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
他按耐住自己的心情。
不能激动, 好歹是刚刚死而复生的人,也许身体还没有适应神魂呢,再加上在无妄之境中受了这般重的伤。
万一这脆弱的小身板再被自己撩。拨的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
毕竟他从一开始认识临渊, 就给他送了个战损美人的称号。
临渊也不负众望的一直在自己身边受伤,从未有一次全身而退。
就在这时候, 晏紫枝的眼中忽然落入一双薄唇。
像刀削一般,比自己的刚毅了几分,带着凌厉的弧度映入眼帘。
“你……”
要干嘛?
不就是离个婚分个手吗, 难道还准备用强?
那双薄唇在他眼前停滞了半晌,最终还是轻轻的落在了额头上。
一片湿润带着温热糊涂的感觉, 让晏紫枝的心瞬间跳漏了一拍。
他一直低着头, 只敢看临渊的脸颊。
却漏掉了某一对通红的耳朵根。
原想着堵住他的嘴, 让他不要口没遮拦的乱说话。
但是最终临渊还是不太敢迈出这一步。
虽说自己的爱魄上去就是“吧唧” 一口亲在晏紫枝脸上,还恬不知耻的要跟晏紫枝一块睡觉。
可是吧,回到原主身体里忽然就怂了。
“此话不要再说若是继续放肆,下一回的惩罚可就不止是额头了。”
临渊绷着脸,可是无处安放的两只手却紧紧攥在背后,互相绞出红色的印子来。
真是天人交战。
“哪句?”
晏紫枝被这一口给亲懵了。
心里已经没有任何的不习惯,可能是已经和临渊的爱魄相处时间日久,对这种两人之间的暧昧行为觉得十分自然。
“是解除道侣契约……”
这句重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临渊一下子堵在唇齿之间。
刚才温热的触感,这一次准确无误的找到了他的嘴唇。
不会让他再说出一次了。
晏紫枝:“……”
我被反撩了?
临渊这是死过一次吗?这是赶着出去进修了吧?
怎么一回来撩人技术如此娴熟。
搞得他自己现在小心脏痛治不住的,砰砰蹦跳,像那里面关了一只上蹿下跳的小松鼠一样。
这该死的松鼠。
哦不,这该死的心动。
一时之间,崖山上密布的乌云也停了,被夜风吹散开来,露出天朗月清的景象。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守得云开见月明。
晏紫枝第一次觉得这句诗句很应景。
那些文绉绉的书生还真的是十分的有能力。
就在晏紫枝沉浸在这个温热的触感中的时候,对方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只是晏紫枝闭着眼,万年没脸没皮的魔尊也害羞了。
所以他没有看见临渊强撑着精神站在那,颤抖着的眼睫毛都被汗水打湿了,甚至连眼前的晏紫枝整个都变得模糊不清。
下一刻,临渊反手捏了个咒语,强提了一口精神强迫自己站稳,然后挪开自己的嘴唇。
带着些许的意犹未尽和不舍。
像是安抚似的。
温热的指尖,抚摸上晏紫枝的眉眼,临渊的声音充满了温柔与坚定。
“别怕,有什么我都与你一起。”
这大概是这世界上最温柔的一句话。
也是最坚定的一句话。
晏紫枝心头一跳,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润感觉像暖流一般,顺着经脉流遍全身,将他那些曾经竖起来给外人的尖刺,曾经被人伤害受过的无形伤口,都一一抹平,修补好。
他曾经很讨厌这个三界。
可是这里一次。
他忽然想要去爱整个三界,因为他的爱人肩负着三界的职责,悲悯苍生。
高高在上的神佛,终于被晏紫枝拉下了神坛。
还没来得及欣喜,一股剧痛就席卷了晏紫枝的全身。
他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迷迷糊糊的撞上了一股结实的墙壁。
接着是怎么被人拦腰抱起,又是怎么轻轻安置的,他全然感觉不到。
终究是这副身体太过柔弱,虽然有魔骨支撑着,但是萧妄应该是畏惧他可能会自我疯长,变成萧妄打不过的样子。
