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个时候,他爸回来了。
尤轩的慌乱可想而知。
“你在干什么呢?”
尤淼回家一开门就听到儿子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叮咣乱响,好似不止一个人的动静,他下意识就走过来看了一眼。
尤轩刚将人藏好,弯下的腰才直了起来。
“没干什么。”
他回答得太过干脆利落,倒显得有点奇怪。
尤淼眼现狐疑,他一个心思粗糙的大男人都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他学着尤轩刚才的动作弯腰,小房间里也没有别的什么能一眼望不到的地方,除了床底下。
他要真看了,那尤森哪里还藏得住。
尤轩急得不行,真要被他爸看到了,那还得了?
他急中生智,突然就大吼一声:“你一回来就问我干什么,你自己都干什么去了不说,一天天不回来,索性就别回来了!”
这突然的爆发,把尤淼弄愣了。
他这儿子一天到晚古古怪怪,看到他也不愿意说几句话,今天是怎么了,吃炸药了?
“我不回来不是去上班了吗?你个臭小子,嚷嚷什么?”
说完,也就把去看床底下这事给忘了。
反而又碎碎念了几句,出去厨房弄吃的了。
尤轩吓得一屁股坐在床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垂下的床单被撩起,一颗脑袋露了出来,同是一脸惊吓的尤森。
“你不是说你爸不怎么会回来的吗?他怎么回来了?”
他小声又惊恐地质问。
关于这个问题,尤轩还想知道呢。
“你躲好了,别出来了,他一会儿就睡了。”
反正他爸确实很少回来,一般回来也就吃个饭,然后很快就睡了。
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外面干些什么事情。
尤森还想说什么,被尤轩一把按住脸按了回去。
行吧,亲孙子下的手,他忍了。
尤轩藏好了人,从房间里出来,他要看看他爸到底回来干什么,在家里待多久。
尤淼进了厨房,开始折腾晚饭,尤轩也才放学回家,家里锅都是冷的。
洗米煮饭,打开家里冰箱,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你在家都吃什么呢,不是给你钱了,你不会买点菜?你拿着钱都去干什么了,打游戏了?”
尤淼一回头看到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没想到尤轩的气比他还大。
“我从来不打游戏,你是不是我爸,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有我每天要上学,我现在是高中生,哪有时间去买菜?”
家里客厅的吊灯灯珠坏了一半,只亮了另一半,灯光显得有点昏暗。
在尤轩生气的时候,它跳了两下,似乎剩下那一半也快经不住了。
尤淼抬头看了一眼,家里除了灯泡,窗帘也坏了一小半的挂钩,中间耷拉了下来,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沙发破了个洞,看着寒碜。
更别提哪哪都是灰尘,一看就是平日里没有人打扫。
尤淼这个大男人突然抓了几把板寸头,粗鲁地说道:“高中生就做作业去,一会儿吃饭了喊你。”
说着,一摸裤子口袋里还有点钱,直接就下楼去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一堆菜,回来就将冰箱给塞满了。
尤轩在自己房间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拿着笔也没有做作业,就坐在那里发呆。
尤森在床底下呆得快要睡着了,实在呆不住了,就爬出来透透气。
“你是不是作业不会做?高中是挺难的,我也不会。”
他可不就是高考失利,从此人生步入一片灰暗吗?
尤轩正烦着呢,伸脚就把人踹了回去。
“闭嘴。”
这一脚真是伤害性不大,污辱性却极强。
尤森自觉不能忍,就算是大孙子也不能忍!
“喂,我说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竟然拿臭脚丫子踹我脸!”
迎着他的话,又是一脚。
尤森呸呸呸着第三次冲了上来,一把就将人的腿抱住了。
“反了天了,你这个孙子!”
“吃饭了。”
这个时候,尤淼突然开门进来喊了一句。
屋里的两个人都僵住了。
尤轩赶紧说:“知道了。”
面色怎么看都觉得是不自在的。
好在尤淼对儿子也不太了解,见状也没觉得不对。
尤轩站起来,尤森这个时候赶紧放开了他的腿,他像个虫子似的,慢慢撅起屁股往后挪,准备挪回床底下去。
终于在父子二人都要离开房间的时候,尤森在床底下蹭了一身的灰,这个时候突然就鼻子发痒,他感觉大事不妙,伸手就去捂鼻子,已经来不及了。
“阿嚏。”
格外响亮的一个喷嚏。
两秒之后,尤森面前的床单被一把揭开,他儿子的一张老脸正拧着眉毛出现在他的面前。
与他四目相对。
尤森:“晚,晚上好?”
心虚完之后,他突然又硬气起来,这不是他儿子吗?他是人老子,他这是回自己家,理直气也壮!
尤淼伸手一掏就把人像是拎小鸡崽一样拎了出来。
“哪里来的小兔崽子!来偷东西是吧?”
这对跨越时空的父子第一次见面,似乎延续了两位之间一向不太友好的相处方式。
这大概也算是注定的命运,无论以何种方式出现,都是相同的结局。
一对父子冤家。
可惜,尤森此时还并不知道。
……
三人的一场戏,从开拍开始,一直到樊钟满意喊了过,来来回回,拍了几个小时。
期间笑料不断,可怜的袁南淮被余白又推又踹,可是受了不少“苦”。
“当爷爷真的不好当啊!”
演到最后,他也只剩下这么一声长叹。
余白只在旁边偷笑,想想这人前些天的得意,再想想现在,这对比可真是够强烈的。
尤轩这个角色,总的来说,之于余白并没有太大的难度,年纪相当,遭遇有相似,心理上很贴近。
比起“无音”那样的出家人,“张霄”那样的富二代,“尤轩”是与他生活最贴近的。
余白进组的第一场戏很顺利,收工的时候,导演还特地过来夸了他。
大概是想给他一点信心。
接下来几天都是埋头拍戏,剧组是真穷,从请的演员,到各项开支,都是能省则省,剧组的盒饭都没多少油。
剧里需要路人甲的时候,导演自己都上了。
不过气氛也是真的好,没有一点破事,大家都鼓着劲赶紧把活干完。
剧组里最大的腕就是余白了,除此之外,什么道具、灯光、化妆,再到导演制片,全是打工人。
早一天收工,就少一天支出。
随着拍摄的磨合,余白和袁南淮、孔聆川,以及导演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
孔聆川真的是个老戏骨了,有他在,余白和袁南淮和他搭戏的时候就格外轻松。
也格外能出戏。
特别是祖孙三人的戏份,演到后来,导演都有点意犹未尽。
“编剧呢,要么这里改个戏?你看这样,这样……怎么样?或者是,让余白这里,这样……”
虽然说拍摄之时,加戏,或是删戏,都挺正常,但是余白就一配角,一部电影里也就那么点时间,他要是多占了时间,势必另外两位主角的戏份就要被压缩。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樊导,我觉得再多加这两句台词,是不是显得有点多了?”
“樊导,这走位不行吧,我爷爷被我挤到边上去了。”
“樊导……”
余白努力给兴奋的樊钟踏刹车。
拍摄现场,大家到后来,就只见着樊钟一脸恼怒:“这年头我想加场戏还这么难了?你到底是不是个演员?”
余白也是无奈:“樊导,您冷静一点,看看我爸和我爷爷吧,你现在拍这些,到时候剪片子的时候也不能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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