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等所有的伤口都包扎完了,头发中的血块被清理干净,脸上的脏污也被擦掉,夏绿才终于认出,这个脸色惨白、胸膛只有微弱起伏的人竟是她曾经的主子?!
夏绿仍旧记得自己那时的震惊。
要知道这位殿下以往莫说见血了,就算只磕了碰了亦或是身上蹭破了点皮,都是轰动云嘉宫的大事,现在竟被伤得这么厉害。
……
那一幕幕翻涌而出,夏绿的脚步却无论如何都挪不动了。
她想着那会儿殿下在榻上气息奄奄、生死不知的模样,又想到离开前,殿下给她那个安抚的眼神,禁不住鼻腔一酸,自己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滋味。
她终于还是咬了咬牙,折身返回重往云嘉宫去。
左右在这宫城之内,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虽说回了云嘉宫,但是夏绿也不敢往那群气势凶悍、一看就不好惹的军爷跟前凑,她只远远的找了个很不起眼的角落躲了起来,却不巧正有两个偷懒躲闲的兵汉往这边走来。
夏绿惊得连呼吸都屏住了,小心地又往里面躲了躲,好在那两个人也不是来搜查的,只瞥了一眼没有什么人便放松下来,谈话声影影绰绰传到夏绿耳中。
夏绿本不想听的,她在这宫里别的没学会,“不该知道的事最好别听”这一点她还是明白的,只是他们这会儿的距离太近,就算夏绿捂着耳朵,那些声音仍旧能听得清楚。
“你说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把人从牢里捞出来还不说,又是安排住处,又是找人伺候……听人醒了,竟还亲自过来看?”
问这话的人是真的挺纳闷的,就连他们这些人也知道,新朝初立、要处理的事多了去了,他们这些近卫是目睹着新帝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儿,连睡觉的时辰都快没了。
都忙到这地步了,竟还有空理那些小事?
这会儿也是,一听人醒还紧赶着过来。人放在那儿又不会跑,再说他身上那伤跑也跑不了多远。
另外一个体型瘦些的小个子似乎知道的多点,“不是说了吗?陛下以前在这慕朝国都的时候,和这位七殿下有交情。”
“交情?”那高大的人影似乎挺不以为意的,“不过是个前朝皇子、罪人之后,陛下宽宥,留得他一命已经是宽待了,至于到这程度?要我看……”
这大个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同伴连忙止住:“你说话可小心点,别牵连了我……你真以为是普通的‘交情’?!”
“那难不成呢?”说话人仍不觉得新帝和那前朝皇子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厚。
就算是以前处得不错,这么多年关这么多年不见,感情早就淡薄了。再者,要是真的关系好,也不至于把人下狱。
瘦子见他仍是不开窍,忍不住用“这怕不是个傻的”的目光看过去,被瞧的人自是不忍这气的,两人方寸之间交手了几招,那大个子凭借着更壮一些的体型优势,成功压制了对方,扭着他胳膊逼问:“说不说?”
那瘦子小声嚎了两句,“你可小点声,真想叫人看见咱在这儿躲清闲啊。”
虽说打了一架,但是两人谁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瘦子又环顾了一遍四周,确认这边确实没什么人,这才小心往自己脖子上指了指。
见那傻大个儿仍旧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他忍不住又是一阵呲牙咧嘴:怎么就有人能蠢成这样呢?
免得再挨一顿揍,瘦子最后还是忍住了那“关爱傻子”的目光,压低了声音,掰开揉碎了给他讲:“你没瞧见吗?那位这儿……不是刀伤枪伤,是‘牙印’!”
那大个子露出些好像想到什么的模样,但是表情还是迷惑居多。
瘦子忍不住“啧”了一声。
——怎么能有人这么不开窍?
他只得更进一步地提醒,“有前朝值守的兄弟,说这几日散了朝,下面都议论,说是哪个小娘皮这么带劲。”
大个子:?!!
