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没有那么怕。
因为,这些他已经反复思考过,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害怕。”他抬起眼来,眼底灰调上升,格外冰冷。
*
下午两点多钟,钱文华经过短暂的休息,刚刚用过午餐。
客房房门被敲响,他的背脊下意识挺直,随后又紧张地掸了掸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才过去拉开房门。
门前站着两个年轻人。
一个高大英挺,凤眸深深,极英俊,就是气场太过强大,让人不太敢直视。
而另外一个……
就算无人介绍,计算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他相信,自己也可以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
和他记忆中那个漂亮温柔的女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尤其那双眼睛,浅棕色眼眸略染了一点点灰,浓密眼睫漆黑,往眼尾勾出一点上扬的弧度来。
如果眼底的神色不是如此凝重,而是染上一点温和笑意的话,那就几乎再无差别。
钱文华扶着门框的手下意识颤抖了起来,眼睛里慢慢蓄了泪水。
“少……少爷。”他颤声道。
第86章
门口的人没有说话,只安静地看着他。
钱文华回过神来,忙擦着眼角的泪花将人往里面让。
“看我。”他说,“快进来,快进来。”
“需要我一起吗?”秦见鶴抬手,安抚地搭在叶知秋肩头,放低声音问。
毕竟关系到叶家的隐私,他不确定叶知秋介不介意别人在场。
叶知秋没回头,但却直接抬手,握住了秦见鶴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魏杰办事一向周到。
虽然过来的只有钱文华一人,但他仍为对方定了酒店最好的套房。
除了钱文华那间卧室,以及外面的那间会客厅外,套房还连着一间客卧以及一个小型的会议室。
但三人并没有过去,而是在客厅的环形沙发上落座,中间只隔了一张摆了水杯的茶几。
“钱叔叔。”叶知秋终于开口,“和我说说当年的事情吧,说说我妈……,还有,您为什么漂洋过海还改了名换了姓?”
他的语音缓慢,表情平静。
钱文华看着他,一时忍不住百感交集。
曾经那个小小的,柔软的婴儿,竟这么快就长大了,还成长得这么优秀。
闻言,他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叶知秋没说话,安静地等着他。
“其实这些年,我不是没想过找您说说当年的事情,”钱文华终于缓缓开口,“但一方面,您年龄还小,外加,我也找当年的熟人打听过,知道姓陶的那位太太对您一直很好。”
钱文华顿了顿。
“年纪大了,经历过各种波折起伏后就会知道,人生不可能有完美这回事儿,所以我就想,既然您过得还好,我又何必非要告诉您过去那些事儿去打破您平静的生活?”钱文华再次叹了一声,“所以后面,我对您的关注也就渐渐少了些。”
过得好?
叶知秋有点想笑,可唇角却下意识抿紧了。
“去年,我确诊了肺癌晚期,所以再一次想起您来,”钱文华继续,“才发现您刚得了服装大赛冠军,生活如烈火烹油锦上着花,所以,我再一次退却了,只是没想到,您竟然也在找我。。”
闻言,叶知秋眼睫轻颤了下。
钱文华虽然看起来略显瘦削,可精神却极好,几乎看不出什么生病的痕迹来。
“您的身体……”他微微凝眉。
“用了免疫疗法,效果还不错,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钱文华笑得坦荡,“不过,我这把年纪了,心里就压着这么一件事儿,今天能和您说出来,就算走,以后也没心事了。”
“您一定以为,是陶若晴让我离开的吧?”钱文华问。
“嗯。”叶知秋应,但心底却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来。
几乎同时,秦见鶴握着他手的那只手也微微收紧了些,显然和他想到了一起。
“其实不是。”钱文华说,“当年,陶若晴自然也是想让我离开的,但是那时候,她只是一个靠出卖自己生活的女人,好不容易上位,自然各方面都表现的低调含蓄。”
“其实,”钱文华顿了片刻才说,“其实,让我离开的是叶先生。”
果然。
叶知秋想。
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所以,”他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您刚出生不久,大概一两个月的时候。”钱文华陷入回忆之中,“有一天我正在院子里洗车时,门口来了一个很年轻的女人。”
他喝了口水,“她说自己是叶先生的同事,太太就让我把她请了进来。”
叶知秋抿了抿唇,知道最关键的地方来了。
“我把车子洗完的时候,忽然听到客厅里太太喊了两声,虽然内容听不清楚,但嗓音却很不对。”钱文华说,“我立刻就放下手里的东西进了客厅。”
“那时候,太太每天都会带您在院子树影下晒会儿太阳,然后再让您在客厅的婴儿爬行垫上玩会儿玩具才带您上楼,”钱文华说,“那天,那女人来的时候您也还在楼下,我进去的时候,她正笑吟吟地将您抱在怀里,但不知道为什么,太太的脸色却有些白,很不好看,但我进去询问,太太又没说什么。”
“保姆呢?”叶知秋立刻问,“她当时在不在?知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钱文华安静片刻,最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当时,她恰恰去了厨房为您冲奶,所以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不过,听到动静,她也立刻返回了客厅,那女人看到我们,便笑着小心翼翼将您重新放了下来。”
“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钱文华说,“太太立刻就松了口气,在对方将您放下下后,她马上就将您抱进了怀里,护得十分严密,而当晚,我就听到太太和先生发生了争执。”
“我在叶家做了两年的司机,那是我第一次见太太发脾气,而且一发就不可收拾,”钱文华说,“我在下面隐约听着,才知道那女人根本不是先生的同事,而是先生在太太孕期养在外面的女人,而且,听着两人争吵的意思,那女人应该也已经怀孕,只是当时还完全看不出来而已。”
“先生的脾气不好,平时大都是太太让着他,但这一次,太太却丝毫不让,所以后面一个多月间,夫妻两人从刚开始的大吵大闹,到最后的冷暴力互不搭理,太太更是时常看着您落泪,那时候产后抑郁这个词还很新鲜,所以也只有保姆汪阿姨时时劝慰着,本以为过一段时间事情或许会有转机,谁知道……”
钱文华皱了皱眉,眉心现出一缕难言的苦涩来。
“那个女人就是陶若晴了。”他涩声说。
“所以,那天陶若晴到叶家来,将孩子抱在怀里,其实是用孩子在威胁叶太太?”一直没说话的秦见鶴终于沉沉开口。
“不确定。”闻言,钱文华轻轻摇头,“但是,以我在叶家两年多对太太的了解,她当时的反应确实不太正常,确实像是受了惊吓的样子。”
空气中安静了下来。
房间里明明没有钟表,但叶知秋却好像听到了钟表滴滴答答的声音,一格格地爬过心头。
像时间正一格格回流,他感同身受般地感受到了蓝月当时的痛苦与绝望。
“后来,太太去世没多久,那个女人就进了门,”钱文华说,“没多久,先生就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离开,他不希望我再留在京中,甚至国内。”
闻言,叶知秋嘴角嘲讽地勾起,一双眼眸冷得像冰一样。
叶洪宪一向道貌岸然,之所以让钱文华离开,自然是不想他留在京中,将事情宣扬出去。
至于之前已经去世的保姆,大概因为是短工,没在叶家呆过太久,对他所知颇为有限,所以才没受到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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