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祁修恩耳中, 他听完手下人的禀告后,淡漠的神色中又添了分落寞,挥挥手让人退下, 他无力靠在软塌上, 眼神看向窗外更广阔的天空。
受伤以来, 虽然他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传出了废物太子的名声,可随着心境的变化,他从一开始的崩溃和不敢相信,到如今的淡然,像是适应了现在的处境。
祁修恩看着飞鸟从小小的窗户处飞过,竟突然也觉得一阵轻松,从小被当成储君培养的他第一次感受到心底大石被卸下的感觉,好像……这样也挺好。
就在祁修恩出神时,身着官服,刚刚下朝的少年走了进来,喊道:“大哥!!”
这熟悉的声音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祁修恩回头,看向走进来的少年,笑道:“下朝了四弟?”
祁泽大步走到软塌旁蹲下,如同往日那般撒娇道:“大哥你可不知道,最近可把我忙死了,父皇交给我好多事情,我都不会。”
“不懂的可以问褚安,我们家四弟如今也长大了……”面对爱撒娇的弟弟时,祁修恩的声音也忍不住放柔了些。
祁泽可不只是问褚安,实际上他很多事情都甩给他去做,当然,也给了他不小的权力,不过留给他处理的事务还是很多。
少年抱怨着朝中遇到的一些问题,祁修恩耐心的听着,并给予他适当的意见,等聊完这些正事后,祁修恩才说道:“四弟,大哥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你没事就回府吧。”
“大哥你赶我走吗?”
“不是赶你,大婚因为我推迟本就对不起你那侧妃,这都数十日了,转眼过几日又到了婚期,你也该回去看看了。”
因为祁修恩受伤的原因,再加上朝中事务繁重,自从遇刺那晚起,祁泽就一直留在宫中还未回去过,平日里下了朝就往东宫跑,也的确很久没回府了。
少年乖巧的点了点头,“好,我听大哥的,等会就回府。”
祁修恩眸色柔和,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又和祁修恩聊了几句后,祁泽才告辞离开,看着少年离开时的单薄背影,祁修恩心底五味杂陈。
自他受伤以来,就算是父皇母后,也不过只来看过他寥寥几次,而他们所伤心的,无非是一个大好的继承人,一个储君废了,他的母后也是如此,心心念念着的,都是那至高无上的地位。
在偌大的皇城中,唯一担心的是他祁修恩这个人的,也只有少年一人,无关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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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王府中,温朝孤身一人坐在小院中,这十多日来,他再也没见到那人的身影,上一次见面……
还是在刀刃相向之时。
温朝按了按右臂,刚结痂的伤口因为这一按又是一阵剧痛,疼痛抚平了心底莫名升起的恐慌。
此时的天气已经没了之前的炎热,太阳落山后,余晖笼罩,微凉的风将白日的热量刮走,卷起小院里落下的花瓣打转。
一只信鸽盘旋在小院上空中,最后落在了温朝肩头。
取下信鸽脚下的信纸一看,温朝神色一凝。
褚安,将他安插在皇城的夜鹰卧底,一一抓捕,大部分在抓捕时服毒自尽,可还有一些,落入了褚安手中。
温朝合上手掌,纸条在他手里化为碎屑落在地上,很快就被那风卷走,没了踪影。
他知道,这里或许也不再安全了,迟早褚安会查到他头上,甚至那个人,也会知道他的身份。
脑海中刚浮现出那人的影子,院门口就传来婢女惊喜的喊声,“姑娘!姑娘!殿下回来了!是祁王殿下回来了!”
