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归国博士(44)

　　又是一天夜晚，何景扔掉手中的铅笔，手在太阳穴上按了按，他边上坐着的秦岭仍旧在不知疲倦地修改着图纸。

　　何景站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感觉身体就像是老化了的机器一般，这是长期保持一个姿势造成的。何景忍不住叹息起来，照这样下去，他可能不到四十就要得职业病了，什么颈椎病，腰椎病之类的。

　　何景想到自己好像有两天没有去看超导材料研究那边的情况，就打算过去看看，那边的进度好像也挺慢的，一直没有什么突破。

　　“秦工，你先自己研究，我去实验室看看材料那边的进展，等下就回来。”

　　秦岭头也没抬，只是点了点头。

　　何景也习惯他这样了，不在意地出了办公室，穿过走廊，何景很快就找到了新收拾出来的材料实验室。

　　此时材料实验室并不像他预想的一样，十分忙碌，反而是有些清闲的样子，只有一个人在进行实验。

　　何景走进去，确定是真的只有一个人，心中有些奇怪，正实验着的那个人也发现了何景，赶紧冲他打招呼。这是原子能所的研究员之一，也是过来的这些人中年纪最小的，名字叫江南渡。

　　“怎么今天就你们两个啊？其他人呢？”

　　江南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我们这实验材料不足，暂时没办法继续实验，所以兰教授就让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只有我留下来做一些基本的测试实验，顺便记录数据了。”

　　何景有些惊讶，“实验材料不足？”

　　江南渡一边记录着数据，一边分心同何景说着话，“是啊，就是Nb金属材料，国内提供来的原材料品质太低，达不到实验的需求，深度提炼又很麻烦。而且Nb金属又是不可或缺的，我们的进度也就只能先停下来了。目前主要是对其他合成金属进行筛选。”

　　“不过我听兰教授说已经在找人想办法了，估计要个几天就会有新原料过来。”

　　何景皱起了眉头，这的确是个问题，他在未来的记忆中扒拉了起来，好像国内一直是进口的。眼下他们主要是从金属合成物的方向进行研究，合成一个新材料，那可能是需要成千上万次实验还不止，所以对Nb金属的需求量很大。

　　何景点头表示知道了，也没有多打扰江南渡，只是在实验室翻起了实验日志，这上面详细地记录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实验。何景找出最新几个，又去翻了翻实验过程记录和数据，差不多了解之后便就离开了。

　　低温超导材料的研究的确十分缓慢，一个原因是合成物本就有偶然性，可能性多种多样。而他们没有充足的实验材料，所以实验的样本也不多。

　　何景并不认为自己什么事情都需要干涉，也不认为这个实验没有了自己就不会成功，但是这是他真正的第一个研究成果，他急切地想要解决困难，当然这需要他先见过邱教授他们。

　　何景想着又在记忆中扒拉起自己认识的人，说不定其中的某个人就能给他们帮助呢，国内想不到办法，国外或许能。

　　抱着这种想法，何景第二天早上就先找上了邱教授，他需要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能不能从国外买到充足的Nb金属。

　　这几天邱教授他们也都一直在实验室这边，所以何景很容易就找到了邱教授，顺带还附送了一个兰教授。

　　两人一大早就在小型会议室里，应该是在讨论问题，何景敲门，很快门就被打开了，开门的是邱教授，他看见何景还有些惊讶。

　　“何景，你怎么来了，有事找我？”

　　何景笑了下，“邱教授，我有件事想要问下您。”

　　邱教授让开位置，让何景进来，“行，正好我和兰教授也有些事，你正好也可以听听。”

　　何景点下头，之后便锁上了门，走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说吧！什么事？”邱教授也坐了下来，那两人挨着，正好就在何景对面，此时正等着何景说话。

　　何景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们项目组的Nb金属是不是用完了？”

　　邱教授听到何景的话也不惊讶，这事他们也没想着隐瞒什么的，“没错，目前国内能够达到我们实验需求的Nb金属几乎没有，所以只能从国外进口，我们现在已经在想办法了。”

