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昭说,他做了对不起他、对不起唐家的事,指的应该是被傅家认领回去之后与他与唐家渐行渐远这件事。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会伤害到他、伤害到唐家。
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他不是明知故犯的人。
他肯定是……身不由己的。
其实他早就怀疑过傅时昭会不会在傅家过得并没有表面上那样风光了,毕竟傅老爷子风流成性,傅家的关系也十分复杂。
可他的怀疑没办法得到验证,傅时昭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推开,又表现出一副傅大少爷高高在上、别人轻易靠近不得的样子,他一次次地在他那儿受挫,也是有脾气的。
如果真是这样,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他在负重前行的时候,傅时昭也与他一样,他们都没办法帮助彼此,只不过傅时昭极端地选择了将他完全摘开。
如今傅时昭接管了傅家,没了任何束缚,所以开始想要“挽回”他、“挽回”唐家了。
可唐家如今支零破碎成了这个样子,傅时昭也没办法挽回了,所以才会一直与他维持着这样的状态,不敢进也不敢退。
只能偷偷将妈妈房间内的吊顶换成他们儿时小时候房间内的鸭鸭灯,只能故意挑选他去看望妈妈的日子过去,装作与他偶遇的样子。
唐眠吸了吸鼻子,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眼泪落了下来,打湿了好大一块枕头,他想得太过入神,一直没注意到。
房间里面太过安静,吸鼻子的声音便尤为格格不入起来。
傅时昭也失眠了,听着唐眠明显是哭了的声音,很想安慰,却又生生忍住了。
必须让他独自消化消化才行。
他也不记得什么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只记得是在唐眠之后,听着隔壁唐眠的呼吸声变得均匀他才终于松了口气,闭上眼睛的。
次日。
傅时昭醒来的时候发现唐眠不见了。
傅时昭几乎是瞬间清醒过来,心底一阵害怕,不知道唐眠是暂时有事离开还是…真的直接走了。
他还没有和他说清楚所有的事。
傅时昭躺在床上,盯着与唐眠的对话框,不敢发消息,怕消息发出去显示对方已经不是您的好友,又不敢关掉手机显示屏,怕躺下之后又会胡思乱想。
就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病房的门突然被打了开来。
穿戴整齐的唐眠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大袋子热乎乎的午饭。
傅时昭瞬间复活。
唐眠身上的伤要比傅时昭轻很多,出行已经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就是活动久了身上还是会疼,还得继续观察观察。
“吃饭。”唐眠将午饭摆放到两人之间的桌子上面。
“好。”傅时昭坐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几眼唐眠的眼眶,有点红血丝,微肿,昨晚应该没有哭得那么厉害,傅时昭悄悄松了口气。
午饭很丰盛,两人吃得都很香,不约而同地没有提起昨晚的事情。
临近吃完的时候,唐眠突然开口:“你想什么时候洗澡?”
傅时昭愣了一瞬,舔舔唇,“吃完之后休息一会儿吧。”
确实想洗澡了,但昨晚让唐眠帮自己洗澡什么的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没想到唐眠真的愿意。
“行。”
吃完之后唐眠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没再问傅时昭要饭钱了,靠在床上准备打会儿游戏。
傅时昭突然开口:“这游戏出了个双人合作的玩法,要不要一起玩?”
唐眠睨他一眼,“邀我。”
两人就这么玩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游戏。
这件事如果放在十七八岁的他们身上看起来倒很正常,如今两人可都是被称呼为“X总”的存在,车祸之后躺在病床上玩双人游戏实在是有些滑稽。
但…没人在意滑不滑稽。
“你打左边那个,我打右边那个。”
“这个远程武器给你,你把你捡到的那个近战武器给我。”
“我把这个门开了,你先过去。”
“可以,杀了。”
……
两人险些玩得停不下来。
还是医生过来照例检查才被迫停止。
医生走后,唐眠跟在傅时昭身后进了浴室。
傅时昭一条腿折了,只能撑着拐儿或者靠着什么东西站立,在浴室这种地方不太方便自己脱衣服。
只见他扯了扯上衣,将衣摆撩到胸口,对唐眠求助道:“帮帮。”
唐眠无法,只能帮他脱下了衣服,很快上身的衣服便都换了下来啊。
腿上还缠着绷带,傅时昭便只撸起没折的那条腿的裤脚,并没有脱下裤子。
唐眠将毛巾用热水打湿,给他擦了擦上身。
这些年傅时昭明显是有在好好锻炼的,身上的肌肉都很漂亮。
唐眠的手指不可避免地一一触了上去。
车祸留下的新伤很多,擦起来很费劲,唐眠却很耐心。
除去新伤,傅时昭的身上还有不少旧伤,留下了浅浅的疤痕。
唐眠的手指轻轻触碰过这些疤痕,随口问道:“这些都是怎么留下的?”
傅时昭抿了抿唇,“有的是小时候被唐伟欺负的,有的是在傅家被欺负的。”
唐眠手指微顿。
唐伟。
就算是已经将他们一家人都送进了监狱,也没办法让他破碎的家庭重新变得完整了。
如今听到这个名字,他还是会止不住地发抖。
傅时昭却突然攥住了他的手指,将他整个人拉了回来。
“这里怕痒,我先自己来。”傅时昭说。
唐眠送开手,让他夺走了手里的毛巾,微垂下眼眸,声音闷闷地问:“傅大少爷不是挺风光的吗?怎么还在傅家被欺负了?”
“看着是挺风光……”傅时昭顿了顿,“其实自从我回傅家的第一天起就被监视了。”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也是他曾在现实或梦里幻想过无数回想要亲口对唐眠诉说的故事。
傅时昭一口气说了很多自己在傅家的遭遇,为什么要故意与唐眠渐行渐远,为什么一直不敢与他联系。
说到一半,傅时昭将擦完腰间痒痒肉的毛巾递给唐眠,转了个身,让他给自己擦背。
唐眠一声不吭地接过,又过了遍热水洗净,给他擦起了背。
“还记得傅久明吗?就高中那个和咱们同年级理科名次总是比我差一名的傻逼,欺负我欺负得最狠。”
“高三有一次大考,他故意指示人往我脚边丢写了答案的纸条,想害我,幸好被我发现了,没让那丫的奸计得逞。”
“前年,他又偷偷摸摸在公司做小动作想害我,被我发现,直接反将一军,给他整破产、踢出傅家了。”
……
终于,在唐眠故意放慢动作之下,给傅时昭擦完了身子。
傅时昭:“还有挺多事情的,一时想不起来了,等以后想到了再和你说。”
傅时昭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个分享日常的小孩儿。
只可惜这些都是格外沉重的过往,并不是什么儿童欢乐日常。
唐眠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昨晚失眠已经想了很久很久,但如今亲耳听见傅时昭轻描淡写地说起这些事情,唐眠还是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唐眠的反应让傅时昭有些惊喜。
其实在唐眠问他身上那些疤是怎么留下的、他提到了唐伟的名字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害怕唐眠会不想继续与他说下去了。
他感受到了唐眠的发抖,所以他飞快藉着拿毛巾的名义攥住了他的手。
就在傅时昭换好干净衣服重新拿起拐儿准备与唐眠一起离开浴室的时候,唐眠突然开口,问:“唐伟一家的那部分证据也是你给我的吗?”
傅时昭脚步顿了顿,“是。”
唐眠转过身,“你先出去,我也要洗澡。”
“好。”傅时昭十分听话地拄着拐儿出了浴室。
唐眠从里面将门锁上,揉了揉眼睛,发现眼泪又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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