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攻略[快穿](53)
极远处的一片战场,沉迷于杀戮的男人动作突然一顿,他看了一眼传讯玉简,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
半空中,看了看自己袍袖上不小心沾上的点点血迹,楚易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
……
雷劫渡,金丹成。
体内的灵气奔流如大海,白衣男人周身的气息一瞬间外放,随即渐趋内敛圆融。
若是有熟悉上古典籍的人捕捉到那一瞬间,必然会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的道已经初成。
无情道,致虚极,守静笃,以天地为心,不受外物动摇。
第69章 天才兄控vs反派魔尊(十五)
沐皎下山的时候, 已是月明星稀, 蟋蟀鸟鸣。
在岔道口边,他看见了楚尚。
倚着树干的男人蓝衫温雅, 外表无害,只有偶尔眼里淡淡的煞气睥睨平添一分妖异神秘。
沐皎蕴养十年, 根基牢固,这次离开,是为了入世历练。被楚尚缠上后,不知为何,他默许了楚尚的同行。
短短数月, 他们走过各个州域,见了独步风光, 也见了人间地狱。
中陆以五大宗门为轴线, 越往外, 越是一片荒芜。魔修好杀嗜血, 修炼速度往往又比同资质道修快上数倍,直将中陆各修士压得喘不过气来, 更别提普通的凡人了。
柳州, 一个普通的少年跌跌撞撞地奔跑在小巷中, 他不敢回头,却不知道对于修士来说, 他的踪迹并不难寻。玩腻了这个游戏, 身后的魔修大手一伸, 少年就控制不住地后退, 被他抓在了手里。
他干哑的声音如树枝摩擦,艰涩难听:“小子,成为我影魔幡的使鬼,可是你的福气!”说着,他桀桀笑了起来。
去你的福气!想起被这个魔修杀死的父母,少年眼里恨意难消,又掩不住地感到绝望。原本,他们全家已经商量好,要搬去有道门坐镇的北边,只是因为他生病了,才耽搁下来。
没想到只是几天,这里的法阵就被魔修攻破了!
绝望地闭眼等死之际,剑光闪过,魔修猖狂的笑声骤然停止。
少年跌落在地上,屁股生疼,但他顾不上这个,而是抬头查看情况。
素月分辉,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
执剑的男人一身白衣,眉目孤冷,周身都透着淡淡的寒意,但此时无疑令人无比信赖。
看着地上魔修大睁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死状,少年膝行几步,声音哽咽地磕了三个头:“多谢仙长!仙长大恩大德,我……”
他咬牙:“若仙长不弃,我愿为仙长做牛做马!”
“不必。”沐皎淡漠地拒绝了,转身离去。
少年正欲追上去,却对上了一双带着警告的眼睛。他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人,只是隐在黑暗中,他没有发现而已。那人看蝼蚁一般的目光让他不由退后一步,脸色一白。
好像……只要他敢再追一步,就会死在这里。
*
一路上,楚尚常常想起过去。
他刚进妙真宗的时候,即使知道这里是五大宗门之一,秩序俨然,但仍然没有什么安全感。直到他误入后山,被猛兽追着险些丧命,见到那令人惊艳的剑光。
白衣的师兄提着他,像是在拎着一只小鸡崽儿。他冷淡地训斥他,罚他在藏书阁抄了一个月的宗规。当时的楚易乖巧得如果让从小认识的人见到了,必定会惊掉下巴。但他一边抄写,一边想着再见到那位师兄,就一点儿也不觉得枯燥了。
可惜,作为宗主的大弟子,沐云并没有时间见他。收到一沓沓由工整秀丽的小字抄写的宗规,他也只是看了一眼,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的楚易被宗主看中,成了他的二弟子。其中种种过程不提,单说宗主忙着修炼以及处理各种事务,这个新收的弟子就自然交给了沐云。
