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开笔记本,旋开钢笔的笔帽,笔尖悬在纸张上方一厘米处:“怎么编?”
陆延放下勺子:“一见钟情。”
笔尖落下,宋雪景写了一串奇怪的符号,陆延瞥见,眼尾微微上挑:“这是什么?”
“我自编的代码。”宋雪景仍是埋着头,“我很丢三落四,用代码记录,其他人捡到没有风险。”
陆延嘴角微翘:“为什么合同不用代码?”
笔尖停住,宋雪景缓缓抬头,他眼型偏圆,瞳仁还又黑又亮,看着天然的无辜。
宋雪景捏了捏笔筒,为难道:“我没时间教你代码……”
陆延本来是逗一下宋雪景,没想到宋雪景的答案这么有趣。
他看过去,宋雪景趴着写字,头埋得很低,一截细白的脖颈暴露在日光灯下。
左眼眼尾的泪痣,灯光照着,红得明显了许多。
和初次见面时,一个样。
陆延嗓音微沉,像是娓娓叙来一首温柔的歌:“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飞机上。”
宋雪景认真记录,他和陆延第一次见面,是在飞机上。
“在经济舱的卫生间,你敲门,我出来。”
笔尖沙沙响着,工整漂亮的小楷:他急着上卫生间,门关着,他敲门,门从内打开,陆延出来了。
“你非常害羞,低着头,我只看到你的脖子,还有左眼的红泪痣。”
宋雪景一一记录,忽然,他停住,盯着恋爱经过。
几分钟过去,宋雪景稍稍抬头,尴尬地望着陆延:“有个问题。”
陆延:“什么?”
“我低着头……”宋雪景不太好意思当面指出陆延编的故事的漏洞,声音吞吞吐吐,“你……你……如何……一见钟情啊?”
陆延笑了:“慢慢记,才开始。”
宋雪景下巴有点痒,他挠了挠低头:“哦哦。”
陆延放下勺子,往后靠着椅背,视线始终不离宋雪景。
“下飞机后,我们又碰面了。”
“你背着塞满的双肩包,拖着很大很重的行李箱。”
“你被人群挤得往前踉跄。”
“撞进了我怀里。”
“你仓惶道歉,抬头的那一瞬,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
时间渐渐过去,等记录完这个一见钟情的故事,宋雪景重默读了一遍,突然想到一件事,他问:“你认识一个叫徐阳的记者吗?他来找过我。”
宋雪景说完等了很久,陆延都没回答。
宋雪景抬头,对面的男人,已经靠着椅背睡着了。
也是这时候,宋雪景看到陆延眼下有两抹淡青紫色。
上次陆延的助理说,陆延一直在外地处理工作,他今天是刚下飞机,就来找他了吗?
