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钩[重生](上)(70)
连慕枫回头看他, 目光凉飕飕的。
邢六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一头雾水:“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老堡主转头看过来, 哈哈一笑, 抬起蒲扇似的厚掌在他背上重重拍了拍:“没事没事,不关你的事, 你去后面烧饭吧!”
邢六差点被他拍得吐血, 强撑着才没趴下去, 闻言惊恐道:“后面不是有厨子吗?我不会做饭啊!”
老堡主笑呵呵责怪道:“你看看你,茶不会泡,饭不会烧,花银子还大手大脚, 将来成亲了怕是连个下人都买不起, 你这样哪个姑娘愿意跟你吃苦受罪啊?”
邢六眼睛一瞪, 立刻挺直腰板:“老堡主言之有理,我这就去烧饭!”
“哎哎哎!”老堡主想到那壶茶心有余悸,又将他喊住,“做饭的事以后慢慢学,一会儿要招待云大公子呢,你那手艺可别把人吃得拉肚子, 还是让厨子来,你去打打下手就好,劈柴生火总会吧?”
“会会会!”邢六连连点头,上回在林老先生那里还想着对林姑娘献殷勤呢,这点粗活儿哪能不会啊,可惜让林姑娘一句“君子远庖厨”给关在门外了,他到现在还有些郁郁寡欢呢。
老堡主赞许地点点头:“好好好,去吧,厨子说最近柴禾贵了不少,你去城外的山上给他砍一些回来劈好,省得花银子买了,不用多,够烧个把月就可以了。”
邢六脚一崴,差点摔下,回头苦着脸道:“厨子还会跟老堡主说这些话呢?老堡主您直说吧,我究竟做错什么了?”
老堡主胡子一瞪:“什么话?我是那种公报私仇的人吗?再胡说劈两个月的!”
邢六噎住,不敢再吭声,转身忙不迭跑了。
老堡主转身笑呵呵地对鹊山道:“如今咱们也算一家人了,云大公子今日不妨就在这里吃顿便饭,不必见外。”
鹊山笑着拱手:“却之不恭,多谢老堡主美意!”
老堡主又问:“不知流云公子可在医谷?”
鹊山笑道:“在的,算算离老堡主复诊的日子也差不了几天了,老堡主可要晚辈回去带个话,让师父过来给您瞧瞧?”
老堡主连连摆手:“我们都过来了,哪有让流云公子亲自登门的道理,该我们去医谷拜访才是。”
鹊山笑起来:“老堡主是前辈,师父过来也是应该的,不过老堡主与堡主还没去过我们医谷呢,去看看也好,我今日回去就向师父禀明此事。”
老堡主连声称“好”。
这边说话的功夫,连慕枫起身带着墨远去洗脸,墨远只觉得这一天脸都丢尽了,恨不得将脸摘下来扔进盆里不要了,洗完之后在屋子里磨磨蹭蹭不想出去。
连慕枫担忧地看着他:“会不会哭伤了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墨远让他说得脸热:“我有那么娇弱么?”
“自然不是。”连慕枫专注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今日见到我的家人,你可放心了?”
墨远哭过一场确实心绪平和了许多,只是有些难为情,顿了顿才偏过脸点头:“嗯。”
“以后可别再哭了。”连慕枫轻抚他脸颊,只觉得他此刻羞窘的模样将心里挠得痒意横生,忍不住捧着他的脸转过来,俯身在他唇上啜了一口,抵着他额头低声道,“你这么在意我?”说着又亲他。
墨远立刻软了身子,颤着眼睫轻喘起来。
他在外面能不动声色地掀起腥风血雨,在连慕枫面前却永远是这么一副全身心依赖的柔顺模样,连慕枫心口悸动不已,捧着他脸颊的手移到他脑后,小心翼翼将他抵在门上,噙着他的唇深深吻进去。
墨远闭上眼迎合,让他舌尖往喉咙里面一顶,顿时哼出声来,想着院子里几个人都是耳聪目明的高手,又急忙忍住,脸上烧得厉害,抬手推连慕枫。
连慕枫不退反进,弯腰动作轻柔地将他抱起,脚下却急得生风,三步两步就到了里面小隔间,放下他后再次将他狠狠吻住。
“唔……”墨远眼角染上胭红,手不受控制地摸上他结实的胸膛,哑着嗓子含糊着喊他,“慕枫……”
“阿容……你哭得我心疼死了……”连慕枫小心翼翼抱着他,灼热的亲吻暴风骤雨般落在他脸上各处,压抑着粗重的呼吸边亲边低声道,“我想亲你……特别想亲你……”
墨远听着他的话,一阵激流窜遍全身,不禁轻颤起来。
连慕枫偏头咬住他耳垂,听着他发出一声急促的低吟,骤然一阵热血汹涌地往下奔去,不禁松开他的耳垂,疯了似地探入他耳蜗舔吻。
“啊——”墨远顿时受不住,咬住唇偏头想要避开,身子下意识往后退,却不当心碰到脸盆架子。
“哗——”架子骤然倒地,铜盆落在地上发出“哐当”声响。
墨远狠狠闭上眼,羞愤欲死的神情攀爬至脸上。
“站这儿别动!”连慕枫松开他,喘息着在他脸上亲了亲,飞快地推开后窗跃出去,瞄了眼左右跳上房顶,做贼似的飞身跳到旁边的树上,将之前不耐烦院子里鸡飞狗跳爬到树上躲清闲的肚肚一把捞住,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原路返回隔间。
墨远:“……”
这时外面的门“砰”一声打开,老堡主与连堡主听见动静急慌慌地冲进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鹊山一脸无奈地跟在后面:“我看还是别进……”
话音未落,老堡主又“砰”一声将里面隔间的门推开。
鹊山抬手捂住于心不忍的神情,往后退开一步。
“喵嗷呜——”连慕枫将捏在肚肚嘴巴上的手松开,肚肚发出一声不满的嚎叫,甩头就要咬他。
连慕枫轻松避开它的攻击,趁势摸摸它光滑水亮的毛,语重心长地叹口气:“唉,你看看你,太不小心了,下次别再闯祸了。”
老堡主与连堡主差点惊出个好歹,一见墨远毫发无伤地站着,齐齐松口气,老堡主心有余悸地看看连慕枫怀里发脾气的猫:“原来是肚肚啊!”
