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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璟用力摇头：“我不去！”
上辈子到死都躺在医院里，他闻够了消毒水的味道，听够了亲人死去的哭嚎，连梦里都是身体发出的腐朽臭味。如果没病没痛，他发誓绝对不会再踏进医院一步！
这有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小导演肩膀紧绷着，整个人如临大敌，黑漆漆的杏仁眼写满抗拒，裴翊从他眼中读到了不容置疑的拒绝，仿佛要去的不是医院，而是什么深不见底的深渊。
两人对视几秒，谁都不肯退后一步。郁璟眨眨干涩的眼睛，继续用力瞪他，像极了炸毛的猫科动物。
沉默过后，裴翊心里叹息一声，选择了包容：“不去。”
“这还差不多。”笑容重新回到郁璟脸上，依偎在裴翊怀里汲取温暖。
裴翊垂眸注视小导演漆黑的发丝，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恐怕连郁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提起医院那隐藏在眼底的深深恐惧。
这才是他妥协的原因。
碎星塔位于市中心，不远处就是一个超大型商圈，在这里可以买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同时，这里的安保措施也不错，裴翊和郁璟可以不用做任何伪装，像个普通人一样挑选商品。
进入商圈，路人注意到手挽手的两人，只是高兴的点点头，并没有上前打扰。一个男孩眨巴眨巴眼睛，童言童语逗笑了所有人：“是导演哥哥和影帝哥哥，他们就跟爸爸妈妈一样在逛街。”
郁璟招财猫一样挥挥手，得来一片善意的笑声。他抬头凝视成熟稳重的爱人，笑容越来越大：“我喜欢这里的氛围。”
可以光明正大用原本的面孔行沐浴冬季的暖阳。
郁璟买了很多爱吃的海鲜，几盒精品肉类被放进小推车，抬头一看，裴翊又拿了三盒新鲜牛肉、两盒鹿肉，目光在架子上来来回回扫视。
“会不会多了点？”郁璟忍不住问道。
裴翊瞥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多吃才能长肉。”
郁璟：“……不，多吃只会撑死。”
正在挑选商品的裴翊手一顿，不着痕迹扫视四周。他拿起一支人参放进推车，脚步交错间走到郁璟身边，将他护得密不透风。
虽然步伐依旧悠然，但郁璟读懂了他的戒备，靠在男人怀里，他低声问道：“怎么了？”
“有人在跟着我们。”裴翊揽住他向门口走去。
推车经过门口会自动发送账单，只要用光脑一扫就能完成支付。
轮到两人时，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五指成爪向郁璟抓过来。古铜色的手背青筋暴起，血管根根分明。
郁璟毫不怀疑，一旦被抓住就是骨折的下场。
裴翊瞬间将郁璟搂入怀中，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将人推开，目光冰冷地审视来人：“你想干什么？”
西装革履的男人踉跄后退，挣扎间宝石袖扣掉在地上也不管。凌乱的长发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郁璟，嗓音嘶哑的问他：“你有没有撒谎？有没有撒谎？”
“撒谎？”郁璟满头雾水，“什么意思？”
他最近犯太岁吗？还是他看起来好欺负？
为什么找茬的这么多！
男人眼中充斥血丝，执拗地盯着郁璟，嘴里反复念叨：“你有没有说谎，是不是在说谎？”
他没有分给裴翊一丝注意力，满心满眼都是郁璟，猎豹似的动作灵敏的一跃而起，试图从裴翊怀里把郁璟抢过来，表情越来越狰狞。
裴翊忍无可忍，一脚将人踢飞十米远。男人在地上滑行一段距离，蜷缩身体痛苦的呻吟。即便如此，视线也没有离开郁璟。
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门口结账的人注意到动静，惊讶地看着男人，小声讨论。