那时楚易能感觉得出,在沐云心里,他其实是个麻烦。但纵使如此,他依然一丝不苟地给他安排各种课程,指点他修炼上的难处。
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了。即使他们的关系那么亲近,也只能如仰望夜空明月一般,可望不可即。
楚易心里憋着一口气。他费了无数心思,揣摩着,试探着,想要让那个人的眼里真正看到自己。
他成了人人称赞的宗主弟子,聪敏,体贴,善良而天资出众,为宗门看重——也渐渐得到了沐云的信任。
这信任束缚着他,让他不敢露出一丝马脚。他暗地里做了许多事情,收服各峰弟子,铲除对他们这一脉有异议的弟子,私底下的冷酷与狠辣……他的手段不像是光风霁月的正道弟子,那是宫廷里生长出来的毒根。
本是想要套住别人,冷不防自己反被套住了,并且再也出不去了。
他发现自己的异样情愫是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师兄奉命剿灭一伙魔修,受伤昏迷。他急匆匆地赶去时,师兄还没醒,医师告诉他,没有大碍,多休养一会儿便好了。医师离去后,他上前望着师兄苍白的脸庞,忍不住伸手摩挲着。
那时的师兄看起来没有了往日的强大不可撼动,显得有些脆弱。他看着看着,着了魔似的俯身,吻上淡色的唇。
冰凉的,柔软的。
然后他听见了身后瓷碗碰地碎裂的声音。
那一刻,他心中有杀意。
发现了这一幕的人是简凌,妙真宗长老的真传弟子,和沐云关系不错。他盯着楚易很久,叹息着摇头,最终还是许诺不会将此事说出。
楚易面上感激,但是心里分毫都不相信。
后来道魔之战爆发,沐云奉命出战,楚易则被掌门留在宗门内作后勤。听着来自前线的消息,楚易眸光冰冷——各宗门一起,本就容易有浑水摸鱼之辈,我的师兄在这一块战场呕心沥血,你们却闲得喝茶享乐?
楚易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他暗中勾连了魔修。魔修的主力被他骗去了其他战场,一开始果然战果丰厚,杀了不少毫无防备的道门修士,后来却被来了个包抄,统统剿灭了。
得到这个胜利果实的人是沐云,死得却是其他宗门的弟子。当然有人不服,但都不敢正面表示出来,妙真宗的威望如同一座大山,在这一战后愈加深重。
然而,就在此时,宗主清理战果时发现,门内居然有弟子在和魔修那边传递消息,暗中往来。他不动声色地盯了那个小弟子许久,谁都没有告诉,最终揪出了他的指使者——真传弟子简凌。
人证物证俱在。
就连简凌自己,都忍不住要怀疑他是不是梦游的时候干了这件事。
在宗门的暗中决定下,简凌被废除修为,赶出了宗门,不知去向。
此后战火越演越烈,楚易也顾不上斩草除根。他关注着战局,为了分担师兄的压力,还曾远赴北疆,在那里呆了一个月。
就在那一个月,战争结束了。
魔界的首领突然被袭身死,剩下的魔修就不足为虑了,他们如鸟雀般很快散尽。
他的师兄沐云,也死了。
第70章 天才兄控vs反派魔尊(十六)
沐云本是即将冲击化神的人。
如果成功, 他将是中陆千年以来最年轻的化神修士。但后来,因为道魔之战,他半途出关, 成了代表妙真宗坐镇在战场上的指挥和统帅。
在战场上,即使他修为高深,但因为双方数量上的差距和魔修层出不穷的手段, 他仍是受了不少的伤。
楚易还记得那段时间他偷偷下山去探望师兄,白衣的剑修神情冷峻而镇定,仅仅是站在城墙上就能给人强大的可靠感。当时他混在惊叹与仰慕的人群里,心里有一种隐秘的骄傲与占有欲。
同时,还有一种野心在滋生——他想和师兄并肩, 站在一起。
