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属于这个国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文字和读音,却让他感到由衷的怀念。
可惜和“封泉”相关的人, 比如父母、曾经的朋友、同事, 又或者其他什么,他都没有了太多的印象。但是除了这些和人本身有着关系的事物之外,其他或有趣或枯燥的记忆, 他倒是能回忆起很多。
就像是他对朋友的概念,停留在了大学同寝的那些人的画风, 除去大学之后的交际,就已经不是朋友,而是“同事”了。
因此,伊凡纳——封泉希望安迪弗是他的朋友, 安迪弗自然会自觉地向他所希望的方向靠近。
两个人之间的斗嘴, 一些有着时代屏障的吐槽, 其中甚至透露着一丝尴尬,因为就算是封泉自己,也不是能回忆起自己是如何和那些面容模糊的上辈子的同寝室友们交谈的,但是不代表他不能模拟,那都是封泉对上辈子的怀念。
他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死的,但是最大的可能,他一本正经地怀疑是:“我应该是通宵做程序, 结果一命呜呼了。”
他大学毕业后,进入了一家大公司, 他确定那个年代是没有全息技术的, 因为他的记忆之中和全息相关的技术都还在幻想之中, 最多就是有那么一些投影技术。
他的工作似乎和游戏有关系, 所以他才会这么了解游戏管理员的工作,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这个世界(游戏)的管理员。
不过在这个时候回忆上辈子也没有什么必要,他又无法回去,就算回去也是需要每天早起晚睡的当个打工人,不论怎么计算都没有抱着魔法书研究来的开心轻松。
唯一谈得上抱歉的,应该是上辈子的父母,可惜封泉对父母这个名词也没有太大的概念。两辈子的父母对他来说都只是一种没有什么太大意义的名词,于是封泉又懂了。
“我绝对是起点孤儿院的一员,无父无母可是主角的标配……怪不得我的天赋这么优秀,所以我的任务是不是打脸装逼?我的未婚妻在哪?我要对谁打脸?”
脑海之中跳跃的想法和他表现出来的乖巧安静全然不同,唯一能接得上他台词的只有安迪弗,而这些东西,除了安迪弗之外,他也的确谁也不能说。这些都不是“伊凡纳”应该知道的东西。
没有人能看出他安静的外表下跳脱爱玩的灵魂,阿维德也不行。虽然阿维德和他的接触没有太多的利益或者防备警惕,可是那段时间伊凡纳都是在忍耐之中,本身就是一种伪装出来的平静假象。
导致阿维德印象里的弟弟,永远都是一副乖巧又安静,从不会主动陪他玩,陪他聊天的人,只有自己主动,弟弟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反应。
就连阿维德都是如此,更何况其他人。
只有安迪弗天时地利人和,他是封泉绝不会防备和怀疑的对象,他天然的身份就足够封泉亲近,说出这个世界不存在的名词和话语。
两人共同拥有对魔法的顶尖天赋,就算偶尔说漏嘴,也可以装成是他们在解析魔法时自创的文字和词汇。
在安迪弗身边的封泉是最轻松的。
阿维德不知道这些,但是他看出来这这一点。
“稍微有点孤单了。”阿维德唉声叹气道:“伊凡纳有自己的朋友了,我或许应该为他祝福。”
阿维德叹完这口气,就咬牙切齿道:“我怀疑那个安迪弗不怀好意!”
二皇子卡格尔挑了下眉:“哦?那你说说?”
