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宇恬风依言松手。
可在安静的通道中,所有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不仅仅是那异于潺潺水声的响动,还有听在凌冽自己耳中都陌生得很的低咽——他怎么可以、怎么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哥哥不哭,”乌宇恬风含含混混地说,“不痛了,一会儿就不痛了。”
混蛋,那是……痛的问题么?
凌冽在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的放空间隙中,还是忍不住地骂了一句。
结果,下一瞬他就没办法再想这么多,被小蛮王直接绕进了一种全然陌生的境地。他虚着、无力着,却还有常识,在最终一刻,还是揪着乌宇恬风的长发想迫使他抬头,“……脏。”
回应他的,是咕咚一声。
乌宇恬风喉结滚动,而后他暧昧地当着凌冽的面儿,舔了舔手指,“不脏,甜的。”
“……”凌冽被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震撼,想骂又因浑身发虚骂不出口,只能抬起手臂,逃避般挡住眼睛,哑声骂道:“小混蛋。”
乌宇恬风好脾气地笑笑,贴心小意地将凌冽抱回温泉中。一番折腾,凌冽又出不少汗,更深露重、夜风寒凉,挂着汗出去该生病了,他便又脱了两人衣衫,细致地替清洗起来。
“哥哥。”
“……做什么?”
“哥哥讨厌吗?会因为这个,讨厌窝吗?”
凌冽没力气,虚软地靠在他胸膛上,听他这么问,沉默了半晌。
讨厌,够不上。
但这感觉太陌生,让他惊慌。
北宁王不屑撒谎,即便是此刻,他也选择坦然。乌宇恬风见凌冽轻轻地摇头,他嘴角笑意便扩大,一边将温泉水撩到凌冽肩头,一边又坏心眼地追问,“那哥哥喜欢吗?”
学了这么多日,他的中原官话已渐渐能咬对字音。
只要认真说,他那属于少年人干净的嗓音,能将中原官话说得撩人而动听。
“锅锅”听着让人啼笑皆非,“哥哥”却暧昧得让凌冽耳根发烫。
喜欢,不可能。
但凌冽的脑子里好像炖了一锅浆糊,一时间找不出介于“喜欢”和“讨厌”之间的第三种感情。所以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讷讷抓住小蛮王的手,意味不明地叹了一句,“太过了……”
乌宇恬风一愣,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他好笑地看着凌冽发顶,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哥哥真是个妙人!他好后悔,他应该更早打上中原,一刻不耽误地闯入金銮殿、将哥哥掳走!
乌宇恬风不问了,至少,凌冽到此刻都没动手打他。
从他低下头、张开嘴的那一刻,到现在此时此刻,凌冽只憋闷着骂了他,连拧都没有拧他一下。
中原人含蓄。
他愿意给漂亮哥哥时间,也愿意用余生的每一天、每一个月来等待哥哥回应。
他柔情一笑,俯身下去轻啄了一口凌冽耳廓,在心中说:哥哥不怕。
○○○
那天晚上,凌冽最终还是撑不住昏过去了。
他被乌宇恬风打横抱回中军大帐时,元宵已经趴在桌案上睡着了。小管事睡得迷迷糊糊,只记得伊赤姆大叔来将他拉走,却没有注意自家王爷那红彤彤的脸,还有颈侧若隐若现的一抹暗痕。
乌宇恬风将凌冽安顿在大帐中,叫来索纳西小心看顾后,又摸了摸鼻子,认命地去将凌冽的轮椅推回来。
西州的杀手这些天来得勤了些,影十一和索纳西不厌其烦,最终两人商议后,索纳西悄悄给那些不要命的中原人下了蛊。蛊虫操控着这群人回到西州,想必会给那些妄图刺杀凌冽的人一个教训。
乌宇恬风拖着轮椅回来时,凌冽已小睡了一觉。在他翻身上床的时候,凌冽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吵醒你啦?”
