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无人应答。
“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我能感觉到……”
楚玉楼脚步未停,他的靴子踩进积水的地方,发出小小水花声:“我知道你在这里。”
黑暗中水花声越来越近,带着一种无言的压迫感。
‘当啷’一声,角落的金属桶翻了,浓烟在巷子里炸开,楚玉楼挥开刺鼻的烟雾:“等一下,站住!”
昏暗的地下城,扭曲的巷子,这一切都在白雾中散去,不远处的虚空出现了一个影子。他/她身上披着斗篷,大大的帽兜遮住脸,一团奇异的力量阻止别人看清这人真实的模样。
楚玉楼走了一步,不想才踏出这步,就像是踏出了画好的保护圈,浓郁的杀戮气化作黑红的云罩下,他的眼睛微微睁大,刹那间时空扭曲,无数生命在他面前哀鸣嘶吼。
他惊诧地倒吸一口气,瞬间从那地狱中收回脚,直直看着那个人影:好浓重的煞气。
影子摘下自己的帽兜,在楚玉楼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他的身影就如清晨的薄雾散开,一眨眼就出现在楚玉楼的面前。
楚玉楼摘下自己的面具,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对着,眼睛都凝视对方。
是的,这是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只是黑发黑眸。
浓郁得要化成血水的血腥味让楚玉楼喘不过气,他看着他,却不觉得害怕,只觉得这个人伤痕累累,悲伤得几乎要哭出来。
“你到底……”
他才开口,那个同他一模一样的人却上前一步,手指触碰到他的脸,这手指冰凉,带着股死亡的寒冷。
眼前的世界突然震荡,楚玉楼的灵魂被什么东西死死抱住,沉默的黑色浸入,穿过他建起的强大的壳,轻轻触碰被死死压在黑暗中细嫩的芽。
在几十年前,他还不是现在这坚定、强大的模样。他是被神族偏爱的幼儿,是初生的橄榄叶,柔嫩又充满生机,天真又好奇。
侵入的黑色是这样温柔,仿佛只是为了安抚那颤抖的小苗,但楚玉楼还是瞬间筑起高墙,把所有的温柔抵挡在强硬的壳外面。
他不能露出一点缝隙,敌人会顺着缝隙将他击溃。
而他却是绝对不能输,也输不起的。
“你是谁?告诉我你的目的。”
“楚玉楼,我是……”这人的话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止了,他脸色微变,身影也慢慢变作透明。
“等等!”
影子如晨雾散去,楚玉楼阻拦不及,眼前又是那积水的小巷,昏暗的路口。
他回头寻找,靴子踩过积水,溅起污泥,但他不在乎。
“出来,不要装神弄鬼!”他的声音回荡在小巷里,可是无人应,楚玉楼冷静的面具终于裂出一道缝,他狠狠一拳砸在墙上,一惯冷漠的淡金色眼睛像火焰一样燃烧。
十点多了,酒馆门口的客人还不死心地堵着,酒馆主人却已经悄悄回到楼上。
“主人?”金狮小心翼翼开口。
那个有着他的气息,又有黑暗系神明气息的‘黑袍怪人’离开之后,楚玉楼就回来了,他已经保持这个‘沉思者’的姿势很久。
“既有您的气息,又有黑暗系神明的气息,还这么像,不会是您孩子吧?”金狮幽幽问。
神明的性别是个伪命题,生育也不强求性别或者器官,两团能量一融合,可能就诞下后代。谁知道楚玉楼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遗留过能量呢?
“黑暗系的神明……死神双子星?他们在宴会的时候喜欢坐您的旁边。或者是轮回女神?她向您求过婚。难道是瘟疫之神?大家都知道他倾慕您很久。总不能是那个偷偷收集主人头发的黑夜……”
金狮的声音在楚玉楼无言的眼神压迫下越来越轻。
虽然神族都是天然渣,多情风流喜新厌旧私生子无数,还管生不管养,但楚玉楼绝不是其中一个。作为初代神的他生来不染尘垢,也没有任何人能逼他沾染红尘。
“黑夜女神收集我的头发是为了制造月光琴的琴弦。不要再做这种猜测。”
感觉到主人不悦的金狮缩起脖子,不敢再打趣:“您有想法了吗?”
