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我们已经讨论过了,现在这种集体决议效率太低,而且容易外泄情报,我们需要建立一个最高决策机制,从我们之中推举几个人作为最高决策、执行机关。”
有人率先提出话题。星空教会等人的眼神发亮,机会来了,就是现在!他们正要抢先说话。
“操之过急,几个人的决议,跟现在的集体决议有区别么,这倒不是重点,”菲洛尔当即掐灭话题,转头看向墙角:“沙拉曼,你来说。”
沙拉曼摆手道:“哈哈,还是由伦德说吧,应该很快就到了。”
如果有人能辨析非凡因子,或许就会看见,沙拉曼的气息跟之前判若两人,呼吸吐纳的节奏都变了,好像换了一种呼吸法,之前他的气息是外放的,带着强者固有的威势,现在却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威势,跟邻家老头一样。
他们没有在信息网讨论过“蜕变”,外人只知道有这么个事,但根本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又到底收获了什么。对此,很多人都在议论,传闻他们之中出了成百上千个【窥视者】,实力不可同日而语,对外一呼百应。而今根本没人敢得罪书友会了。
如果他们现在说要扩大传播不祥神话,恐怕也不会有人站出来说不。
“读解。”
“重建。”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破安静。脚步声缓缓响起,画家走进众目之中,双手拎着画板,后背亦背着长箱,风尘仆仆,仔细一看,衣服上还沾满了不明的血液。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画家放下手头的东西,翻出里面的画布、画具等,一副要现场作画或者写字的样子。
书翁惊呆了,不禁问道:“画家,你这是要?”
“现场解读。”画家言简意赅。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全数集中精神。此前,画家都是在信息网上更新读解,别说外人,就是书友会的人都没见过画家读解的现场。
今天,他看上去竟是要即兴读解,在尖塔这么多人的面前!
部分人面色立刻就不对了,慌道:“现场读解,恐怕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了的。”
“是的,所以认为自己承受不了的,就先退场吧。当然,我也会提醒你们,有些机会,只有现在才有,你们想放弃,是你们的事情。”画家无动于衷,一边说着,一边摆弄桌上的画具。
很显然,他就是要在这里表演书画。
众人面色僵硬,但几秒的沉默之中,并没有人走出尖塔。这仿佛是一种考验,画家在考验他们是否有资格听到他的解读。
“人类历史的发展存在普遍规律,从无到有,知识诞生,然后发展,最后支配一个社会,决定所有人类的日常生活、心理结构、认知结构。”画家旁若无人地说着,手上已经开始动画笔了。
姗姗来迟的谬丽走到他隔壁,神色庄重。
沙拉曼、菲洛尔两【真知者】都在注目,不敢漏掉一个字。
“但归根结底,最根本的东西是什么?我们到底是在什么东西的基础上建构出我们的城市社会?”
“在我们脚下的土地上吗?”
“不,不是!”画家突然激动了,视线环扫众人,带着熊熊燃烧的炙烈光芒。
“最根本的东西,不在外面!在里面!在所有人的里面!”
他发疯一般吼向全场,声音之中好像压着万钧雷霆,每个听到的人都觉双耳轰鸣,意志不坚定的人耳膜都当场破了。
里面!这个词直接炸开了他们的心脏和大脑,阅读皇帝神话时的恐怖体验再度重临,身体随着发生反应,内部翻山倒海,有部分人当场呕吐,嘴里呕出滚滚的黑浊物质。
画家视若无睹,仍在高声呐喊。
“知道我们的问题在哪里吗?知道我们的社会是怎么走错的吗?为什么人人压抑本性,不得自由,终日惶恐不安?”
“因为我们把社会建立在了外面的东西上!那东西不在我们之中,却掌握着最高无上的大权,旧派贵族爱用它,所有试图压榨我们的人都在用它,只要有它在,我们就无法逃离,只能忍受。”
“它就是安全!集体安全!”
几乎撕心裂肺的喊话震惊了所有人,他们或许也有过差不多想法,但却都没有画家说的那么强而有力。
“旧派贵族只要寄出这面大旗,我们的任何进步想法都会失去合法性,旧派贵族掌握最高层次的知识,左右着我们所有人的安全,我们或许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但我们不能不顾罗尔城市民的安危。
不如说,这其实是一种常识,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而同时,它又是一种心魔,或者说借口,强权可以通过它来洗脑市民,同时市民也会用它来洗脑自己。
为什么要放弃自由?为了安全,为了逃避现实的种种疯狂!
“我不是说安全不好,生存当然是我们的首要任务,但问题是,不知不觉间,它成为了我们的最高前提,成为了压榨我们的最强话术。”
画家振臂高呼,甚至打碎了空间。
“谁说安全与自由不能兼得,安全、自由,我们全都要!这是我们天然合法的权利,跟神无关,跟任何东西都无关,这是无需证明的天然成立命题!”
众人发怔,话说到这里,根本没人反对了。
而这还只是铺垫。
画家现在才进入正题,忽地执笔飞快书写,构画着无比疯狂的图形。
这时,沙拉曼补充道:“自脱离原始之后,人类就成了观念的动物。但这种说法还算委婉,更刺骨的直接说,自那之后,人类就成了观念的奴隶!我们身为观念的“创造者”,却成为了观念的奴隶,罗尔城这么多年来,竟反而被创造出来的观念束缚了,被他们虚构出来的‘安全与自由不可兼得’观念束缚了!”
其实分明是很简单的事情,但他们却被能力限制了想法,在自上而下的挤压中无限分裂,宛若困兽之斗。
“没错,我们既然要建立新的知识体系,就必须要痛改前非,彻底地颠覆,打破外面的知识体系!将真正的知识体系建构在每个人的里面!如此,我们才不会迷失自我,才不会被人任意摆布,因为,我们自己才是至高的真理所在。”画家激动过头,猛地砸桌,表情扭曲。
如果邢远听到他这些话,绝对不会陌生,深度学过西方思想史的或许就会知道,文艺复兴、启蒙运动等时期,人们的思想变化之路。
中世纪时期,人们通过构建,将至高真理放了外面,名之为“神”,与此同时,众人打造起围绕着“神”的知识体系、解释体系,谓之为“神学”。而后,觉醒者发现了这个事实,怒而打破“神学”统治,
有人将信仰收归自己,让自己成为信仰的主人*,有人解构了信仰,将神学去神留学*,重构了一个体系。有人直接攻击神学,试图破坏、颠覆整个神学。*
这些都是人类历史上确实发生的事件。这些人的思想最终涌进历史长河,成为后代人类的思想资源,或是现在或是未来,随着缘分的流转,与后代相遇。
而现在,奇迹的是,这些思想资源居然经过《庄周梦蝶》的反复洗礼,在异界朋友们的脑中继而爆发,恰恰彰显了人类思想结构的共同性。
天下人类,殊途同归。
他们需要的是启发,或者说别人推他们一把,“道”出来了,人就会知道往哪里走,正是这个道理。
死水般的境地之中,正是蝴蝶的梦驱动了他们,接下来的发展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也许,这也正是文化碰撞的魅力所在,你根本无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紧接着,画家再次打破既有认知,将之前所有的腐朽认知全数批评了一遍,才真正说回重点话题。
“所以,知识体系必须建立于自我,建立于真理。”
“真理无处不在,但我们就接近的真理在哪里,是我们的肉体,是我的心理、灵魂、自我,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概括这个东西,我只能用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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