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想看一看这位据说是从乡下接回来的魏国公世子几斤几两呢!结果对方随口讲一个恐怖故事他们就吓得惊慌失措,他们纨绔子弟难道就不要面子的吗?
“别,别说了。”好在,并不需要在苏赢面前死撑面子的徐明珪及时站出,准备解救已经害怕的快要缩成一团的众人。他伸手拉了拉苏赢的衣袖,“三、三哥……”
他刚刚开口,就感觉一阵阴风拂过后脖颈,像是有人在他身后对着他轻轻吹了一口气。
难以言说的惊悚之意从脚底直接蹿上了脑门。徐明珪惊得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身后的椅子也被带倒了。
“鬼啊——!”
同一时间,六道声音与他同时响起。
一群鬼叫的纨绔子弟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简直像是齐齐排练好了一般。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只有苏赢帅气地一撑桌子站起,看向同样吓得腿软在地的小厮,他得意地笑:“怎么样?这故事的恐怖程度和真实程度是不是一下子直线上升了?”
这样说着,他笑得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无人看见的半空中,刚刚配合他演出的系统333默契地将方才制造了“阴风”的“兰心牌鬼灯”悄悄收起,小光球的表面用线条勾勒出与宿主同款的微笑表情:)。
带着恶作剧成功的胜利微笑,苏赢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了一遍:“大家的表情真有趣呢,果然我补充完漏洞的故事更吸引人了吧!”
“……”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众人,望着眉开眼笑得意洋洋的苏赢,陷入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气,实在不太想承认一群人居然被现编的故事给吓成了这样。
……说好的来自偏僻小地方,恐怕连书都不曾读过,也没什么见识的乡巴佬呢?
想到他们还一直在心中考察评估对方够不够格纳入圈子,不知为何就感觉脸好痛。
对这群纨绔子弟的心思一无所知的小厮颤巍巍从地上站起,虽然不知道苏赢的目的,嘴上已经恭维起来:“公子大才,刚才小的险些以为那故事成真了呢。”
苏赢扶住他的手,手腕一动就拿起装赏银的托盘:“你下去将我补全的漏洞告诉说书先生,这就算是我的辛苦费了。”
小厮顿时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他这是收赏银不成反被打劫了???
不待小厮说什么,苏赢笑眯眯补充道:“放心,他会同意的。对了,要是他对更多故事感兴趣,就让他到三楼来找我。”
——这位说书先生明显是有些眼光的。经过苏赢随口润色的故事精彩程度已高了不止一筹,怎么可能吝啬这点润笔费?
出于多年话本爱好者的眼光,苏赢对楼下的说书先生给出了不错的评价,想到之后可能用得上这样的人才,这才让人给说书先生带话,成不成无所谓,反正他只是心血来潮,闲来落子,并不在乎结果如何。
等小厮带着奇怪的表情离开后,他才收回目光,发现之前吓得不轻的众人已经缓了过来,但看向他的眼神也奇怪非常。
虽然很想吐槽苏赢“非但白嫖不给钱还反过来收钱”的奇葩行为,总觉得与他们纨绔子弟的画风不匹配,但只要一对上他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就忍不住想起刚才被他随口吓成狗的样子,大家的吐槽心思就不知不觉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尴尬。
——方才在这间酒楼里发生的事情,他们只希望越快遗忘越好。
平远侯世子张迄率先开口转移话题,他一开口就是老熟人了,称呼上就拉近了距离:“徐三哥,你找说书先生做什么?”
第52章 无冕之王18
“做什么?当然是听故事啊。”面对张迄的好奇, 苏赢理所当然地说,“说书先生这个行当, 一定懂得很多吧?”
他初来乍到, 对上京的一切一无所知,正需要一位百事通帮助他更快了解上京呢。
他这么说,其他人却是不信。
……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不过是博人一乐而已。这位从小地方来的世子, 该不会如那些愚夫愚妇一般, 真信了那一套吧?