宋雪景踌躇了好一会儿,到底没叫醒陆延让陆延离开。
他也经常长时间不能睡觉。
能睡觉,是一件很珍贵的事情。
宋雪景盖上钢笔,夹上笔记本悄无声息离开了。
关上了餐厅的灯。
……
宋雪景把数据资料抱到了房间。
他拧开台灯。
研究所有一项搁浅了几次的重要实验,本来需要一个月来证明他的数据准确,再和所长重新申请实验。
现在,得缩短时间了。
加个班,一周时间,并不太短。
宋雪景看眼时间,凌晨一点了,他用力搓了搓惺忪的眼睛,立即翻开数据开始演算。
——
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陆延醒了。
脖子有点不舒服,却是难得的好觉,也是第一次,没有做个那个梦。
看着陌生的房间,陆延想了片刻,才想起他在宋雪景家里睡着了。
陆延抬起手腕看时间。
5点21。
陆延起身去了客厅。
客厅和昨天一样乱,陆延抓了抓头发,蹲下先收拾地毯上的演算纸。
很快,地毯恢复了它原本的面目。
是一张星空地毯,有一块地方应该是破了洞,贴着一张奥特曼的贴纸。
倒也,相得益彰。
陆延忍不住翘起嘴角,他将收纳整齐的演算纸放到抽屉里,又开始捡茶几的零食包装袋。
全是高热量垃圾食品。
陆延边收拾边嫌弃。
食品袋丢进垃圾桶打包好,陆延走出厨房,去卫生间的路上路过卧室,门虚掩着,有灯光透出来。
还有沙沙的动静。
陆延脚下转了方向,他推开门,入目就是宋雪景的背影。
窗帘拉得严实,桌上只开了一盏台灯,宋雪景一只脚盘在椅子上,一只脚垂着,微微悬空于地面,上半身全趴在桌面。
速度极快的沙沙声不绝于耳。
旁边的床铺,被子卷成一团,一只枕头横了半只在床外。
陆延分不清宋雪景是睡醒了开始工作,还是通宵到现在。
他抬起左手,轻叩门板。
宋雪景算得认真,听到叩门声,延迟了十几秒才回头。
他回头,陆延才看到宋雪景还戴着一个发箍,把会挡眼睛的碎发都拨到了头顶,露出光洁的,沾着一点墨点的额头。
宋雪景显然忘记他戴着发箍这事,他看到陆延站在门口,立刻握着笔从椅子上下来,谁知盘着的那条腿盘太久,站起来他差点麻得摔下去,宋雪景赶紧抓稳桌沿,眼睛盯着地板,小小说:“你醒了。”
一边悄悄提高麻着的腿。
宋雪景老低着头,甚少能看到他如此鲜活的神情。
陆延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笑意:“醒了。”
宋雪景不知道怎么接话,想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吃早餐吗?冰箱里有冰淇淋。”
陆延说:“不了,得马上去公司。”
宋雪景刚松了口气,陆延又说:“冰淇淋我拿着路上吃。我挺喜欢冰淇淋,多拿点你不介意吧?”
宋雪景想着,他这次定制了十桶冰淇淋,很充足,他说:“不介意。”
陆延去洗漱了,宋雪景回身继续演算,这一算,又到了中午。
宋雪景放下笔,伸着胳膊出了卧室。
陆延已经离开了,家里静悄悄的,宋雪景肚子很饿,但等外卖还需要时间,他光脚跑进厨房。
吃一桶冰淇淋,勉强能半饱。
宋雪景拉开专放冰淇淋的冷藏室,刚打开,宋雪景愣住了。
空了……
他的定制冰淇淋,一桶不剩了……
陆延的多拿点……是这么多吗……
宋雪景摸摸干瘪的肚子,委屈地关上了冷藏室。
只能吃水果了。
好像还剩一个苹果。
宋雪景又打开保鲜室。
结果一打开,他再次愣住。
保鲜室里,码着整整齐齐的新鲜吃食,用保鲜盒分类装着。
最顶层的保鲜盒贴着一张便条贴。
宋雪景取下便条贴,只写着两个字——房费。
宋雪景迫不及待热了一份咖喱牛腩饭,他边吃边后悔。
早知道,早点和陆延签合约了。
与此同时,应司南看着从未见过的大桶冰淇淋,立即有了注意。
他微笑和陆延建议:“附近有一所小学,我想他们一定很乐意在夏天的午后吃一碗免费的冰淇淋。”
今天是周六,陆延说:“周一送过去。”
——
一周后,宋雪景发演算数据给所长的同天下午,陆延的说明发布会召开了。
后台,江行第一次见到宋雪景。
宋雪景穿了最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装裤,安安静静等在休息室。
江行绝望中终于多了庆幸。
总算结婚对象看着不错,这婚总算结得不算太亏,陆延不至于被嘲到地心。
他今天忙得要命,也没时间和宋雪景哭诉他这些年带陆延的血泪史,先拍拍宋雪景的肩膀:“先去换装吧,待会儿好好表现,陆延以后是死是活,全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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