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星扫了眼被浅色纱帘半遮掩的落地窗,后边院子里人造太阳的光线阴沉沉的,预示着今日不宜出门。
正好,他今天也不打算出门。
楚怀星收回目光,于长形餐桌的主位落座,左右两边分别是依什梅尔和梅布尔斯。
小蛾子塞哒则恢复了它的原体型,蹲坐在依什梅尔隔壁的椅子上,脖子上系着绅士风的小围脖,乖巧等待用餐。
——虽然对两位高等虫族都心怀畏惧,但相比起来,塞哒还是跟依什梅尔更亲近些,毕竟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
至于那位看起来非常温柔美貌的利浮族长老,它只有敬而远之的恐惧。
楚怀星目光扫过种类繁多的花式早点,从中挑选了自己目前最想吃的肉酱面放到面前。
在这种有些阴恻恻的天气下,就想来口热乎的。
当然了,要是他善于厨艺,更想自己做一碗香辣牛肉拉面或者肉末豆角酸辣粉当做早餐,可惜这里没有这个条件。
他包里倒是还有包方便面,但总觉得在梅布尔斯的面前吃泡面有些怪怪的,不太符合虫王的形象。
尽管,他知道梅布尔斯并不会在意这些。
在他用叉子卷起面条开动第一口后,虫族们才开始享用自己的早餐。
他们吃的是一种含有较高光髓能量的烤星兽腿。
成人胳膊一样长的兽腿摆放在较大的烤盘上,焦黄的表面上洒满了香料,用刀切下一块,还能看见里面猩红的汁液,看似肉质十分细嫩,但楚怀星知道,普通的人类根本嚼不碎这种烤制五分熟的星兽肉,除非将它炖得稀烂。
但虫族就喜欢这般有韧性的口感,甚至,楚怀星怀疑,若不是为了在自己面前维持雅观的用餐形象,梅布尔斯会更愿意让酒馆送那种烤制两三分熟还夹着血水的生肉过来。
当塞哒用尖牙撕扯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烤星兽腿,吃得津津有味之时,梅布尔斯在吞咽下一口半生烤肉后,对楚怀星道:“陛下,我收到了兰德尔的消息,他将会在两日内来到这里。”
楚怀星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梅布尔斯之前就跟他说过此事,他知道兰德尔是第四军团长,也知道对方是虫族长老会在商议投票之后,推选出来的派遣过来保护自己安全的高等虫族。
对此,他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好在也只是一位高等虫族而已,他还能应付。
“等兰德尔过来,”梅布尔斯似不经意地看了眼对面的依什梅尔,接着道,“依什梅尔就应该返回木尔星系了。”
楚怀星闻言一愣,问:“他能回去?”
梅布尔斯微笑:“在您的安抚下,他的精神体状态已基本恢复,再有五到七天的时间,就能彻底治愈了。”
“我不能回去。”依什梅尔话语简洁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梅布尔斯望向他,语气冷淡下来:“统帅阁下,您已经离开第一军团,离开加特森星很久了。”
“陛下,”依什梅尔没有在和梅布尔斯对话时,使用“阿苏”这个更亲昵的称呼,“他的安危比谁都重要。”
一旁,楚怀星叉起一根嫩绿色的蔬菜苗卷了卷,淡然斯文地送入口中。
而桌底,他交叠在左腿上的右小腿却是忍不住晃了晃。
梅布尔斯听闻此言下意识地皱眉,却不是郁愤于自己的目的没有达成,而是因为他反驳不了对方的理由。
的确,哪怕有兰德尔的跟随保护,依什梅尔的战斗力依然是不可或缺的。
假设陛下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他的身份就在新人类的地盘暴露了,那么能带着陛下从军方战舰的重重包围中离开的,只有依什梅尔。
他和兰德尔或许能拖延一段时间,但都不能保证一定能护卫陛下安全。
想到这,梅布尔斯就收回了那些小心思,沉默地继续用餐。
吃完早饭,楚怀星日常服用了一块粉色光髓石,作为精神力的补充,以及加速力量恢复的能源。
在连续多日的刺激下,他精神体又扩大了不少,如今婴儿拳头大小的神心石已满足不了他,需要少女拳头大小的才能充盈刺激他的精神体膨胀扩张。
一整块分量恰好的神心石在胃袋里迅速地化为了灼热纯粹的能量游走全身,楚怀星再次感受到那股无处释放的燥热感从脖子后面腾升而起。
随即,他坐直身体,从手腕上垂挂的银色鳞片中取出了一本黄铜笔记,准备上楼练习空间技能消耗多余能量。
梅布尔斯这时才注意到那枚特征显著的手链挂坠,眸子中漾出不知该如何询问的困惑,过了片晌才问:“陛下,这是依什梅尔给您的吗?”
“恩,有什么问题?”楚怀星应答,视线下意识落在了依什梅尔身上,怀疑梅布尔斯专门问这一句,是因为这鳞片有什么特殊意义,而依什梅尔没有告诉他。
依什梅尔也抬头看向了楚怀星,银色的眼眸纯然清澈。
梅布尔斯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了解的是,撒曼族会拔下自己的鳞片作为定情信物送给认定的配偶,因为鳞片中蕴含着他们少许的空间力量与极少量的精神力,携带有鳞片的一方便能随时定位传送到鳞片原主人的身边,这等同于将自己的隐私与安全全部对伴侣开放。
由此,撒曼族赠送鳞片的这一天性行为,也象征着他们这一族对伴侣绝对的忠诚与信任。
如果依什梅尔没有失忆,梅布尔斯见此状况,必然会怀疑警惕他的用心,但他现在失忆了,可能并不理解自己所作所为有什么深层含义。
梅布尔斯代入自己,假如他是撒曼族,在失忆的情况下,能有机会将自己的鳞片送给陛下,以表绝对的信仰、忠心与敬爱,他也一定会这么做。
甚至,没有失忆,他也会这么做。
但这并非是出于对恋人的追求或喜爱,那是亵渎的想法,他只想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献给陛下,哪怕对方将它作为一朵鲜花随意地别在衣襟上,又或是毫不在意地丢弃到泥土里。
各种念头在脑中一转而过,梅布尔斯收起发散的思绪,带着浅浅的笑意回答楚怀星的问题道:“没有什么,只是之前没有看到您佩戴这样的饰品,有些好奇它的来历。”
他不想就此提醒依什梅尔什么,免得这个失忆的统帅真的燃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楚怀星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解释,旋即留下一句“不要来打扰我”,便独自上了楼梯。
回到自己的卧室,楚怀星将黄铜笔记搁在膝头,却没有立即打开它。
就在刚刚,他走进房间的时候,手环屏幕上弹出了一条西蒙·桑切斯发来的信息。
看到医生的名字,楚怀星便想到了两天前两人定下的交易约定。
“这家伙难道是叫我去酒馆帮忙催眠星盗?
“恩,应该不是,怎么可能会有人在这个时间喝酒,现在才早上啊。”
楚怀星否定了这个猜测,带着些许疑惑地点开消息,便见通讯框里静静地躺着一条转发自某音乐平台的乐曲。
“这么快!”楚怀星无声惊叹,当即点击了播放音乐。
随着熟悉的乐曲开始流淌于房间内,悬浮屏上的播放界面跳转到了相应的音乐平台。
楚怀星点开这首刚发布没多久的乐曲的详细信息,发现发布人选择了“匿名”上传,乐曲的名字仍为“《听仙乐》”,作曲人名字也没变,这位“匿名”音乐家只在作品简介里标注了一句说明——“这是一首古曲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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