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色的叶片化作一股细小却散发着恐怖威压的灵力,如藤蔓般自腰间开始缠绕他的魂体,最后倏然撞向眉心。
盛星河识海一荡,再次睁开眼时,他猛地抬手掀开头顶的喜帕,日光清晰映出他精致小脸,而撞入眼帘的面容也格外耀眼。
“盛酽师兄——”
盛星河大喜,声音中也充斥着浓浓的欢悦之情。
现场一片死寂。
黎清的嘴不觉张大到能塞得下一个鸡蛋。
虽然他知道星河道友的感情史向来丰富,但如今实在丰富得有些过头了。
怎么剑宗的新晋天才也掺合进来了?
他不是一向对盛酽殷勤得很嘛?
难道竟是醉翁之意不在盛酽,而在乎星河道友嘛!
四方宾客也是哗然长叹。
“那人是谁啊?”
“听他叫盛酽为师兄,莫非就是传说中太一宗那位新来就被盛酽宠上天的新弟子?”
“对了,据说当初明光城贺钰爱他不得而自杀,就连温絮在太一宗时,也请去了温如鸿长老,想要强求人家呢!”
“嘶,竟然还有这等人物?所以今天温絮是打算第二次强娶吗?”
流言蜚语向来比真相要更受欢迎,没一会的时间,关于太一宗一弟子引起三大宗门纷争的离谱说法都出来了。
不过当事人却是表示很慌。
在看清红盖头下的人后,郁无朝和温絮俱是一脸空白表情。
尤其是温絮,原本的志得意满尽皆消失,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一身刺眼喜服的盛星河,再僵硬地看向一脸阴沉的盛酽。
他嘴唇翕动,想到了什么,眼中泛起滔天恨意。
“贱-人,竟敢算计我”,他嘴中呢喃。
然而不待他算账,一道婉转的哭声倒是先响起。
“温长老,都是温絮逼的,他实在太想跟太一宗那位成亲了,我、我也没办法。”
一梳着精巧发髻、身穿霓裳羽衣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在几个侍女的簇拥下从拥挤的人群中冒出,仿若无力地倒在温如鸿脚边,泣不成声。
“贱妇……”温絮一见到他,便如见杀父仇人,然而他才说了两字,便被一巴掌扇得狠狠摔倒在地。
原本沸腾的人群也不由安静下来。
一直袖手站在祠堂内的温如鸿终于动了。
他收回手,面色阴沉地可怕:“温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摔在地上的温絮面色一白。
他旁边,霓裳羽衣的少女抬袖拭泪,遮掩住翘起的唇角。
温如鸿飞身下了九重台阶,然后抬脚,一步步朝盛星河的方向走来。
随着他的动作,人群灼热的视线也汇聚过来。
将盛星河救了便一直默不作声的角宿此时上前,挡在他们面前,抬手行礼:“温长老,有何赐教。”
温如鸿今日一身宝蓝色长袍,也许是在众人面前,他收起了之前那副咄咄逼人的嘴脸,摆出一副威严的虚伪样子:“角宿师侄,我是来找星河小友的。”
?盛星河心中警惕起来。
他此刻还仍旧穿着温家的喜服,女子样式的喜袍收腰长摆,大红颜色衬得他皮肤更白,猫儿眼大而清亮,虽然姿容比不过盛酽,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温如鸿自下而上打量他,然后道:“虽然是误会一场,但既然上了我温家花轿,进了我温家祠堂,星河道友便请将这门婚事给走完吧,满座客人都等着呢,我们清河谷不会亏待你的。”
盛星河还没反映,盛酽便气极反笑:“既然知道是误会,还成什么亲?温家连自家要娶的儿媳都弄不清楚,还要仗势强买强卖不成!”
