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薄越明现在看不见,但裴意刚在花园里的言行举止,总让他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
凯叔瞬间领意,“我明白。”
…
花园里有绿荫遮着,风吹草动的,并不闷热。
裴意略过薄越明喝剩下的半杯咖啡,从桌上拿了一块未动的小饼干解馋,作为熟知一切的穿书者,他之所以没有抗拒这段联姻的原因很简单——
原主痴傻,身份证件一直被裴家长辈保管着,更是没什么独立赚钱的能力,在这个没有证件和金钱就寸步难行的社会,裴意初来乍到就想要‘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是想要远离这一切纷争,但不是现在。
根据原书中的简略描写,原主进入薄家后一直很少出门,薄越明虽然对他不管不问,但始终没有苛待过。
裴意需要这种‘被无视’的自由生活,他要暗中借着薄家的掩护累积属于自己的资本,才能再找寻合适的时机离开。
正想着,管家凯叔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为免在外人面前露馅,裴意连忙换上紧张至极的神色,将吃了一半的饼干牢牢藏在了自己的身后,“我、我的。”
凯叔对上他警惕又乖巧的小眼神,语气软了点,“小少爷别怕,想吃就吃,我待会儿跟着你去一趟裴家,帮你收拾完了行李再回来。”
虽然知道裴意的心智不全,但凯叔还是将想好的理由说出。
“……”
跟着回裴家?
巧了,他正想替原主处理一些旧事,需要一个外人来见证。
裴意捏着小饼干的指尖紧了紧,旋即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好。”
--
一行人回到了裴家时,恰好赶上晚餐点。
年过八十的裴老爷子正坐在餐桌主位上,边上的邓秀亚看见丈夫归家,连忙起身迎接,“如章,你总算回来了,谈得怎么样?”
说着,她就注意到了凯叔这张陌生面孔,“这位是?”
“这位是薄家的管家之一,高凯。”
裴如章主动介绍,顺带向裴老爷子递了一道隐晦的视线,“爸,两家的事情都谈妥了,高管家是特意跟着小意来收拾行李的。”
联姻的事情办妥了?
裴老爷子眯了眯眼,拿出了一家之主的礼数,“高管家,请坐下吃个便饭?”
“多谢裴老爷子好意,但薄二少那边事务忙,我就不在这儿多耽搁了。”凯叔不亢不卑,也不和裴家人兜圈子,“请问小少爷的卧室在哪里?我好帮着他整理行李。”
“高管家亲自替小意收拾吗?”
裴老爷子不紧不慢地放下筷子,避开和凯叔的对视。
与此同时,裴如章朝二楼角落的方向瞥了一秒,又迅速给妻子使眼色。
站在最末的裴意将这一家子的眼神把戏看了个一清二楚,不免觉得好笑——
裴氏夫妇为了自己的声誉,对外宣称把原主当成亲儿子养,时不时把他打扮得光鲜亮丽、带到宴会上去增加可信度。
这会儿要是被凯叔看见了原主那小之又小的简陋卧室,岂不是一切都露馅了?估摸着正在找理由推辞呢。
果不其然,邓秀亚张口就编,“高管家,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家小意心智不太健全,平常总说自个儿房间里有宝贝,就连我们进屋都要发疯闹脾气呢。”
凯叔探究的视线落在裴意的脸上,又听见邓秀亚提议——
“小意只愿意让照顾他的保姆陈姨进屋,高管家,要不你在客厅坐坐?我让陈姨陪着他收拾。”
“是啊,还是我来吧。”
保姆是个有眼力劲的,她迅速走到裴意的身侧,“小少爷,咱们先上楼收拾东西,别让客人久等了。”
裴意压住内心的冷意,缓缓点头。
好戏还在后头,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主仆两人上了二楼,拐角向最末端的小房间走去。
确认不会被楼下察觉异样后,保姆脸上佯装的慈爱顿时消失,“你这傻子能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一天天的,净给我找麻烦事情做。”
她换回了出门前那副不耐烦的神色,小声咒骂,“不如当初直接在泳池里溺死算了!”
