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人的微信头像是一只杜宾犬,名字更是平平无奇,一个简单的Y字母。
Y:不必客气,不是什么大事,正常人看到都会打急救电话。
宋稚看着这句话,身体靠在椅子上,盯着「正常人」三个字忽然笑了笑。那也不一定,毕竟原主的死亡是他亲爹造成的。
宋稚不知道原主在失血过多、濒临死亡的前一秒是怎么想的,他只换位思考一下便觉得很难受。死亡是亲爹造成的,而在将他推倒流血到死亡的那么长时间里,不管是宋大海还是张宪萍都有足够的机会去打急救电话。但是他们没有,他们的冷漠和胆小让原主错失了极佳的挽救时刻。
或许对于Y这个好心人而言,这件事情不值一提,可对于原主而言,那是在他弥留的最后时刻伸过来的一只想要将他从深渊拉回去的手。
尽管那时候已经晚了。
宋稚:要感谢的,先生怎么称呼?可以给我一个地址吗?我买点小礼物送您,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晏淮臣刚谈完一个合同。
中溪这些年在国内发展得如日中天,但这一年晏淮臣父亲身体情况不好,晏淮臣便让晏父回了国,自己接手了国外的生意。国内还是午后,国外却已经月悬星耀。
男人修长的手指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额间的黑发落下点点水珠,他回头,见助理将新的文件送过来,想起叶行澜身边的青年发来的信息,便随口道:“文启,你那天救的年轻人想感谢你,给个地址?”
被称为文启的年轻人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晏淮臣说的是那天文谷区的事情。
可那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
那天他们从天心花园附近路过,晏淮臣觉得车里闷,便开了窗。可顺着风飘进窗的不止是夹杂着淡淡桂花香味的空气,还有浸满鼻腔的血腥味。
是晏淮臣主动让停了车,也是他让进去看看顺便打了120。
他这位特助顶多就是执行了老板的命令。
“不、不用了吧?”文启道。
晏淮臣重新靠回沙发,随手将手机扔给他,拆开桌上的薄荷糖,懒倦道:“要的,给人一个表现机会,人家不感谢你心里估计也不好受。”
文启:“……”
于是文启低头看向了手机。
只是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宋稚」二字时,眼眸瞬间瞪大,下意识深吸气的声音毫无遮掩地落入了晏淮臣的耳中。
“老板,这个宋稚——”
这个宋稚不就是叶总养着的小情人吗!
敢情他们那天救的人是宋稚?这都是什么缘分啊。
晏淮臣听着文启那惊愕的嗓音,回头看到自己助理的眉毛都快挤一起去了,不由得觉得好笑:“你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别废话,该干嘛干嘛。”
文启干巴巴哦了一声。
心想他怎么不知道,他还知道他们家老板为什么会稀里糊涂变成叶总的白月光呢。
他低头给宋稚回复信息:我姓文。
然后又将自己在国内的地址发送了过去,换来宋稚一个代表OK的表情包,才将手机还给晏淮臣。
…
第二天是周六。
宋稚一大早就收到了宋元的信息。
宋元:哥,对不起,我妈说要跟你道歉我才把你的地址给她的。
宋元今天刚从学校回家就意外看到了被当地媒体大肆报道的一则视频,他知道那家媒体,他们有一个专门负责调解家庭矛盾的栏目叫做《金牌调解日》,这栏目在京市寻常百姓家里格外受欢迎,尤其是四五十岁以上的中年人尤为喜欢。宋元小时候跟着张宪萍每晚守在电视机前看《金牌调解日》,一边听着张宪萍嗑着瓜子叭叭叭指责来指责去 ,一边默默地了解了人性。
那时候的宋元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妈和他哥也出现在了这档节目里。
或者说,是他妈单方面的让他哥出现在了这档节目。
宋元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将节目看完,节目的主持人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询问了张宪萍相关的事情。