“我不知道。”楚玉楼紧紧抿着嘴唇,他不知道怎么说,那一瞬间他觉得那就是自己。
这是一个毫无根据又疯狂的猜测,但他控制不住。
把冷静刻进骨头的楚玉楼双手撑在膝盖上,像是要控制住某些东西那样十指交叉。
相同的气息,情绪相通,出现和消失……
楚玉楼清楚有什么东西在限制对方,但没关系,他会一点点摸清楚。
“嗯?”通讯器亮起来,上面出现一行字:芭芭拉,危。
黑暗侵蚀,光明无法到达的地底。
“开始吧。”
幽暗地底唯一的‘天堂’城主府,有着最先进设备的私人医疗室,主刀的医生和护士都已经来齐。他们像是白色幽灵站在白色的坟墓中,眼睛开始浑浊的老城主戴着呼吸口罩,脸上却有满足的笑。
另一张蓝色的床上躺着无头的年轻女人,四肢被紧锁在手术床上,她的手心各有一只紧闭的眼睛。
锁的内部贴上了柔软的贴层,为了不伤害这年轻美丽的皮肤——老城主希望能完整地将这身皮也换了。
为首的医生拿出一管注射器,他在老城主的视线中走到手术床边:“失礼了。”
老城主深呼吸着,她的声音很低:“我相信你的能力。听说你还没毕业就有许多人来请,不枉费我送你们去外面的学校学习。”
“我一直很感谢您。”医生排空针管中的空气,将液体慢慢打入连接老城主许多血管的仪器。
感受着冰凉的液体在血管里流动,老城主闭上眼,长舒一口气。
随着冰冷液体缓缓流入身体,她像是吸足精气的怪物,脸颊上也泛起红润的血色,声音越加柔和,简直比对着自己的孩子还要柔和:“要多少天才能完全换好?”
“用了最新的愈合药,理论上最多三天。”
“三天?刚好是拍卖会。”
医生没有说话,只是将针管中的液体全部注入仪器。老城主脸上的迷醉越发明显,她再次深呼吸,像吸取年轻蓬勃的生命力。
液体分散在血管中,以最快的速度发挥它们的药效。老城主本来迷醉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她张嘴呼吸着,嘴巴一张一合如出水的鱼:“拜因,怎么回事?为什么……血管仿佛灼烧一般疼……”
医生依旧安静站在那里,同那些护士一起沉默注视着老城主。
老城主终于意识到不对,她想要挣扎,但衰老病重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
“这不是麻醉剂。”她嘴里发出轻微的‘嗬嗬’声,说话的声音微不可闻,“你背叛了我,是谁?”
老城主的眼睛越加浑浊,呼吸越加急促,但这种时候她反而拥有了可怕的冷静。
“多泽有野心无魄力,商人心性,遇事多犹豫,他不敢。艾克曼做事莽撞不用脑,也不是……”
她一个个报着这些下属的名字,那往日遮盖了她眼睛的权力欲望因为死亡消散,身体灼烧中大脑越发清醒。
“是不是我儿子?”老城主发出惨厉的笑声,“是他吧?”
“啪啪啪。”一人鼓掌走进。
第42章
“明明看不上我, 却这么热情主动地推举我成为继承人,我怎么能不怀疑呢?母亲。”进来的正是不久前定为继承人的少城主。
“哈哈哈……”终日打雁,反被雁啄眼, 老城主突然想起,自己这儿子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一个有勇有谋的人,只不过这十多年只听到他做了什么蠢事,她忘记了这些。
“我知道你把我当成傻子, 一个工具,一个放在外面让人看的弱点。”他绕着手术床走动, 表情似笑非笑,“所以我就当一个傻子,一个工具。母亲, 这些年装疯卖傻, 你还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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