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遥看着自己身体面板上的存活时间,只剩十分钟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犹豫的时间了,咬了咬牙,直接将门推开。
办公室空无一人。
可是,他注意到舒泽远的办公桌上还倒着一杯水,往上缓缓冒着热气。
说实话,黎遥渴得要命,刚刚的跑动让他出了一身汗,咸湿的汗落在他身上被杨橙橙黑发割出来的伤口上,火辣辣地疼。
体温也异常地高,应该是又烧起来了,喉间干渴地要裂开。
最终,他没能忍住诱惑,拿起来,咕咚一口喝完。
温度正好的液体从口腔滑进胃里,黎遥舒服地呼了口气,恍然感觉身上的伤都不那么疼了。
他将杯子放回去,才发现舒泽远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个极为眼熟的东西——
正是他看到好几次的查房本。
黎遥怔了怔,将它翻开。
看清上面的内容后,黎遥原本因为跑动而热气腾腾的脸一点点变白。
这个根本不像什么查房本,更像是一个死亡记录,里面记录着各个病房内病人的死亡时间以及死亡原因,很快,他就翻到了自己。
【病房4309转成单人病房,病人姓名:黎遥。】
【病房4309黎遥,晚上熄灯后擅自出门,最终在三楼办公室附近发现踪影,跟踪行为明显。】
【病房4309黎遥,去往一楼妇产科,被小鬼缠上。】
【病房4309,黎遥死亡,死亡原因:小鬼附身,身首分离,成为标本。】
底下一条的日期,正好是他进副本的第一天晚上,被小鬼找上的时候。
黎遥看着熟悉的标本两个字,有点恍惚,原来,舒泽远真的一开始就想杀他,之前说的做成标本,也不是在吓唬他。
可是,这一条又被划掉了,底下添了新的几个字,
【黎遥,死亡原因:待定。】
舒医生是心软了吗?
他接着往后翻,发现后面再没有那么刻板的查房记录,语气更像是自述。
【姜逸去找医院的镜子,而我则是趁机将黎遥掳走,给人输血。】
【我想让黎遥永远留在这里。】
【可是镜子打碎后,我虚弱很多,加上失血,只能将黎遥暂时交给姜逸他们照顾,自己休养生息。】
【等我下一次找到黎遥的时候,他却发烧了,黎遥对我的血液发生了排斥反应,加上小鬼阴气的刺激,高烧不退。】
【转化失败。】
【他就要死了。】
黎遥愣愣地看着最后一句话,这几个字笔触格外地深,力道大的像是要刺破纸张。
他伸手触了上去,墨迹晕染开,那行字一下变得模糊。
这些,是新写上去的。
舒医生是专门写了这些给他看的吗?
黎遥只觉得思绪很乱,什么转化,舒医生用自己的血想将他转化成什么?怪物吗?
可是,舒医生不是正常的人类?
他现在又在哪里?剩下的镜子又在哪?
一个个问题将黎遥砸的头昏脑涨,他将查房本放回桌上,去往办公室里间的卧室,一片整洁,根本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黎遥坐在床上,舒了口气,试图抛弃所有杂念,认真地思考镜子会在哪里。
姜逸曾经跟他说过,他们曾经检查过医院所有的地方,没有发现镜子,那就证明,最后的镜子肯定很隐蔽。
而很早以前,医院就把镜子都撤了,只有院长执拗地用镜子教育孩子,也就是舒泽远,不小心把镜子里的怪物放出来,才导致后面这么多事。
黎遥尝试将事情都理清楚,突然,脑海中抓住一个极为关键的信息!
院长用镜子教育的舒泽远?那个镜子呢?姜逸他们打碎的镜子明显都是后来安上去的,比如他的病房,太平间的天花板,还有手术室的那一个。
那最初,用来惩罚舒泽远镜子呢?
床底过于坚硬的触感让黎遥不自觉将目光放在了这张床上。
他很早就觉得,这个床太硬了,睡的他硌人。
底下该不会是一面镜子吧?
