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行舟慢吞吞坐下:“这只有一份。”
萧青冥大方将碗里的饭分给他一半,顺便把他不爱吃的芹菜和毛肚一并赶到他碗里:“无妨,我分给你。”
喻行舟闷笑一声,将对方爱吃的小翅尖往他边上推了推,果不其然被萧青冥一筷子叼走了。
两人吃饱喝足,眼看天色已晚,再过一会,喻老丞相就要来书房检查功课。
萧青冥慢吞吞挪到窗口,喻行舟欲言又止,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问:“殿下以后……还来吗?”
萧青冥轻笑一声,将怀里的诗卷一把拍在对方胸口:“下次再说!”
喻行舟愕然地打开诗卷,反复读了三遍,双眼一点点亮起来,眨巴眨巴眼亮晶晶望着他:“殿下这是……送给我的吗?”
萧青冥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窗户,回过头来,学着喻行舟的口吻淡定道:“只是一些随手练笔而已。”
说罢便跳了出去,猫着腰偷偷往外溜。
喻行舟在他身后探出脑袋,小声提醒:“殿下,你走反了。”
萧青冥脚下一顿,又默默溜回来,再次强调:“你不要想太多。”
左右看了看,才顺着树干爬出院墙。
喻行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墙外,将诗卷紧紧按在怀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
回到宫里,萧青冥下意识去唤书盛,这才突然想起,这会他身边的管事太监还是童顺。
既然都回到过去了,有些事还是得防患于未然才好。
萧青冥立刻去寻找童顺,没想到,好巧不巧正好撞上童顺在欺负新入宫不久的书盛。
他记得书盛曾提及过自己被童顺欺负的事,但那时自己已是太子,没想到时间线提前,连带着其他人和事也发生了改变。
“童顺你好大胆子!”萧青冥一声大喝,把墙角里的童顺二人吓了一跳。
他回头看见小殿下正站在逆光处,身后带着好几个侍卫,正冷冷看着自己,童顺大惊失色,双膝一软,冷汗瞬间浸湿后背:“殿、殿下……您怎么来这里了?”
彼时书盛才十岁,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爬到萧青冥脚边,满脸泪痕,“殿下求求您救救奴婢……”
童顺知道萧青冥待下人一向亲厚心软,立刻做出谦卑恭顺的模样:“奴婢只是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太监,说话重了些,还请殿下恕罪……”
哪知这次萧青冥却没有宽恕,冷冷道:“本殿下身边容不得你这等欺上瞒下,欺凌弱小之辈,来人,将他拖下去,按宫规处置。”
童顺一下子懵了,怎么殿下出门一趟,回来就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如此冷硬了?
他惊惶失措地大叫起来:”“殿下,您误会了,奴婢没有——”
萧青冥这次可懒得理他,冷着脸示意侍卫将童顺带走,又把哭成花猫似的书盛带回自己宫里。
一下子解决掉一个心腹大患,又找到了得力下属,萧青冥心里松了口气,比起上一局地狱开局,这周目真不要太舒坦。
※※※
萧青冥让书盛跟在自己身边,凭借记忆写下一份可靠宫人名录,通过书盛一一收拢,又在陈皇后宫外安排了眼线。
谁能料到年仅十三岁的小殿下,会有这么多小心思呢。
这一年来,两人暗中不断联系,萧青冥甚至让书盛养了几只鸽子,天天往喻府飞。
喻行舟每日读完书,就打开窗子趴在窗台上,等着他的小殿下从院墙外探出脑袋,或者鸽子脑袋。
喻老丞相纵使发现了,也没有别的办法,他能管得住喻行舟,还能管得了他堂堂长皇子吗?
一年后,终于到了喻行舟高中状元的时候。
琼林宴上,萧青冥这次早早就来了,果不其然见到了特地换了崭新官袍的喻行舟。
萧青冥绕到喻行舟和老丞相面前,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喻行舟一见了他,眼睛黏上了似的,顾忌着父亲在场,也不敢多说话,只满眼含笑默默望着他。
萧青冥背着手,笑了笑,一本正经道:“恭喜喻丞相,喻家又出了个状元。”
喻老丞相躬身行礼:“谢长殿下。”
哪知对方下一句话就噎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萧青冥慢条斯理道:“父皇一直说要为我重新选伴读,可是我一直不甚满意,就跟父皇说,谁中状元我就选谁,父皇疼我,就答应了。”
他眨了眨眼,摊开手:“这不巧了吗,正好是喻行舟中了状元,父皇金口玉言,喻老丞相应该不会反对吧?”
