊何时能醒过来?”
“少则数月,多则……但凡再迟些回来,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丰常融哼了声,倒也没打算隐瞒,“师弟神魂不全,我花了数百年时间引魂,好容易才聚齐他大部分神魂置入这魂棺温养。只要不离开宗门,他安全无虞,谁曾料想……”丰常融斜睨一眼罪魁祸首,随后撇过头去。
“师尊为何会受如此重伤,掌门师伯能否告知?”曾经,他对过往历史并无太多兴趣,而现在,他迫切想要知晓过去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姬墨泽给的还魂木起了效用的缘故,丰常融虽然不爽他对师弟的过分亲密,却也没多说什么,而是简略回答了姬墨泽的问题,大致讲述了关于修真界及魔界、妖界的恩怨,以及争斗。
“……师弟为了保护宗门不被魔界侵蚀,甘愿自爆神魂与魔头同归于尽,我去的太晚,只来得及护住师弟一缕残魂。”丰常融耷拉着眉眼,每每回忆当初的惨状都有种彻骨之痛,师尊战死,师弟只余一缕残魂,各大宗门战力死伤无数,修真界元气大伤。若不是后来妖界出手相帮,扭转局势,怕是人间界早已被妖魔占据,幽鬼横行了。
“那‘褚墨’是何人?”冷不防的,姬墨泽开口,把沉浸哀伤的丰常融给吓了一跳,‘唰’地抬起头惊诧看他。
“师尊常对着我的脸会喊出这个名字,他……与我很像?”姬墨泽像是问的不经意,目光却紧锁住丰常融,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丰常融扭曲着脸,尤其是听到姬墨泽那句“时常唤着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一张儒雅俊脸顿时绷不住表情:“你说啥!”
事实上,言汐辞面对姬墨泽从未喊出‘褚墨’二字过,姬墨泽之所以知晓,也是读取了师尊的记忆才知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令他……的是,师尊对这个和他有着一模一样面孔的男人不仅敬佩崇拜,还与对方做了极其亲密的事。虽然现在已是被他讨要了回来,可内心总有一股邪火流窜,让他迫切想要知晓师尊和那人的关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丰常融像是陷入了魔怔般,扭曲着脸独自站在那喃喃自语,“我就知道那人对师弟有非分之心,可惜我当初年轻竟然没能看好师弟……”
“难怪师弟拼死也要保下他……”丰常融捂着胸口直喘粗气,大概是被刺激的不轻,脸都有些发紫。
再撇一眼姬墨泽的脸,丰常融两眼发黑,果然当初就不应该答应!
“师伯?”姬墨泽原本想要通过丰常融之口得知对方身份,没想到丰常融一会儿面色狰狞一会儿扭曲抓狂,还不时透过他的脸,一脸愤恨地怒瞪。
“哼!”丰常融被自己的脑补气得不想说话,而一模一样的脸在他面前,更是让他一股火蹭蹭蹿,然后他把姬墨泽给赶出了密室。
……
姬墨泽所给的木枝虽然不多,却足够丰常融炼制出不少引魂香,日夜燃香之下,言汐辞的状态一日好过一日。
但治标不治本,即便重新凝聚神魂蕴养,仍是无法恢复全部。对此,丰常融也不知为什么,数百年来他无数次引魂,可始终无法将师弟神魂全部聚全。
若是无法全部凝聚,师尊便只能终生困守在这方寸之地,无法离开。
日复一日,师尊的睡颜越来越安稳,气息越发平稳,就好似普通的睡着。
丰常融毕竟是一宗之掌,无法日日待在这里守护,而关于师弟的问题只有少数人知晓,包括小师弟叶懿瑄也只以为言汐辞不过喜爱深居简出,甚少出门而少打扰。
加上那姬墨泽如恶狼般的守着,根本不许他以外的人接触,更是设下禁制,将整个密室护得密不透风。
或许是那还魂木效果奇佳,三个月后,昏睡的言汐辞渐渐有了转醒的迹象。而这像是触到了姬墨泽的某个开关,日日守在一旁不离开,还给丰常融送上大批罕见灵植仙草,让他为师尊炼制养魂固魂的丹丸。
饶是见识过无数珍奇异宝的丰常融也被这大手笔给震惊了,看着堆叠在他面前的无数珍稀灵草,其中不乏那些遍地难寻的稀有灵草,而现在如同杂草般被堆在地上任他挑选。
也多亏这些稀有材料,让丰常融炼了不少丹丸,配合阵法和引魂香辅助,言汐辞恢复的速度快上了许多。
。
当言汐辞重新睁开眼,看到自己身处在自己洞府的时候,懵了。
坐起身,身上没有那种滞涩的感觉,灵力饱满充盈,浑身上下被浓郁灵力包围,舒畅极了。
“我睡懵了?”言汐辞捂着还有些昏沉的头,一时间分不清梦境现实。明明记得自己被姬墨泽给囚禁在大殿中,怎么现在反倒是回了自己洞府,还是他又不小心梦境穿越了?
身上没有任何痕迹,脚腕上也无束缚,一身云烟软绸的衣衫,好似第二次肌肤一般贴着身体,比之前穿得更为舒适。
一旁的玉盆盛放着清澈灵泉,桌几上则是他最爱的玄灵果和一颗颗比以往色泽更玉润的养魂丹。玉壶中的茶水还是热烫的,冒着一丝茶香,喝了口漱漱口,满齿醇香。
一切都是如此井然有序,言汐辞用神识感知了下,却寻不到半个人影。
“难道是星遥?”没找着人,言汐辞只能靠猜。当初为了不让大徒弟为他伤心,他强硬让人出师,赶去其他峰头自立门户,并且和宗门长老们打了招呼,让他们尽力多差遣大徒弟,就是为了不让他和自己师徒情深。
一开始星遥还时不时来天雾峰侍奉师尊,到后来频频被外派下山,加上师尊的有意疏远,到后来也甚少见面,倒也合了言汐辞的意。
吃着桌上摆放的灵果丹丸,言汐辞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直到腰间突兀生出一双手将他牢牢环住,差些吓得他心脏停跳。
“师尊就没想到,是弟子做得一切吗……”熟悉的声音带着浓浓委屈,靠在言汐辞肩上,好似在撒娇。
“滚开!”言汐辞伸手想要掰开腰间的咸猪蹄,无果,反倒被勒得呼吸困难。
姬墨泽环着师尊不放开,在师尊即将苏醒之际,他将人给抱回天雾峰,因为丰常融不想让师尊发现自己身体有问题。他日夜护在师尊身旁,不眠不休。可在师尊睁眼的一刹那他胆怯了,因为他不想见到师尊对他露出厌恶嫌弃的眼神。
可当师尊喊出路星遥名字时,一股无名妒火层层燃烧,让他忍不住显出身形,一把将师尊拢在怀里,任凭师尊挣扎也好、厌恶也好,他也不想放开。
“放手、放开!”言汐辞被搂得憋闷,对着腰间铁钳改拍为掐,只可惜他再用力都没法扯开两只爪子,反倒是被反客为主,上下其手,被摸得一脸铁青。
姬墨泽好似失而复得一般,竭力想要确认师尊是活着的、清醒的。可搂着摸着,便有些爱不释手,继而回忆起曾经无数火热缠绵,顿时舍不得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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