温朝面上神色倏然变化,恢复成温姑娘的神态,他刚起身,就看到那风尘仆仆的少年朝着他而来,最后,将他揽入怀中。
“殿下……”温朝后面还未说完的话也尽数掩在这个怀抱中,他瞳孔微缩,但很快又软了下来。
少年抱着他,几乎将全身力气都落在了他身上,头搭在温朝颈边,在温热的呼吸中,他听到了少年略带疲惫的声音。
“阿朝……”
“我好累。”
温朝回抱住他,轻轻的拍着少年的背,似是抚慰。
陷入这个温暖怀抱中的温朝没有发现,他一个“弱女子”是怎么承受的住这力道的,不过好在,情绪波动下的少年也没有发现。
不知道抱了多久,祁泽才松开他,“阿朝,我这么久没回来,你没生气吧?”
温朝看着面前的少年,他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让少年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就连往日那慵懒的黑眸,都暗淡了不少,眼尾也泛着红,惹人心疼。
“我没有生气。”
听到心悦的姑娘这么说,少年扬起笑容来,黑眸熠熠生辉,“我就知道阿朝会等我的,我们过几日就成婚!”
那推迟的婚期,又近在眼前了。
只不过,这传闻中的祁王大婚,终究会是一波三折的。
太子遇刺案风波平息后,皇城中又恢复成了之前的平淡,如此过了一段时间后,那场因故推迟的大婚,也在百姓们的期待中,缓缓来临。
大婚当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之前还未撤下的红灯笼,红色绸带,又继续代替着它们的作用,为威严的皇城添了几分喜庆的色彩。
身为新郎官的祁王一早就被婢女们唤醒,换上了一身红色婚服,更是衬得他唇红齿白,俊美绝伦。
祁泽这还是第一次穿上古代新郎的婚服,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次在古代位面大婚,还是穿着女子嫁衣嫁给别人,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却是反了过来,不过还是挺新奇的。
在铜镜前面晃了几圈,少年又整了整头上的玉冠,看向桌上的白团子,问道:“101,你看我帅不帅?”
白团子系统立马拍马屁道:【帅爆了宿主!!你就是咱们快穿局第一帅!!】
虽然它经常拍马屁,不过祁泽还是很吃这一套,被它这么一吹捧,飘飘然的挺起了胸脯。
“那是。”
为他整理婚服的婢女们听不见他和系统之间的交流,没多久就把他今日的装扮给打理好了,比起新娘的凤冠霞帔而言,他身上挂的穿的还算少了。
最后,祁泽拿起桌上的一块玉佩系在腰间,就在他准备出门之时,门口褚安求见。
褚安进来后,房间内的婢女也识趣的退下关上了门。
一进门看到那一身红色婚服的少年,褚安眼底也不禁带上了惊艳之色,他看着少年长大,见过他太多面的样子,唯独没见过他穿这一身红衣。
可……却是为了迎娶别人。
褚安心底宛如被什么东西压着,透不过气来。
祁泽摆弄了几下衣袍,见他一直呆呆的看着自己,问道:“褚安?褚安,你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是公事那就先别说了,等大婚过后再商议。”
说着他就越过褚安准备推门离开。
反应过来的褚安拉住他,猛地跪在地上。
“殿下!褚安有一要事禀告!”
祁泽收回推门的手,转身看着跪地的黑衣男人,不耐的说道:“到底什么事情,褚安你是分不清事态缓急吗,我现在要去接本王的侧妃了。”
褚安低头看着少年的鞋面,回道:“殿下,此事正与侧妃有关。”
说完,他递给少年一封信纸,上面罗列的,正是那个名为“温朝”的所有详细资料。
随着信纸上所透露的信息,少年面上那不解的神色也被凝重所代替,最后彻底沉下脸,将信纸撕碎。
“褚安,这上面写的,确有此事?”少年声音嘶哑,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也有被欺骗时的不可置信。
褚安见他这模样又是心疼又是窃喜,在这种情绪交杂中,还包括着对于温朝的杀意。
除了他们以外,没人直到房内发生了什么,其他人只是发现,自褚大人进去以后,祁王殿下再次出来时,脸色已没了之前的欣喜,而是眸色黑沉,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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