喻行舟一愣,期待的眼神刷得落在父亲身上:“父亲,既然陛下都开口了……”
喻老丞相一脸无语看两人一唱一和,眼神复杂地看看自家没出息的儿子,又看看莫名变得鬼精鬼精的长皇子,仿佛冥冥中许多事已不在掌握了,最后只好无奈妥协。
“多谢长殿下抬爱,犬子才疏学浅,还请殿下担——。”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萧青冥就拉着喻行舟一溜烟跑了。
老丞相的眼角狠狠抽搐一下:“……”什么个情况这是?!
※※※
快乐的三年竹马时光一晃而过,眼看着老皇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萧青冥暗叹,即便回到过去,如何叮嘱老皇帝改善饮食、按时服药,依然改变不了寿命的终结。
陈皇后在老皇帝在时,对萧青冥和颜悦色,没有丝毫越轨之处,随着老皇帝病重,该来的终归是要来了。
就在萧青冥做好准备的时候,喻行舟突然告诉他,外祖父身故,他们一家三口要去儒城奔丧。
萧青冥心中立刻警铃大作,虽说这条时间线上一切很多事都发生了偏差,但这件事他可不敢赌。
萧青冥眼珠转了转,当天夜里就跑到喻府,找到喻老丞相:“喻大人您不能离开。”
喻丞相蹙眉:“太子殿下,这是何故?”
萧青冥开口就是石破天惊:“喻大人,父皇的身体恐怕撑不了太久,有些人已经急不可耐要对孤下手了。”
“孤知道喻大人为难,但这种紧要关头,喻大人身为朝廷重臣,孤请求大人暂留京城,以防不测。”
喻丞相面色凝重:“太子殿下何出此言?莫非是知道了什么事?”
萧青冥没有多说,只是叮嘱对方这几日一定要在宫中值守。
按照惯例,皇帝病重时,丞相和六部尚书需要在宫中轮班防止意外,萧青冥的请求并不过分。
喻丞相得了他的叮嘱,格外警惕,一连三天,天天都呆在宫中守夜。
在第三日夜间,老皇帝病情突然恶化,太医院的太医们纷纷摇头,不多时,便传出皇帝驾崩的消息。
这一晚,跟萧青冥记忆里一般无二,他独自一人呆在父皇灵堂守灵,空气又飘起了那股能使人恍惚神智的隐秘幽香。
不同时空的命运分叉路再次在此刻重叠。
然而,这次没有童顺在背后搞鬼,失去了埋在萧青冥身边最大的暗棋,陈皇后不得不派出了另外一个小太监下手。
萧青冥早有准备,有喻丞相当见证人,当场叫小太监人赃并获,顺藤摸瓜牵连出陈皇后。
陈皇后怒气冲冲向萧青冥冷笑:“笑话,区区一个小太监也敢污蔑哀家?”
反正老皇帝已死,太子乳臭未乾,尚未成年,宫里只有她地位最高,就算喻丞相也无法拿她如何。
就在陈皇后矢口否认,撕下了过去贤妻良母的假面具,端起“太后”架子,再次指责萧青冥不孝不悌时,老皇帝竟然在喻丞相的搀扶下突然现身。
陈皇后惊骇地瞠大双眼,流畅的口齿突然卡了壳:“怎么会……陛下您不是……”
老皇帝吃力地咳了几声:“皇儿与我说时,朕本来还不肯相信,没想到,朕才放出驾崩的消息,你就迫不及待露出真面目了,哼!”
萧青冥冷然瞧着昔年仇人被当众废去尊位,打入天牢,心中没有太大的波动,仿佛只看了一出可笑又荒诞的闹剧。
上一篇:太傅在娃综摆烂后爆红了
下一篇:他那克制守礼的丈夫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