所以特意安排了纪云枝这么一副无法修炼的躯体。
虽然晏紫枝用了一些上古仙法,强行将纪云枝的修为提高到元婴期,但是再往上突破却已是强弩之末,越修行寿元缩短的越快。
萧妄一定是生怕终有一日与自己一战,到那时晏紫枝若是强行将自己的修为提到化神期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小王出手,他就会自己爆体而亡。
真是好阴谋。
陷入浑浑沌沌的梦境之中时,晏紫枝时不时会被自己浑身筋骨的疼痛而弄醒。
就这样时睡时醒,满头都是淋漓的大汗。
每一次有些微微清醒过来,他就双眼无神的向前伸手,试图抓住些什么。
每当这时,就会有一个人将手指塞入他的手中让他抓住,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段浮木一样,手里一有东西就会觉得安心极了。
晏紫枝不停摩梭着手中抓着的小棍棍,似乎是某人的手指。
印象中他小时候好像也有人这样逗他过。
模模糊糊意识就飘到了深处。
他瞧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婴儿,身上寸缕未着,光着膀子在神庙神座下面嗷嗷大哭。
撕心裂肺哭了好久好久,才听见殿外传来几个小弟子的声音。
“别进去,神庙有结界,寻常凡人根本就不可能进的了,更何况是婴儿,这不是一个妖孽就是个鬼怪,咱们年纪小,千万别靠近。”
说这话的人声音稚嫩,听起来不超过五六岁的样子。
门外说话的两个人犹豫了很久并没有推门进来,脚步声渐渐远离。
晏紫枝继续嗷嗷哭着。
他很饿,又很冷,还有些害怕。
大殿里太黑了,阴森森的,有个巨大无比的神像低头看着自己,像童话故事中的妖怪。
月色静悄悄的洒在他身上,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吱呀”一声木门的声音。
更大的一片月光在他身体下面铺成了一张床。
一个小小的身影跨过高大的门槛,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你别怕,是不是饿了?我给你带了点吃的,这是后山的羊妈妈刚刚下的奶水,我已经煮过了,没有这么腥。”
小小的少年双手捧着一片比他手掌大了几倍的荷叶,荷叶中间拥着一团白乎乎的东西晃来晃去。
少年将双手合紧,挤压着荷叶便做了一小条缝隙,乳-白色的羊奶顺着缝隙慢慢流淌下来,一滴一滴滴进哭着的婴儿的嘴中。
晏紫枝只觉得自己上一秒还在哭呢,下一秒嘴里就进了一点腥甜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用舌尖一抿,奶香味十足。
好吃。
新的人生第一口尝到的味道,可以用一生去铭记。
晏紫枝十分熟悉这样的味道。
但是他更熟悉的是那个给他喂吃的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冽的味道。
他虽然只如一个婴儿般大小,但往往婴儿的想法是最纯净的,婴儿的喜好也是最干脆的。
所以他一下子就记住了这股清冽的味道。
在他第一次见到临渊的时候,总觉得对方有些许的熟悉。
可惜那时候他只是个小婴儿,并且一直以婴儿的形态存活了很久。
身为纪云枝的记忆他一点也没有,怪不得太微派的人都说纪云枝痴痴傻傻疯疯癫癫,一个没有心智的躯体长大成人,能不疯疯癫癫吗。
身为婴儿的晏紫枝抬起头,借着月光就瞧见了一张酷似临渊的脸。
与幻境之中谢无涯的脸重叠起来。
原来是小时候的临渊。
他竟然与临渊这么小就认识吗?
从那天以后,临渊每天晚上都会带吃的过来,从一开始的羊奶,到小婴儿慢慢可以吃了之后带一些番薯糊糊,小米糕之类的。
晚上没有事的时候,临渊就会抱着他坐在荷花池边,给他数天上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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