第97章 只是棋子16
被暗示得这么清楚,那大个子终于听明白了,他当即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
他顿了顿,又不敢置信,“那可是个男的!”
瘦子不以为意,“男的怎么了?你小子没听过南风馆?”
“再说了,这位七殿下可是冠绝慕都城的美人儿,你以为那些人赞他相貌的时候在想什么?不过是他以往地位高,谁都不敢把那些龌龊心思摆在台面上,现在么……”瘦子想到陛下那态度,又感慨,“恐怕也没人敢想。”
那大个子看表情还有点懵,他“可、可……”地磕巴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可”出个所以然来,整个人呆了半天,还有点儿失魂落魄的。他似乎想努力找点儿证据反驳,在脑子里面搜寻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出了不对的地方,“他被下狱了啊!”
这要真是陛下的相好,那不得好好捧着?怎么一来就把人扔牢里去了?
瘦子觉得这傻大个是真的傻,可不得把人送到牢里去!
就算以前在怎么相好,陛下可是杀了人家亲爹亲娘,这位七殿下心底定是恨极了。不把人扔到牢里,使劲磨磨脾气,把那些心气儿傲气都磨了干净,想明白要活只能求着陛下,怎么可能把人放出来?
瘦子这么想着也只能感慨,陛下可真是干大事的人。
这道理谁都明白,但是真能下去这样狠手的又能有几个?
那大个儿可不知道瘦子所想,他越是想越是觉得自己的怀疑有道理,拽着人分辩道:“咱们都是瞧见了,那日陛下过去,人可就剩了最后一口气儿了……这要是再晚了一步,就真没了!!”
——但凡有点感情就不至于做到这一步!
瘦子瞥了他一眼,叹:“你怎知那是陛下的意思,不是底下人自作聪明?”
大个子“啊?”了一声,看模样人还混乱着。
“我可听闻,陛下那会儿把人下牢的时候,还特意交代过他和这位七殿下有旧交,让人好生待着。”
大个子不敢置信,“那他们还敢那么干?!”
瘦子:“……”
只能说蠢人有蠢人的好处。
只是可惜,那次听陛下吩咐的都是“聪明”人,真的把这位七殿下“好好招待”了一番。
听闻陛下还特意挑的昔年慕都城和七殿下有些交情的旧臣,大抵就是怕真的出事。却不料那些人急于表明立场,竟拿这位七殿下当投名状……把自个儿脑袋都投了出去。
前几日平泰殿杀的那一群人不也是如此?
瞧着陛下待这位七殿下的态度,那些云嘉宫的人能回去旧主跟前伺候,说不定就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结果一个个都“聪明”得很、实在聪明得过头,上赶着表“忠心”,生生把“机缘”变成了“杀身之祸”。
……
夏绿藏在假山后,摒着气听着这些,表情怔愣:竟是这样吗?
但是她不由又想到七殿下那凄惨的模样,禁不住眼眶发酸。
——殿下他又做错了什么?
夏绿听得出神,等终于注意到时,那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快发现她的位置了。
她禁不住慌了起来,仓促往后退了一步,裙摆却被树枝勾住,带动旁边的枝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原本正说着话的两人立刻停下,厉声喝道:“谁?!”
夏绿脸色唰地白了下去,冷汗浸透了背衫。
其实她若是冷静一点,就会发现自己实在没什么可慌的,比起那两个躲懒还说闲话的护卫,她作为云嘉宫的人,现在只是站得位置有些偏僻,连违反宫规都说不上,要是心虚也该那两人心虚。
只是这会儿的情形,让夏绿想起了宫破那一晚小心躲藏的自己,她全然冷静不下来,甚至人已经开始打起了哆嗦。
好在那两个护卫也没来得及搜查,因为另一边出事了。
宫殿内很快就传来一声瓷碗摔碎的动静,紧接着就是好几声闷响,原本在殿外守着的护卫立刻破门而入,这两个人自然也不敢耽搁:不管这边是什么动静,现在都是护驾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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