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巽蹲下身,摁住影子鬼的挣扎,把它重新拆开,手伸进去像捞鱼那样搅和,很快在脖子处探到了障碍。
徐巽吐了口冥火,那障碍在三人一狗面前显了形——是一只牢牢箍在影子脖颈处的黑硬项圈。
徐巽的动作凝固住了,他感觉到唐晏风和陆轻凌的眼神发生了变化,愤怒又羞耻,咬牙切齿地说:“谁啊!这么没有公德心,给别人家养影子套项链!”
“啧啧啧,”系统大开眼界,“据我所知,炼制影子鬼确实会留下标记,但是标记一般只会弄得越不起眼越好,这样式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唐晏风拍拍徐巽的肩:“正事要紧,我们没看见什么狗项圈。”
徐巽:……你说了狗项圈对吧!
他几乎有一把火把这东西烧干净的冲动,但还得靠这玩意找到驭鬼人,只好恨恨地闻了闻上面的气息。一旁的白秘书也翘着尾巴凑上去嗅了嗅。
唐晏风和陆轻凌的眼神又变了。
陆轻凌:是狗吧?
唐晏风:是狗呢。
“你们不要这样看我!”徐巽眼角抽搐,“僵尸就是强化了肉'身和灵感,我有什么办法!”
通过标记上遗留的术式气息,徐巽开车来到了一条阴暗偏僻的小巷,这里楼挤楼房挨房,视觉效果像是叠起来的窄小又破旧的抽屉。
到这里,徐巽走得很慢,似乎在辨别哪里是驭鬼人真正的所在地。
他们来到了地下室,空气中弥漫着混浊的烟尘,光线昏暗朦胧,墙壁似乎被粉刷过,但还是遮不住部分火烧火燎般焦黑的痕迹。
一个很不宜居的地方。
唐晏风刚刚皱起眉头,旁边的陆轻凌就自然而然地递了个白口罩过来:“要么?”
转头一看,这人脸上已经罩着一个黑色的口罩了。
唐晏风挑了挑眉,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陆轻凌说,“下次小唐总给我带。”
此时根本没有口罩只好自己捂着口鼻的徐巽:……明明是三个人,为什么我总有种被忽略的感觉?
徐巽停在了一间屋子门口,这里的焦黑是最明显的。
“我们怎么进去?”他用气声跟身后两个大佬说话。
“还能怎么进去?”陆轻凌一脸理所当然,上前敲了三下,“当然是敲门了。”
徐巽瞠目结舌:“唐总你不管管他?打草惊蛇了怎么办?哪个驭鬼人会轻易给人开……门……”
唐晏风跟门内开门的人打了个招呼:“你好,就是你要杀我?”
门里的人还没说话,徐巽差点一蹦三尺高,他指着人,声音狂抖:“贺贺贺贺柠柠!”
“第一,我不叫贺贺贺贺柠柠,我叫贺柠柠,”
“第二……我哪敢杀您呀,您可是贵客,头一回这么多大人物到这儿来,真是蓬荜生辉。”
贺柠柠是徐巽曾经在恐怖密室里并称影帝的同事,他给人的感觉与陆轻凌类似却又不尽相同,如果说陆轻凌是玩世不恭的轻佻,他就是八面玲珑的圆滑和独一份的阴阳怪气。
但要是细看,却能发现他的脸色比起徐巽的还要糟。这两个人放在一起,真分不出哪个像是死了更久的。
他对于这种满是灰尘的环境似乎已经住惯了,就算身体看上去很不好,也没有被烟尘呛到。
徐巽:“怎么是你?!”