话音刚落,裴意周遭的气场顿显锐利,猛地踹开那扇房门。
——轰!
突如其来的发作将保姆吓震在了原地,连带牙齿一哆嗦都咬到了舌头,“嘶,唉哟!”
裴意冷睨了保姆一眼,径直走进卧室看向了那张小床。
此刻,床被上空荡荡的,出门前摘下的那枚玉佩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3章
裴意早就猜到了这一幕,目光对上了还在门口发愣的保姆陈榕,“我的玉佩呢?”
“……”
向来胆小怯弱的眸里像是翻涌起了深不可见的暗涌,陈榕下意识感到发憷,“小少爷,你在说什么?”
裴意嘴角泛起一抹冷冷的弧度,看得比谁都明白——
原主的父亲曾经是裴氏老夫妇最看重的儿子,早年意外离世后,尚在襁褓中的原主就被裴老夫妇养在了膝下。
幼时的原主在帝京豪门圈里也是一顶一聪慧的孩子,直到十岁那年意外痴傻,医治无果后又接连闹了几场大笑话。
素来爱面子的裴老爷子对他这位小孙子寒了心,干脆丢在一旁避而不见。
但心软的裴老夫人舍不得,她对原主的一日三餐细心照料,有了什么值钱的好东西照给不误,就希望着原主有朝一日能够恢复正常。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裴老夫人生因病住院,从那时起,原主在这个家里就彻底没了位置,就连保姆陈榕也开始了贼心惦记——
她借着照顾原主的名义,先是私吞了裴老夫人在住院期间贴补给原主的私房钱,等对方生病去世没了钱财补贴,又开始打起了原主房间里的物品。
不是变卖换钱贴补家用,就是偷拿送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就算有人询问起来,她只说是小少爷搞丢了。
这人,根本就是养在家里的一只黄鼠狼!
杵在门口的陈榕对上裴意一瞬不瞬的视线,做贼心虚。
对方一直戴在颈上的玉佩是裴老爷子前些年送的,看上去就很值钱,陈榕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偷拿,今天意外发现——
对方在换衣服出门前居然把玉佩落在了床上?
这能不下手?
于是,陈榕趁着无人注意将玉佩拿回了自己的房间,打算抽空再带出门变卖,可她哪里能想到裴意一进屋就问这事?
裴意定定追问,“我的玉佩呢?”
“什么玉佩?”保姆陈榕矢口否认,“我就没看见什么玉佩!”
她以为裴意只是一时逞强,走上前来就是一顿恶人先告状,“你自己弄丢的东西又来问我?”
“那玉佩可是老先生送你的!你吵嚷得那么大声是想让他也知道吗?”
裴意不说话,眼中的嘲讽更明显了点。
前一秒撒谎说着不知道,后一秒就明白那枚玉佩是裴老爷子所送,这馅早就漏光了!
陈榕见普通的骂声没用,立刻想要动手去拧裴意的胳膊——
以往但凡问找起东西,陈榕就先搬出裴老爷子强行镇压,又亲自动手扭打了一番,没个三五下,就能将胆小怕事的原主给吓到不吱声。
只可惜,裴意不是原主,更看透了她的如意算盘。
出门前拿玉佩当诱饵,就是等着这只黄鼠狼入套呢,这好戏刚开场可不能断在这里。
裴意眼疾手快地钳住陈榕的手腕,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用力推开,“滚!”
——哐当!
重心不稳的陈榕朝后倒向了书桌架。
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掉了一地,接连不断地发出了声响。
陈榕狼狈地瘫坐在地上,她的肩膀好巧不巧地磕上了桌角,一瞬间的剧痛让她的神色都跟着扭曲,“哎哟!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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