黎遥想到这个可能,他呼吸都放缓了,一点点将表面的棉被揭开——
下面的确不是一个正常的床架,可也不是镜子,而是一扇类似于门的木板。
黎遥拉开旁边的拉手,露出底下黑漆漆的通道,看来,床底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空间。
他咬了咬牙,没多犹豫,直接下去了。
不知道走了多少个阶梯,黎遥终于踏上了一片平坦的地方,可是刚抬眼,就被面前过分耀眼的亮光刺得闭上了眼。
还没等他适应下来,眼睛突然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盖住。
“怎么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熟悉的温柔语调让黎遥眼眶发酸,他喃喃道:“舒医生……”
舒泽远轻轻嗯了一声,抬手将他沾满灰尘的小脸擦干净。
之前黎遥被追的时候,在楼梯间摔了很多跤,不光脸上都是灰尘,就连病服也破烂不堪,血跟灰混合在一起,就像是从泥地里滚了一圈的可怜小乞丐。
偏偏,舒泽远一点都没嫌弃他,等黎遥适应这里的光线后,拿出纸巾,将他的脸跟手一点点擦干净。
“桌上的水喝了吗?”舒泽远问。
里面有止痛成分,还能让黎遥体内乱窜的阴气安分一点。
黎遥一下懂了,原来那杯水,的确是给他准备的。
他抬眼,看着面前熟悉的眉眼,莫名有些委屈,“舒医生……”
他又叫了一声,就连黎遥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舒泽远听着他软乎乎的强调,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怎么又开始撒娇了?”
他非常好脾气地将人抱进怀里,声音低沉悦耳,“是这个意思吗?”
黎遥下意识回抱住他,却被冻的一个哆嗦。
舒医生身上好冷,没有一丝热气,让黎遥恍惚觉得自己抱的是只是一个冰冷的物件,或者是,尸体……
可偏偏对方温柔地将手搭在他的头上,安抚的揉了揉他的发顶,“我的确有点冷。”
舒泽远的话让黎遥下意识将人抱紧,“没事,我暖和。”
他说完不经意间抬眼,越过舒泽远肩头,看到了底下的全景——
满目都是镜子。
四面八方,遍布整个空间。
冰冷的镜面将灯光不断折射,让这个房间异常明亮,甚至刺的人眼睛生疼,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有种跟全世界割离的窒息感。
他明明才刚刚下来,就觉得胸闷得不行,有点喘不过气。
镜子里倒映出他跟舒泽远相拥而立的影子,更让人觉得诡异渗人。
这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黎遥下意识想离开舒泽远的怀抱,可对方却抱着他的腰,霸道地将他扣在了怀里。
“你是不是猜到了,这就是舒泽远小时候被他父亲惩罚的地方。”
黎遥只觉得舒医生的说法很奇怪,[他父亲],这种称谓像是舒医生是个局外人似的。
“我就这样看着他哭闹,他甚至想打碎这里的镜子,可却将自己弄得一身伤。”舒泽远缓慢地在黎遥后颈摩挲,像是在回忆,“明明很害怕,却怎么都不服输,非要跟父亲对着干。”
“于是,他成了这里的常客。”
“我忍不住观察他,模仿他,可却始终不能明白他身上过分复杂的感情。”
舒泽远抬头,看着面前的镜子,以及镜子里乖乖被他抱在怀里的人,语调很轻,“于是,我出来了,跟他说,我们交换,我帮你去过那糟糕的人生,你代替我,成为镜子里人人生畏的怪物。”
怀里的人身子一下僵硬起来,连抱着他的手臂都忍不住收紧。
舒泽远低头,凑在黎遥耳边,笑着开口:“所以,你刚刚一直叫的人,不是我。”
他根本,没有名字。
黎遥抬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脑海中所有的谜团都变得清楚起来。
自从病房内的那个镜子碎掉,舒医生就变得有点奇怪,原本温热正常的体温一点点变冷,甚至当初输血的时候,血也是冰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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