当听到张宪萍说“我跟他爸结婚的时候他也才六七岁,这些年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他爸确实是做错了,但我也去道过歉了,小孩子竟然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他现在是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就不管我们了,这像话吗”诸如此类的话时,眉心狠狠皱起。
想来是对张宪萍口中这个完全不懂感恩为何物的前妻生下的儿子非常排斥。
可明明不是这样的。
宋元咬着嘴里的软肉,眼睛缓缓地红了。
他上小学初中的时候,国家支付了学费,但张宪萍从不给他生活费,是宋稚给的。
等初升高,他因为优异的学习成绩去了京市最好的高中,可张宪萍对此只有一句:家里的钱都被你爸输完了,没钱给你上高中了,你自己出去打工算了。
于是,学费也是宋稚给的。
想到这些事情,宋元简直想穿越回昨天往自己的脸上狠狠抽上一巴掌,他应该早就清楚了张宪萍的德行,他为什么会相信张宪萍口中的道歉。
最后竟然导致他哥名声受损,还被放到了节目上被那么多人嘲讽。
宋元也是在几分钟前才发现,微博等一系列的社交软件上已经对《金牌调解日》新一期的内容开始进行批判,在所有人的笔下口中,哪哪都很好的宋稚成了个白眼狼,受尽了唾骂。
宋元咬了咬牙,搜索到了当地电视台的位置,他对宋稚道:哥,我会跟他们说清楚的。
宋稚给宋元回了微信:不必在意,今天来我这吃饭吗?我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就过来吧。
宋元捏着手机,通红着眼在电视台和宋稚的公寓纠结了一阵,最终还是去了电视台。
宋稚是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才等到宋元那小孩的。宋元过来的时候外头正好在下阵雨,哗啦啦的雨像天际漏了个窟窿,一股脑全都倾倒了下来。而宋元浑身湿透,脸上带着一道显眼的擦痕,蓝白色的校服染上脏污,眼眶红肿,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给宋元开门的是家政阿姨,见到他这副模样,吓得赶紧找毛巾。
宋稚从书房推门出来,看到小孩的模样,眉心微蹙,赶紧带着宋元去了浴室洗澡换衣服。在宋稚的记忆里,原主虽然与宋大海、张宪萍关系不好,但跟宋元却很亲近,这对兄弟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却像真正的兄弟一样。
宋稚逼问了一会儿才从宋元的口中得知他去了电视台。
宋元的运气还不错,碰到了那位《金牌调解日》的主持人。但对方对他的说辞不屑一顾,又忙着离开,随手便将他推倒在了水坑里。车辆急驶而过溅起的水花落在他脸上发顶,他却没有任何阻拦的办法。
小孩说到这些的时候,又气又委屈。
宋稚叹了口气,摸了摸他已经被吹干的头发,“别觉得抱歉,又不是你的错。”
他将宋元拽到自己的面前,思索良久问了他对张宪萍的看法。宋元抿着唇,垂着脑袋,似显得迟疑,又显得沉默。要说真心话,宋元其实是不喜欢张宪萍的,可事实就是张宪萍是他亲妈,也算照顾了他十几年。尽管准确来说,这十几年更像是宋元的单独求生。
小孩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开火做饭了。
他不止是把自己喂饱,还要给打麻将回来的张宪萍留饭。
宋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平心而论,你不欠她什么。如果你是觉得她虽然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但毕竟生了你……有机会可以去做个亲子鉴定。阿元,这些年我已经很给他们夫妻俩面子了,但你也看到了他们是怎么对我的。所以,希望你见谅。”
宋元抬起头,他的长相偏清秀,很干净。细看之下没有和宋稚相似的部分,当然,和张宪萍也没有。少年眼神里藏着无助,他呆呆地回忆着刚才宋稚的言语,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听明白了什么——为什么要突然做亲子鉴定,是因为……
不可思议的想法在心底浮起,他舔了舔干巴巴的唇,又很快想到宋稚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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