“怎么回事，裴翊竟然打人！”
“这人想攻击郁璟，裴翊才会动手。看他一身高档西装，我还以为是成功人士，怎么敢大庭广众之下攻击别人？”
“别是无精神力者的疯子吧。”
“不可能，他挨了裴翊一脚还能活蹦乱跳，应该有进化体，换成无精神力者早就晕过去了。”
宁静的商场内，回荡着男人的大吼大叫，执着地逼问郁璟：“回答我，你有没有说谎！”
商场保安听到动静火速赶来，毫不留情将人按倒在地。即便如此男人嘴里也在呜呜念叨什么，不顾及身体用力挣扎，骨骼发出的哀鸣丝毫没有影响他。
三个安保险些没按住，最后发了狠，不计后果才制服男人。
郁璟仔细打量男人的长相，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
这时，有人惊讶地说道：“好像是康宇。”
康宇？
郁璟苦思冥想，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裴翊在他耳边轻声提醒：“去年巴尼文化节的代表。”
说谎的那位古神话研究学家？
小导演目光闪了闪，明白他为什么一直追问自己有没有说谎。
“没有哦，外面传言都是真的，我马上就要开始拍摄了。”小导演笑眯眯告诉男人。
康宇愣住，浑浑噩噩的大脑一直回荡郁璟的话。他嘴里喃喃说着什么，眼泪鼻涕糊在脸上，看起来越发像个疯子。
“没有说谎……”他又哭又笑，对着郁璟拼命嘶吼，“为什么你没有早一点出现，为什么！”
被带走时，康宇拼命回头对郁璟大吼：“我会盯着你的，我会一直一直一直盯着你！”
郁璟抿抿嘴没有说话，心里十分复杂。
旁边有人窃窃私语。
“听说从巴尼文化节回来后，康宇就疯了，一直在疗养院治疗，怎么出来了。”
“说谎的是他，最后疯了让国家承担一切的也是他。啧，现在出来干什么。”
“去年看他可恨，今年看他可怜。如果我们没有丢失这方面的古籍资料，也不会出现今天这种局面。”
“说到底，出席文化节的代表，本身就是国家推出去的弃子，代替我们承受四面八方的嘲讽。他自食恶果，我们也没资格说风凉话。”
商场负责人听闻这个噩耗，简直是两眼一黑，顾不得阵阵抽疼的脑门，脚步匆匆向裴翊和郁璟跑来，拼命鞠躬道歉：“是商场失职，让两位受惊了万分抱歉，请两位去医院检查一下，一切费用由我……”
郁璟将路人的感慨一字不漏听入耳中，挥挥手示意负责人别那么紧张：“我没事，请联络康先生的家人，让他们把人接回去吧。”
负责人没想到郁璟这么好说话，结结巴巴道谢。
康宇的家人想亲自跟郁璟道歉，也被拒绝了。
寒风一吹，将小导演复杂的心思吹得七零八落，打个寒颤迫不及待转身回家。
回到家里，买来的东西一一分门别类放好，郁璟开始做饭，裴翊在旁边熟练的洗菜。
针尖一戳一挑，就是一挑完美的虾线。
郁璟随口夸道：“不错嘛，比我家机器人强多了，那货不会挑虾线。”
裴翊动作一顿，丝毫看不出心虚之色，点头：“嗯。”
家中一片岁月静好，网上却对此事议论纷纷。
商场并不禁止拍照，有人将这一幕放到网上，并详细述说了全过程。郁璟的电视剧正是备受关注的时候，任何消息就能瞬间传遍网络，网友很是担忧。
【康宇那混蛋不是在精神病院吗，怎么有脸跑出来的。】
【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会伪装，到了身边才撕下理智的皮，要不是裴翊在，小导演恐怕已经受伤了。】
【我们是不是给郁璟太多压力了，这样真的好吗？】
【我也想说，换成意志不坚定的人早就崩溃了，郁璟比很多普通人都要坚强。】
【现在装什么理中客，给郁璟压力的也有你一份，别想撇清关系。】
【还是那句话，这对他不公平。】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在这方面东华压抑的太久了。
年年文化节垫底，年年接受四面八方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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