可后来, 当他溜进师兄的住处, 听到药师的警告, 才知道在沐云无坚不摧的外表下,已经修为不稳。可是为了维持妙真宗的地位,他依然不得不呆在这里,用丹药制造云淡风轻的假象。
就在那一刻, 楚易心里对他们的师尊、妙真宗的宗主产生了不满。当然,他最不满的还是他自己——金丹后期的他, 无疑是无法代替师兄的。
回到宗门后, 顾不得一贯藏拙的作风, 他拼了命似的修炼, 锋芒毕露, 威慑着各路宵小。宗主见此很欣慰,谁也不知道,在这样的巧合下,以为有了新接班人的他做出了改变修真界命运的决定。
就楚易所调查到的,这位人面兽心的师尊给了他的大弟子一种秘药——后来流传开来的九阶丹,它可以使人提升一个大境界。他命令沐云带着这种丹药潜入魔界,不惜一切代价与魔尊同归于尽。同时,他还以此向其他门派邀功,讨要了不少好处,用于自己的修炼。
后来,魔尊身死,道门欢庆,就连妙真宗内部都庆祝了三天三夜,人人喝得酩酊大醉,仿佛已经不记得他们的大师兄同样身陨。
楚易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心里的火焰沸腾到极致,原来是凉的。凉得一片荒芜,只有仇恨野草般生长。
在妙真宗为他举办的化神大典上,楚易笑吟吟地,一派礼貌温雅地,在各派掌门人面前入了魔。他带着自己的心腹杀出了宗门,那一天,血映红了天空。
妙真宗的衰落,不是一朝一夕。楚易不动声色地分裂、制造矛盾、蛊惑,最后他不仅自己入魔,还带走了近百弟子,成了他在魔界最初的班底。宗主为下一代培养的精英弟子,不是跟随楚易离去,就是死在他的剑下。
于是道魔之战再燃。
宗主从道门的恩人变成了罪人。有了防备的楚易,当然不会轻易受到九阶丹的威胁,而化神期又无法服用这种丹药,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楚易的实力越来越强,看着魔长道消,中陆沦陷。
楚易始终笑吟吟的,眼里疯狂日盛,一日比一日令人畏惧。
很多年后,魔尊的喜怒无常之名无人不知,已经很少人记得,昔年出入妙真宗各峰的蓝衣少年,眉眼清澈,笑容温和,他和白衣剑修同行的模样,是令人侧目的美丽风景。
*
路过蕲州的时候,沐皎待得久了些。这里是一代剑尊逍遥客的家乡,他成名之后,曾在蕲州的某处留下了自己的剑印,吸引着无数剑客前来探访。
行走在处处机关陷阱的秘境里,两人都显得很从容。不同的是,沐皎是因为性格如此,楚尚就纯粹是因为碾压一切的实力。
看着眼前的山洞,楚尚抬脚就要迈入,然而沐皎阻止了他——他握住了他的手。
皮肤的接触让楚尚呼吸一滞。沐皎的手掌温暖、干燥而有力,只是握住了他的手,那感觉却像是握住了他的心,让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无措。那一刻,他有些听不太清沐皎在说些什么:“……幻阵和传送阵,小心为上。”
很奇妙的,即使他们曾经有过肌肤之亲,但是楚尚还是会因为和师兄的亲密接触而感到怯意。
得到的太少,所以连这样的接触都觉得是一种恩赐。楚尚自嘲地笑笑,突然生出了一种想法——他希望师兄永远不会恢复从前的记忆。失去前世记忆、只是沐皎的师兄,没有了肩上的担子,可以一心专研自己想做的事;而一旦他恢复了记忆,知道昔日的师弟堕入魔道,成了人人畏惧的大魔头,该是很失望的罢?
眼里有异色闪过,快得让人看不清。
沐皎只觉得旁边人比平时沉默了些,没有了一贯博注意力的种种小动作,显得柔顺又乖巧。
这让他得以全心对付洞穴里的阵法,一时也忘了松手。
等到他拉着楚尚成功通过了逍遥客的考验,就听见楚尚笑吟吟的声音:“我与道友两人,像不像一对神仙眷侣?”
沐皎:“……”
他静静地看了一眼眼前的蓝衣男人,轻描淡写地扔下一颗□□:“按照相学,我们倒有几分夫妻相。”说罢他松开手,向前研究石壁上的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