　　“那目前有眉目了吗？我们大概多久能够拿到。”

　　对于这个问题邱教授却是沉默下来，一边的兰教授也忍不住叹起了气。

　　何景明白了，事情很不顺利，“是暂时购买不到吗？”

　　“哪里是买不到，是那些奸商.......”兰教授心中的怒气几乎要喷涌而出，牙齿紧紧咬住，一副想要吃人的样子。

　　邱教授安抚了一下他，帮着解释道：“我已经已经通过对外贸局那边联系到了不少材料供应商，他们开价很高。”

　　兰教授更是愤愤不平，“那些奸商就是看我们急需进口Nb金属，一个个都拿捏着我们呢，不是说本年度销售指标已经卖完了，就是说需要向上层申请，重新协调。然后就是重要资源，不对花国进行销售。还有就是拼命涨价，卖给我们的价格是买给M国人的十倍！你说这气不气人？”

　　他直到这会都觉得是火冒三丈，心里十分不爽快，本以为会比较简单的事情却变成了现在这样，按道理他出钱，对方卖就行了。说到底还是现在花国实力太差了，那些人就想着可以欺压他们，压榨他们。更可气的是他们还不能不买。

　　何景也理解兰教授的感受，这不就是趁人之危嘛，而且还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威逼，一副你不买没有办法的样子。

　　邱教授看着也有些沮丧，“我最近倒是联系了不少人，可惜也没有多少办法，只能出钱，可我们的研究经费哪里能这么用啊，后续还有很多地方花钱。”他心里也是很烦，这要是花国也有品质好的Nb金属该有多好啊，怎么就没有呢！

　　何景想了下，“邱教授，你们主要是联系巴国那边的矿产公司吗？”

　　邱教授摇头，“巴国的和加国的都联系过了，你也知道那两个国家都是跟着M国做事，态度也都差不多。”这要是换个亚洲国家，那都还好说，怎么就那么寸呢，就正正好长在那两个国家。

　　“那其他国家呢？”

　　兰教授有些遗憾地道：“世界上大部分Nb金属都在这两个国家，其他国家我倒是不怎么知道，而且肯定也很少，说不定品质也和我们花国的差不多。”

　　“我之前好像听说有几个国家也有，只不过产量并不高，我需要问一问，看能不能暂时先弄一些回来，至于后续的，我们可以慢慢谈。说实话国际上的Nb金属是有富余的，据说所知，近几年几大矿场的出矿量越来越高。我们可以慢慢和他们熬，总有一天他们会撑不住的。”

　　兰教授立马就着振奋了起来，着急地问何景，“哪几个国家，你赶紧去问，我们一定要尽快将东西买回来，让巴国和加国见鬼去吧！”已经失去光明的人突然看见了希望，兰教授这会是真的十分兴奋和着急。但又略微带着些担心，就怕这个打算也成一场空。

　　何景想了一下，“肯尼国，苏国和尼日利国好像都有，我觉得从苏国那边弄是最方便的。”

　　“第一个是意识形态差不多，虽然以前有矛盾，但也没有起太大的争端。更重要的是现在苏国很混乱，派系林立，只要有物资，他们几乎什么都能卖。”

　　最合适，最可能的也就是苏国了，眼下的苏国正处于混乱之中，情况很不好，社会动荡，国内物资紧缺，货币系统几近崩溃。他们重工业发达，轻工业和农业薄弱，很多人都难以买到足够的食物。所以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淘金着，花国边境有不少人过去发财，只要一盒罐头就能换回来不少工业品。布料、棉花等等这些在苏国都十分受欢迎。

　　而这个时候也是苏国秩序最混乱的时候，胆子大的人无数，他们偷卖国有资产的数不胜数，即使是飞机大炮哪都是可以卖掉换钱和物资的，而那些钱和物资都被放进了私人的腰包。

　　从花国到苏国要经历漫长的边境线，虽然利益很大，当然危险也不少。不过不少人都凭借着这个发了财，这些人有合法经营的，但钻空子的人不少。近两年国家已经在打击这种非法的投机倒把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