“盛酽师弟”,角宿开口制止了他,朝脸色已微微绷不住的温如鸿道,“师弟虽年轻气盛,不过有一点却说得在理,既然是一场误会,还是及时止损为上。况且星河师弟对温絮少爷无意,温长老想必也不会强人所难的吧。”
温如鸿面皮涨动,想是要说什么,但在众目睽睽下,却只是拂袖而去:“也罢,既然不愿,我们温家自然不会勉强。”
他衣袍带风,重新飞上祠堂高台,对身侧合欢门的侍女呵斥:“还不快将你家小姐扶下去打扮,趁着还没过了吉时,换上喜服来祭拜祖宗。”
都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要成亲?!!
第六十三章
满堂寂静,在这古怪气氛中,无人敢发出声音触了温二长老的霉头。
但八卦的暗潮却在众人眉眼间传递,纷纷感也算开了眼,清河谷这番委实是丢了大面子。
又纷纷抻长林脖子去瞧一袭大红婚服的太一宗弟子,心生敬畏。
虽然稚嫩了些,却引发如此腥风血雨!
明光城传说中为爱自杀的小少爷、清河谷的温公子、剑宗的新晋天才,甚至公认的高岭之花——修真第一美人盛酽也拜倒在他衣袍之下。
这得给修真界文艺事业提供多少素材。
果真人不可貌相啊!
饶是盛星河经历过大风大浪,在这一片刺目眼神中也有点招架不住。
主要是他身上还穿着婚服,清河谷要继续举行喜宴,那这身衣服怎么办?
总不可能他脱下来给新娘子穿,但这身精心准备的喜服又是无比精致华贵,他也不能扔了。
盛酽看出他的不自在,唤来清河谷的一个管事,在众人目送中,到最近的院落中脱下了这身繁复衣饰,换上太一宗的弟子服。
看着管事拿走那套繁复的喜服,盛星河整个人都松口了气。
郁无朝也跟在身后来到小院中,盛星河出去时,只见他正干巴巴对盛酽解释:“你、你没事就好……我寻你一上午,不小心听见两个合欢门弟子说温絮将你绑了、让你扮作新娘,这才情急之下出手,万万没想到竟是你师弟……”
盛酽原本没搭理他,听到这话才微微侧身,皱眉看向他:“你可看清那两个弟子的脸?”
郁无朝见心上人终于对他回应,不觉露出笑容,但听到此,脸上笑容一僵,随后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声音也闷了些:“情急之下,没有仔细探查。”
而现在事情败露,谁还敢沾上这堆烂摊子,务必是人人自危,守口如瓶。
郁无朝露出懊恼表情。
一旁的角宿面露沉思,他见盛星河出来,便问:“昨晚发生了什么?”
盛星河如实回答,说闻到了一阵熏香,当新娘时灵肉分离的奇怪感觉也一并说了出来,只掩去了叶片一事。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并未感觉到有何异常,就连当时萦绕身上的那股莫名力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不是腰间只剩下了那枚银白色、形状似叶的小碎片,他恐怕还以为是幻觉。
角宿却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清河谷擅药,因近年破境丹名声太大,许多人都忘了当时盛极一时的傀儡香。此香价值连城,温絮对你……不对,对盛酽师弟,倒是颇为舍得,可惜弄巧成拙。”
他没说的是,傀儡香化神期之下难以挣脱,而此子以金丹的修为却能自行恢复神智,果然有异,难怪连师尊都测不出他的命格。
盛星河不知道自己的小马甲又被人掀开一角,闻言也不由眼中露出厌恶:“卑鄙阴险!”
他也不由庆幸替他爹挡了这么一劫。
盛酽却是愧疚,“早知如此,昨夜就该将你带在身边。”
盛星河还没来得及说话,院门处便有清河谷的弟子来邀他们入席。
闹到现在,前来赴宴的修真者都没了见证一对新人的心思,落在盛星河身上的眼神反而比看新娘新郎拜堂的人还多。
就连同桌的剑宗等人,眼睛也在他和郁无朝之间来回扫视。
盛星河还没怎么,郁无朝便先恼了,压低声音道:“都是误会,我跟盛星河、完全是清清白白!”
他着重强调了后面四个字,眼神还瞥向一旁正在喝茶的盛酽。
剑宗弟子纷纷应道“懂,我们都懂”,“小师弟消消气,你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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