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忱冻得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但仍是一声不吭地看着林简衣动作。
“给你买的外套呢?”林简衣问。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那件羽绒服是怎么来的。
段忱刚想开口却猛烈咳嗽了几声,他说话似乎极为费力,也不知道多久没喝水了,嘶哑道:“被剪了。”
林简衣心里涌上点烦躁。
将自己的风衣脱下给段忱紧紧裹上,正要带着段忱出去,突然门口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林简衣清楚地感受到段忱身体僵硬了一瞬。
“小贱种,给老子他妈的出来!”女人醉醺醺的声音响起。
皮包被她猛地砸向墙,发出啪一声巨响,极为刺耳。
段忱充斥着暴力与肮脏的生活环境,在这一刻完全被撕露出来。
林简衣舌尖轻舔了下上齿,心里的烦躁感又多几分。
“乖,你先回房间。”他忍下那点不耐,摸了摸段忱的头发,温和道。
少年黑漆漆的眼睛看了他几秒,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
林简衣还想再说几句,他却已经松开手,顺从的回到了房间,全程没有多问一个字。
在看见段忱将房门关好后,林简衣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转身,冷冷地看向已经走近的女人。
“你他妈,”女人眯起眼,打了个酒嗝,“谁啊?段忱那个小贱种呢?”
林简衣趁着她没看清,在脑海里问系统能不能给女人蒙上一层眼罩,不让她看见自己长相。
“生成实物好像不太行,不过我可以让她之后不记得宿主长什么样子。”
“嗯,也行。”林简衣说。
女人身上散发出一股腥臭的酒味,她见眼前人不说话,刚要烦躁地大喊几句,却忽然感觉眼前一黑,脖颈传来剧痛,等眩晕过去后,就发现自己已经被麻绳紧紧捆起。
林简衣给绳子系成死结。
女人惊恐地瞪大眼睛,酒顿时醒了三分。
林简衣随手拿起旁边的一块碎玻璃片,抵在她后腰,低声威胁:“不准出声。”
感受到后腰的尖锐物体,女人身体发抖,眼神里盛满恐惧的泪水,立马慌乱地点点头。
林简衣看她不再挣扎了,点燃了一根烟,烟草很好的缓解了一点心中的烦躁,林简衣缓缓吐出一口白色烟圈,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
系统在一旁看着,弱弱地说:“宿主你动作好熟练啊……”
林简衣手夹着香烟,听见系统的话,轻笑了一声。
没有跟系统多说,他半俯下身,凑近女人。
这个动作是带着些痞气的,不过他做起来却还是优雅又漂亮,矜贵的像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公子。
“以后别虐待小孩了。”他抖了下烟,温声说。
猩红的火星子伴随着烟灰掉在地上,只差分毫就会灼伤女人的皮肤。
段母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样一个人。
“你,你到底是谁?”她崩溃道。
林简衣有自己的底线,他没回答段母的问题,但也没再多动作,直起身,对关紧的房门道:“没事了,出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在段忱出来前,林简衣掐灭了烟。
段忱走出来,他对倒在地上的女人视若无睹,安静地走到林简衣身边。
“走吗?”林简衣看他。
段忱看了一眼女人。
地上的女人看见段忱眼神透出震惊,猛然反应过来,嘴里条件反射似的辱骂起来:“好你个小贱种,原来是你找来的人!你他妈的个小白眼狼,老子当初就该把你给直接掐死!”
脏话越骂越难听,林简衣皱了下眉,看着段忱一动不动的模样,心里开始寻思要不要找个脏抹布给女人嘴堵上。
不过很快少年就有了反应。
段忱冷漠的视线在女人狼狈模样上转了一下,收回目光,朝林简衣点了下头:“走。”
被风衣裹了一会,段忱身上恢复了点暖意,但手还是偏凉,林简衣牵起他的手,朝门外走去。
年轻男人手心干燥而温暖,段忱忍不住握紧了一点。
铁门关上,隔绝了屋内女人的叫骂,和一堆乱七八糟的景象。
第06章 店长(六) 被偏执崽子看上后
段忱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上小学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女人从来不会正儿八经地喊他,心情好了是喂,心情不好就是小贱种、狗东西等等轮换着叫。
“如果不是生下你,”女人用最厌恶的眼神看着他,将对生活的怨恨一股脑地压到他身上,“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滚!滚出去!”
段忱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女人烦他,也很少给他东西吃,他饿狠了会去求邻居,求老师,刚开始有很多好心人,但之后那些人也都嫌麻烦地走远了,甚至不愿意让他做工换钱,怕晦气。
他就只能去街边翻垃圾桶,捡到什么就吃什么。
饥饿和寒冷,已经深深烙进段忱的脑海里。
不过最近这两个词却好像在慢慢淡出他的生活,暖和的羽绒服,热腾腾的饭菜,
还有……
段忱微抬起头,眼神沉默地扫过面前年轻男人清俊的侧脸,昏黄的路灯洒下来,光影柔和地勾勒出男人清瘦挺拔的身体线条。
自己身上的风衣也沾满了他淡淡的皂荚味。
段忱抿了下唇。
还有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
出来时已经将近晚上八点,林简衣牵着小朋友已经暖和起来的手,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途中他给学校打了个电话,年级主任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小林呀,你没遭遇什么事吧?”
林简衣笑着问:“我能遭到什么事?”
“就段忱他妈妈……”年级主任说到一半又住嘴,挠挠头,“哎算了,没事就行,明天段忱能来考试吗?”
林简衣看向段忱,他手机是便宜的二手机,质量不行,少年离得又近,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段忱对他轻微地点了下头。
林简衣于是对手机那头说:“能来。”
又闲侃了几句后,林简衣挂断电话,两人一路沉默安静的向住处走去。
“你父亲呢。”过了会,林简衣开口,语气随意地问。
段忱说:“死了。”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父亲这个词对他似乎无足轻重,不难堪,也不悲伤,似乎只是在回答一个普通的问题而已。
林简衣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段忱从小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已经练出了个摔不破打不烂的身体,一路走回林简衣住处,他没生病,反倒是林简衣没穿外套吹了一路冷风后,开始有点头晕脑胀。
洗完热水澡,这种感觉就更厉害了。
还是段忱先发现了异样。
“林简衣。”段忱迟疑地叫他。
林简衣意识已经开始有点模糊,按了按太阳穴,闻言瞥他一眼:“说了多少次,叫老师。”
段忱这下倒是很听话,道:“老师,你脸很红。”
原本清俊白皙的面容染上了一丝潮红,黑长的中发垂在侧脸,对比之下显得愈发人苍白|精致,带了三分病弱感。
林简衣也感觉自己大脑愈来愈烧,他低低地应了声,揉揉眉心,脚步有些虚浮的往卧室方向走去。
床头柜里应该还有退烧药来着。
只是还没等走到,他就不小心绊了一下,直接摔在了床上。
想再起身,身体却愈发酸软乏力,林简衣试了一下,发现自己实在不想离开柔软的床褥,也就索性放弃,钻进被子,对跟进来的段忱招招手。
“帮我把床头柜里的退烧药拿给我。”
段忱眼神沉默地扫过他,然后蹲下身,拉开柜子开始翻找退烧药。
“在第二个柜子里。”林简衣困困地说。
段忱很快找到,他动作有些生疏地撕开一粒药,转身,抬手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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