张迄不屑道:“徐三哥你说笑了, 说书先生能懂得什么!这些小人物, 岂能了解真正的隐秘?这种人不过就凭一张嘴吃饭,从他们嘴里出来的故事十有**都是胡编乱造,不过市井无知之谈。徐三哥你若想知道什么, 倒不如问我们。”
“张兄说的是,别看我们平日里闲游玩乐,被那些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说成一无是处的膏粱子弟, 但好多事情咱们可都是心知肚明得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
“好比我那位大哥, 表面上多么一本正经,还成日里在我爹娘面前训斥我不务正业,殊不知早就有相好的告诉我这家伙偷偷摸摸上青楼。此前我懒得说,前日他又训我时, 我便告了他一状,现在他还在祠堂里反省呢。”
“——还有那被一堆酸书生吹捧的林家七郎, 都以为他是甚么大才子,还有好些个瞎了眼的小娘子爱慕他呢。咱们权贵圈里谁不知道,这就是二皇子养的兔儿爷?那一身才名究竟怎么来的,谁知道呢?”
“这人确实名不副实, 才华是有一点,偏他以为自己才高八斗,能中状元呢。上次咱们迎面相遇,人家瞥我一眼,都不带第二眼的,可瞧不上我这纨绔了。二皇子如今对他正新鲜着,我倒要看看二皇子腻味了,他下场如何。二皇子妃悍妒可不是说笑的,从前那些,哪一个有好下场?”
一群纨绔子弟喝足了酒,话匣子也就打开了,苏赢吃了一个接一个的瓜。眼看话题涉及到了二皇子,但这些人毫无收敛之意,言语中也听不出多少对二皇子的敬畏。即便苏赢这个外人都能看出,这位二皇子在上京的名望,属实不怎么样。
按照众人的说法,此人风流成性,且男女不忌,可能唯一好点的地方在于吃相不错,不曾干过强取豪夺欺男霸女之事。毕竟以他的身份,实在不必那般下作。而二皇子妃乃公主之女,身份尊贵,性情也骄纵,还是二皇子主动求娶才成功。那些被二皇子宠过又冷落了的男男女女,落到二皇子妃手中,下场都很凄惨。而二皇子对这些“昔日爱妾”,也是不管不问,任由妻子蹂躏,仿佛如此便能彰显对二皇子妃的爱重,后者偏偏也吃这一套。
——这才是这些纨绔子弟言语间门瞧不上二皇子夫妇的原因。一个拿妾室出气,手段残酷毒辣。一个刻薄无情,毫无担当。
不过,纨绔子弟不等于什么都不懂的草包,即便二皇子再让人瞧不起,终究是皇帝的儿子,今上又非受权臣或世家压制的傀儡皇帝,顾及皇室威严,也不该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随意议论皇子吧?难道就不怕被人拿这些话告到皇帝那里,危及家人?
正常情况下,应该有这样的担忧。
但本朝却并非正常情况。
因为三位皇子都不是当今皇帝的亲生子。
惠明帝曾有二子,但二子尽皆夭折,如今只有一个女儿,那便是俞皇后所出的玉陵公主。
俞皇后系出名门,父亲当年是太子太傅,也就是今上之师,祖父曾官至文渊阁大学士,外祖为白鹿书院山长,桃李满天下。
玉陵公主诞生当日,惠明帝正式登基为帝,认为此乃吉兆,大喜之下便赐玉陵为封地,封她为玉陵公主。
这也是惠明帝的第一个孩子。
惠明帝在兄弟中排行第九,他出生时,年长的兄长们早已娶妻生子,偏偏他又从小体弱多病,娶妻三年膝下还无一儿半女,这便让先帝心生疑虑。正因如此,即便他才能高于诸兄弟,还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也迟迟未能获得先帝的认可。
兄长们带着儿孙在先帝面前彩衣娱亲时,他膝下却空无一人,对比未免过于惨烈。
正是由于先帝的迟疑和犹豫,才让诸王野心逐渐做大,以为他们都有机会争取帝位。谁知先帝直到病重也未曾废太子,已经与太子结下死仇的诸王岂能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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