凌冽摇摇头,迷迷瞪瞪的,像是醒了又好像全然没有,在乌宇恬风躺下后,他自顾自地翻身在小蛮王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又缓缓阖上眼眸。
“……!!”乌宇恬风没想到:美人哥哥还会主动投怀送抱。
他紧了紧手臂,却听见怀中人在小声嘟哝,乌宇恬风屏息凝神、垂下眼眸,只见睡梦中的凌冽扁了扁嘴,似乎很是不满意,“欺我不知么,书上都有写,那东西、那东西是腥臊而咸的……”
“……?”
“小骗子……”凌冽拧着眉又咕哝一句,“甜什么甜!”
乌宇恬风忍不住了,他搂着凌冽,因为憋笑而浑身颤抖。
他的哥哥怎能这般可爱!
大约是他的动作惊动了怀中人,凌冽眼皮微动、又要醒来,乌宇恬风忙收了笑,动动手臂轻柔地拍着凌冽后背,然后压低了声音轻轻哄道:“甜的,哥哥最甜。”
听见他说这个,凌冽似乎还想反驳。
但也不知是小蛮王拍他后背的动作太轻柔,还是小蛮王压低的声音太好听,总之凌冽只是撇了撇嘴,又重新陷入了梦乡,隐约还听见小蛮王软软哼着的南境小曲。
次日,就是约定的日子。
乌宇恬风一大早就着人放了信号弹,将五花大绑的峤烙毫不犹豫地送给了对方。峤烙在看见那些戴着铜制面具的人时,先松了一口气,而后看着这些人带着他往船上走后,猛然变了脸色。
他不可置信地瞪乌宇恬风,吱哇乱叫,却因被塞了嘴的缘故,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那日前来和谈的“使节”也在,他冲乌宇恬风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家主人会感谢您的。”
乌宇恬风撇撇嘴,不以为意,只目送他们那艘极快的小舟,悄无声息地带着峤烙消失在南边弥漫的晨雾中。他叹了一口气,转身朝已经准备好拔营后退的军阵走去。
清晨的凤灵坞有些霜寒雾重,凌冽裹着厚厚的绒领外披,手上还拢了个手炉。他远远看着乌宇恬风朝他走来,雾色中隐隐高升的红日将小蛮王的满头金发染成了橙黄。
凌冽看了半晌,摇摇头,最终选择与自己和解。
他承认,他其实挺喜欢那漂亮的绿宝石,还有那金灿灿的蓬松长发的。
伊赤姆大叔和桂山两部的人留下来断后,乌宇恬风带着众人先行撤退。百越国的使团会在日出后知道“峤烙被人劫走”的消息,然后桂山两部会趁着百越大乱,找机会夺回属于他们的领土。
在归程的路上,乌宇恬风给凌冽讲了乔伊希的身世。
和凌冽猜的差不多,所谓的“生母身份低微”不过都是王室宫闱争斗的遮羞布,乔伊希的生母,其实才是百越老国王的“原配”。
不外是宠妾灭妻的俗套故事,用中原话说,就是老国王为了掌控大权,最终抛弃了糟糠,转而默许了后来峤烙的母亲折磨侮辱发妻,让她成了最不堪的“奴隶”、惨死在了百越王庭的枯井里。
“乔伊希小时候其实过得也不算好,”乌宇恬风靠在象筐内壁上叹了一息,“我都比他过得好些。”
凌冽眉心一跳,转过头去看他,“你小时候过得不好?”
“……没有,”乌宇恬风微微挪开了视线,“只是比喻。”
凌冽端看他的神情,犹豫了片刻,没有追问,只在心中记下此事,面上给了小蛮王一个台阶下,“那之后呢?乔伊希是怎么去的南洋?”
乌宇恬风笑了一下,他神神秘秘地冲凌冽挤眼睛道:“老师帮他的。”
“伊赤姆?”
“嗯,赤姆部落本来就是百越的。”
“赤姆……部落?”凌冽奇了,他一直以为伊赤姆大叔是姓伊,名赤姆。
乌宇恬风点点头,赤姆部落的历史其实蛮悠久,早年还是百越国的望族,且多美人,许多百越王妃都出于这个部落。后来历经世代更迭,部落中人丁凋零,又经年战乱,赤姆部落终于没落。
百越也是苗人,苗人尚武崇强。
族中无人的赤姆部落逐渐边缘化,一步步被驱逐到了贫瘠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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