贺柠柠似乎是感到好笑,咳了两声:“怎么不能是我?难道有能力有机会偷走你影子的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他坏得坦坦荡荡,直接认下了罪行,没有一丝愧疚。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离他远点,”贺柠柠一指陆轻凌,对徐巽的目光怜悯又慈悲,好像真的为人好一样,“我的师兄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你一个活了这么久的宝藏僵尸,迟早得在他手底下吃亏。”
“师兄???!”徐巽感觉自己的嘴就没合上过。
陆轻凌似笑非笑,没理他,转头跟唐晏风解释:“他的玄学天赋还说得过去,我师父本来想收他做小弟子,但是他白吃白喝几天,一听要终身守在道观,半夜卷着几本术法秘籍跑了,成了一个无名无派无师门的野生道士。”
“因为东西价值不高,我们只是象征性地发了警告,并没真去捉他。不过,一般来说,野生道士走上邪路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贺柠柠呵呵一笑:“师兄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的命短,本来就没几天可活,困在道观里有什么意思?至于那些秘籍……我只是太渴望学到些护身的东西了,你也能理解我吧?我只是想活得久一点而已。”
简直一副无赖做派。如果这些话被道观里的住持方丈们听见了,一个个的都得气的两眼一翻撅过去。
他倚在门口,嬉皮笑脸的样子像是在说:对,我干的,我认了,我没错,我下次还敢。
任谁来都火冒三丈。
陆轻凌说:“我没心思跟你翻旧账,是你驭鬼要伤小唐总?”
“你生气了?”贺柠柠眼睛瞪大,“不是吧,陆轻凌,刚刚说到那些事情你都没生气,涉及到他你就生气啦?”
“这可让我有点伤心了。”
“你的道术是绝对比不过陆轻凌的,但是却敢给我们开门,是你屋里有什么东西给了你勇气吗?”唐晏风突然冷不丁说道。
贺柠柠下意识后退半步,这更证明了他屋里头确实有什么。
“唐总啊,你看看你,气运那么强,天生含着金汤匙,寿命也不短,怎么又是个聪明人呢?”
“我最讨厌的就是大人物和聪明人了,真不巧,你全中。”
唐晏风皱了皱眉,转头问陆轻凌:“他一直这么说话吗?”
陆轻凌笑了两声:“我也不知道,以前从不跟他说话。”
甲方系统笑倒在白秘书身上:“怪不得命短,平时没少被套麻袋吧?”
贺柠柠:“……”
他收敛了所有表情:“少废话了,你们不就是上门算我偷气运伤人的账来了吗?直接开打吧。”
徐巽还被他的变脸惊了一瞬,就看见这两个人身上都亮起了灵气:一个空青色,澄澈清透;一个黑灰色,浓浊阴郁。
局势一触即发。
但贺柠柠这时把目光一偏,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师兄,给你一个忠告:别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得太明显。”
他的右手裹上黑灰色的灵气,眼神一利,就想向唐晏风这边冲过来——
唐晏风勾起嘴角,不过是个冷笑。
他一直揣在口袋里的左手伸出来,拿着一只古朴精致的手摇铃,轻轻晃了两下,发出清脆的铃音。
铃音响过,贺柠柠和陆轻凌身上的灵气湮灭得无影无踪,连徐巽都受到牵连,感觉身体僵硬了不少。
那个铃铛像是直接抑制了灵气。
贺柠柠来不及撤退,已经冲到了唐晏风面前,但他没了灵气加持,身体底子还不如正常人。
唐晏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右手,一拳打中了贺柠柠的鼻梁。
“我也给你个忠告:警惕钞能力。”
一旁的徐巽呆呆地望着这边,瞳孔地震:唐总这他'妈是什么软肋?钢筋软肋吗?!
贺柠柠捂着鼻子倒退几步,整张脸疼得皱起,见势不妙,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
“想跑?”唐晏风伸手一招,“白秘书,去。”
旁边本来百无聊赖追自己尾巴的萨摩耶耳朵一竖,汪汪叫着扑了过去。
白团子的体型不小,在贺柠柠用符咒转移逃跑之前,上去一口咬断了贺柠柠的腰带。
贺柠柠最后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提着裤子桃之夭夭的形象太过仓皇,完全没了之前游刃有余的架势。
徐巽咽了咽嗓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惹唐总。
白秘书被唐晏风轻挠着下巴松了口,它的主人梳理着它的毛发,不甚满意:“回去好好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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