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说,除了最开始看赫连笙的那几眼,他谁也没看, 包括面色担忧的丁佑冲。
他的平静让独孤泽都犹疑了一瞬, 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自己的疑虑。
之前的夏猎,顾渊也在。
他虽然记不清对方最终猎得了多少猎物,但终究是没能比过他。
骑射是他们北殷人留在骨子里的天赋, 单单一个射箭,他不信, 他会比不过顾渊。
收回了思绪,独孤泽笑着开了口:
“既然是我提议的比赛,那么规则就由顾大人定罢, 如何?”
这也算是谦让了一番。
顾渊并没有推辞。
只是, 在看向面前的箭靶的时候,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停顿了一下。
少顷, 他开了口。
“五箭。”他道,“比射交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中靶心的数量。二殿下觉得呢?”
“可以。”
独孤泽挑了挑眉,一口应下。
对他来说,什么形式比都不重要。顾渊提出的这个方式简单又容易看出结果,他很满意。
而不远处,赫连笙的手蓦然停顿了一下。
别人不知道,他再清楚不过。
顾渊说的,是当初在箭场,他玩笑般定下的,两人的比试方法。
连次数都一模一样。
他其实并不想记得这么清楚,但是记忆这种东西似乎并不受他控制。
当然,他记得很正常,他曾经那么喜欢过顾渊。
……但是他没想到,顾渊居然也会记得。
而且,还记得那么清楚。
他还在愣神,另一边,比赛已经开始了。
独孤泽先手。
他敛了笑意,张弓搭箭,羽箭破空而出,稳稳地扎在了箭靶上。
颤动的羽箭停下的刹那,许多人都伸长了脖子。
正中红心!
霎时间,堂下便响起了喝彩声。
“好!”
“不愧是二殿下!”
“真厉害啊!”
此起彼伏的赞誉声不绝于耳,就连成宏也跟着喊了几声。
他一转头,看到了还在愣神的赫连笙。
“怎么了?”他奇道,“无精打采的。”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惊呼。
他怔了怔。
与此同时,赫连笙也抬起了眼。
两人同时看到了刚刚落在靶上的羽箭。
少顷,独孤泽看着同样正中靶心的箭,缓缓地开了口:
“顾大人,深藏不露啊。”
“殿下过奖。”顾渊平静地笑了一笑。
这一箭出去,原先还有些热闹的宴席便静默了片刻。
然后,是第二箭。
第三箭出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彻底看清了不分上下的局势。
一时之间,场上鸦雀无声,只剩下了羽箭射出去的声音。
第四箭结束,独孤泽停了下来。
射箭射到这个时候,拼的就不再是技术,而是心态。
很显然,因为顾渊出乎意料的表现,独孤泽的脸色已经变得很差了。
他看向了顾渊,眉目阴沉:“顾大人这样的箭法,只在朝廷做一个文官,倒是屈才了。”
顾渊笑了一笑。
“若是国家有难,情势紧迫,要顾某上战场杀敌。”他淡淡地道,“顾某自然义不容辞。”
独孤泽没有说话,只是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最后一箭。”他道,“一起来吧。”
顾渊颔首。
两箭一齐破空而出的刹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铮”的一声,羽箭落到了靶上。
尘埃落定。
“平了。”赫连笙轻声道。
“居然平了。”成宏有些懊恼,“我还以为二殿下会赢。”
赫连笙扯了扯嘴角。
这样的结果虽然听着有些憋屈,但是于今日而言,却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不管谁赢了,都会有一方丢了面子。
台上的独孤澈显然也松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那……”
“殿下要再加一箭么?”顾渊开了口。
这一声一出,不仅独孤泽有些意外地抬起了眼,连独孤澈都怔了一怔。
片刻后,独孤泽咬了咬牙:“加就加!”
说罢,他重新举起了箭。
*
夜风微凉,本是个赏花游园的好时节。
今晚的夜宴选址在温泉别院最漂亮的园子里,原本,这应当是一场热闹而平常的夜宴,只是此时此刻,没有人再有心情赏花,甚至于吃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不远处的两个人身上。
这已经是两人比的第十二箭。
独孤泽的箭法好,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
但是这个梁楚来的使臣,大多数人,都把他当成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小白脸。
他能够跟独孤泽抗衡到现在这个地步,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第十三箭。
平。
第十四箭。
平。
第十五箭……
箭射出去的那个刹那,独孤泽瞳孔一缩。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去!”成宏猛然站起了身。
第十五箭。
独孤泽射偏了。
“承让。”顾渊收回了箭。
独孤泽一言不发,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竟是一甩袖,直接离了席。
空气中一片静默,片刻后,猛然响起了梁楚官员的叫好声。
毕竟是北殷的主场,自从到了北殷的地界之后,梁楚就一直在各个细枝末节受着憋屈。
但是,如今毕竟是梁楚有求于人,大家只能咽下这口气。
如今,顾渊此举,可谓是扬眉吐气。
梁楚扬眉吐气的同时,脸色明显不好看的是在场的北殷官员。
好在,独孤澈及时地开了口。
“既然如此。”他温声道,“便是顾大人赢了。”
“来人,将那几盆昙花搬到顾大人的院中去罢。”
“顾大人。”他笑了笑,“来,坐下喝酒。”
这几句话打破了原本有些僵硬的气氛,席内总算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顾渊回到了席上,一旁的丁佑冲在底下偷偷地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顾大人。”他压低了声音,有些感叹,“可真是年少出英才啊。”
“丁大人过奖。”
顾渊笑了笑,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
赫连笙并没有看他。
他只是低着头,出神地看着面前的食物,而他的边上,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正缠着他说这说那。
顾渊的手停顿了一下,他这才发现,刚刚高强度的比拼下来,他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他垂了眼,少顷,才慢慢地拿起酒杯,轻轻地喝了一口清酒。
清酒入喉,一直从喉咙烧灼到了胃。
烫得火辣辣的。
*
夜宴最终平和地散了场。
赫连笙在北殷没什么特别亲近的人,因而,也没有多少人来灌他的酒。
与之相反的是顾渊,作为北殷的使臣,他刚刚又大出风头,因而,去往他那一桌的人络绎不绝。
赫连笙没有刻意去数,光抬起头时不经意间看到的,就有七八次。
对方神色不变,一杯一杯地饮下。
赫连笙顿了顿,想起了这人的酒量。
想归想,他也没有要多管闲事去帮人解围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吃着面前的饭菜,一直到酒宴散场,他站起身,才发现对面的人看上去除了脸红了点,神色却依旧如常。
他顿了顿,意识到了什么,自嘲地笑了一声。
是了。
他想。
怎么会有人永远不变。
四年过去,连他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更不用说平步青云的顾渊。
对方怕不是早就在一次次的推杯换盏中练出了酒量,四年过去,对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只是小酌了几杯,就冲着他不管不顾地发疯的顾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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