墨远:“……”
连慕枫继续给肚肚顺毛:“吓到了?别怕别怕,我给你找好吃的去!阿容你去不去?”
墨远愣了一下,忍着笑点点头。
门外的鹊山诧异地转头看过来:“还真是猫啊!”
连慕枫一脸莫名:“嗯?什么?”
鹊山清清嗓子:“哦,没事。”
墨远:“……”
连慕枫怕墨远不自在,拉着他去后面给肚肚翻找吃的,花了好一阵功夫才用美味将发脾气的肚肚哄好,到了用饭的时候,肚肚不计前嫌,主动跳到连慕枫的腿上撒娇讨吃,一人一猫总算和解。
用过饭鹊山就回了医谷,老堡主如今知道了墨远的身份,便不避他,直接就对前后脚跟过来的连堡主问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连堡主叹口气:“谢冀那边一直不咬钩,不知是不是没接到这里透露出去的消息,我就想着不如我出来一趟,也好给一些有心之人动手脚的机会。”
老堡主道:“那堡中事务都安排好了?”
连堡主点头:“爹放心,都安排好了。”
墨远想了想,道:“谢冀那边此刻应当暂时顾不上与连家堡联络,如今全天下都知道谢容禛不仅恢复了皇孙身份,还极有可能被立为储君,谢冀容不得这样的意外,此刻恐怕正掘地三尺地到处找我呢。”
“嗯……”连堡主沉吟点头,“极有可能,那我们再耐心等等。”
老堡主早前落下病根就不管事了,这么多年堡中大小事务都是连堡主在打理,他对连堡主很放心,便没再多问。
连堡主看向墨远,笑道:“说起来,谢冀曾经还企图挑拨咱们与流云医谷的关系,恐怕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我们与流云公子会成为亲家。”
墨远笑了笑,恢复镇定后些许窘迫便不显山露水了。
老堡主也跟着哈哈笑起来:“也不知怎么了,我看阿容第一眼就觉得亲切,真是横看竖看都挑不出毛病,这孩子兴许真跟咱们有缘,就该是咱们连家的孩子。”说着再看看他的肚子,心里越发美滋滋的,又问,“不知流云公子喜欢些什么?明日登门拜访总不好空手过去。”
墨远想了想,摇头:“师父恐怕没什么喜欢的东西。”
老堡主噎了噎,不死心,又问:“那他平时都做些什么?有没有惯用的东西?”
墨远被问得惭愧:“师父除了教导我们的时候会露面,平时都一个人待在院子里,也从不让见我们进去,我不清楚他平时做什么用什么。”
老堡主:“……”
一家人正说话的时候,外面有人求见,下人回禀说是连慕枫手底下的镖师。
连慕枫面露诧异,忙将人叫进来:“有什么事?”
镖师道:“邓松那边叫人送了封信给公子。”
连慕枫与墨远的关系从不避人,跟在连慕枫身边的这些镖师与墨远手底下的人如今也算彼此熟悉了,互相帮忙传话送信几乎成了家常便饭,连慕枫见老堡主与连堡主面露疑惑,便将信接过来递给墨远,解释道:“邓松是阿容的人,平时都在扬州城那边。”
墨远打开信,看着看着眉头皱起。
连慕枫忙问:“怎么了?”
墨远道:“林老先生搬回祖宅了。”说着将信递给他。
“搬回祖宅是好事啊……”连慕枫不禁疑惑,看完了信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知秋当年被流放,祖宅早就让官府查抄另卖了,这次翻案后林知秋突然找上官府说要搬回祖宅,官府差点被他的死而复生惊个好歹,之后消息不胫而走,全天下都知道林老先生没死,再加上皇帝才下令加开恩科,天下学子正呈欣欣向荣之势,听闻消息后无数人开始往扬州城赶,林知秋来者不拒,不仅好好招待人家,还解释说自己这些年一直与谢容禛在一起,多亏谢容禛的照顾才能活到今日。
林老先生这些年一直与皇孙谢容禛在一起,那谢容禛的学识还会差吗?窃钩大盗如何,江湖草莽又如何,单一个林知秋就能将这些不足之处统统抵消,老先生教导了他们父子两代人,必然成为一段佳话。
可以想象到,这消息一旦传到京城,将会引起怎样的惊涛骇浪,不过消息能传到京城,自然也能传到有心人的耳中。
墨远道:“必须尽快将老先生祖孙俩接过来!”
谢冀想找他,正愁无处下手,林知秋此举简直狼入虎口,他当初救林知秋既是出于道义,也确实是存了借力的心思,但他没打算这么早就借力,平白让林知秋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