阿维德脑海中立刻闪过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的画风,话语卡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述说出口。
因为开始长大的关系,他不可能和小时候一样随时跑到教会去玩耍,他开始需要有着自己的社交和生活了。不是说以前没有,只是他以前任性地以年龄太小为由,拒绝了大部分的社交。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因此拒绝了,父皇对他们的要求并不高,实行放养政策,所以导致除了黛尔菲娜有着明确的身为皇族的自觉,严格要求自己之外,就连最严肃身为长子、未来皇位最大可能的继承者的赛勒斯,都有着自己的小爱好。
卡格尔甚至隐瞒自己的身份,跑到了骑士团里面当一个小贵族的孩子去训练,因为他在皇宫之中耳濡目染的气质,让他无法去伪装平民,任谁都能看出问题。
伊万娜则是身体拖累,她常年不离开房间,抱着书的样子和伊凡纳很像。这也导致伊万娜其实很期待离开房间前往外界,她喜欢旅行相关的书本,想和卡格尔一样隐藏身份偷偷离开。
可惜她不是卡格尔,也没有卡格尔那样的体质,稍微消失一会就会引起管家的慌乱。
父皇实行放养政策,不代表真的完全不管,就像是养羊一样,至少也会有那么一个羊圈作为一个限制。在圈内你想做什么都行,也能保护你不被狼群伤害。
他们平日里撒欢一样去做什么都行,但是一旦离开那个即是限制又是保护的底线,父皇就会插手了。
唯一例外的只有一个人,或许是愧疚、又或者是什么原因,阿维德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父皇从不阻拦自己去接触弟弟,也从不对此表态,从不提起对方的存在。
卡格尔随口道:“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既然父亲从来没有照顾过他,那么当然也没有权利去质疑控制他的理由啊。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随意控制自己的子民吧?”
“血缘关系只是一种既定事实,但是真正的亲情不是简单说说就存在的,那需要有着足够的相处时间,互相了解,才是真正的亲人。”
“除了你这个笨蛋之外,我、黛尔菲娜,还有赛勒斯,从不会主动去和那家伙接触。就算产生类似担心的情绪,那也没有办法和对伊万娜的感情相比。”
阿维德皱眉嘀咕道:“……太冷漠了。”
“哈?”卡格尔耸了下肩,也没多生气:“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总比明明什么都没有付出过,然后高高在上的表达对对方的思念、担心——明明以前都没有关心过,那不是虚伪吗?”
“所以我绝不会去评判他未来的所有决定,就算因为现在的遭遇未来仇恨我们也好,我也全盘接受。”
“我接受过和你一样的教育,我们几个都不认为黑暗属性的魔法有什么问题。但是我们都无法否认,黑魔法师全杀了或许会有无辜的人,但是杀九个放掉一个,绝对会有漏网之鱼。”
“我们都无法预料他未来会做出什么,我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抱有期待,也绝不会在事后说‘我早就猜到了他是这样的人’这种马后炮的话语。”
“他和我有血缘关系,除了这点之外,我和他没有其他任何的关系了。”
卡格尔的性格没有赛勒斯那样包容,也没有黛尔菲娜会优先以利益为主的冷静,直率的他绝不会做自己后悔之事,也不会将自己的要求强加到别人身上。
只要他足够强大,他就是臣子心目中极为优秀的未来皇帝。可惜,卡格尔和赛勒斯一样,对皇位没有任何兴趣。
“让我去战斗我可以,但是让我常年和父皇一样坐在皇位上,做什么都有人盯着看,算了吧,我没那么无趣。”卡格尔难得换位思考,说道:“让你去坐那个位置,你乐意?”
阿维德果断摇头:“算了吧,那是赛勒斯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卡格尔挑眉一笑,笑容肆意:“看吧?”
等他提起剑打算离开的时候,又自言自语地嘟囔道:“不过,我倒是觉得赛勒斯也没什么兴趣来着……真有趣,未来总不会是丢骰子决定皇位吧?”
阿维德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他和卡格尔年龄差距不大,从小到大都挺不对付的,他本能地想去反驳对方的话语。可是从心底之中,他也有一些认同对方就是了。
于是搞不清楚心里想法的阿维德,跑去找了赛勒斯,赛勒斯这个时候正在浇花,手里还提留着精致的小型喷水壶。有的花格外娇贵,哪怕只浇多了几滴水,都会枯萎,所以必须要控制好浇水的量。
听到了阿维德的问题,赛勒斯依旧没有放下手里的喷水壶,面对花园温和的眼神在转移到阿维德身上之后,变得和往常一样冷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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