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的很快,不过一个上午,三州被淹一事就传到了学堂。萧叙在朝堂上为凑齐灾款欲克扣官员俸禄一事也像长了翅膀一般,飞往了京都官员耳里。
午间,雨小了些,好歹能看清东西了。萧洄一踏上温暖的马车,浑身都放松下来。
暖壶早就凉了,他就那么在学堂里冻了一上午,手脚冰凉,学子们见他脸色难看唇色苍白,生怕他倒在那里,忙东拼八凑出好些物件给他保暖。
灵彦心疼道:“扶摇宫的人都是怎么办事的!可以不来上学也不知道早些通知,害我们公子平白无故受这么大的苦!”
萧洄披着被子,整个人蜷成一团,声音有些虚弱:“不怪学宫,是我们自己疏忽。”
每年下大雨都要来这么一遭,骨头缝里就像有无数小虫噬咬一般,他都习惯了。
“幸好小的出门前让香圆熬了姜汤,公子您回去后一定要多喝几碗暖暖身子。然后洗个热水澡钻进被窝,咱们再也不出门受这罪了!”
萧洄却摇头,“不回去,我们去萧园。”
灵彦大惊:“去萧园干什么!您的身子骨可受不住几次糟蹋。”
萧洄不答,只说:“我心里有数。”
今日官员也不用点卯上值,萧叙从金銮殿出来回户部衙门拿了点东西,回到家中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出来。王芷烟抱着两个孩子,目光担忧却也不敢进去打扰。
“夫人,三公子来了。”
莫名的,王芷烟心里如释重负,她把孩子交给奶娘带回去,道:“快请他进来。”
萧洄进了院子,季风给他撑着伞,伞下的少年披着狐皮袄,脸色一片苍白。
“嫂嫂。”
“快进来。”王芷烟心疼地看着他,忙叫人又往火盆里添了些碳,“你这是怎地了,是生病了?吃午饭了没?”
萧洄摇头,“老毛病了,不碍事。大哥呢?”
“你大哥把自己关在书房一上午了,茶也不喝饭也不吃,我进去都被他赶出来了,你快帮嫂嫂去看看他。”
萧洄:“大哥从宫里回来就一直这样吗?”
“一直这样,中途有几个户部官员来找过,但很快就出来了,然后就一直闭门不让人进。”妇人心思敏感,很容易想多,短短一上午,王芷烟便把所有的坏情况都想过一遍。她想哭,偏偏还有这么一大屋子人需要她处理,又不敢哭。萧洄来了正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好,麻烦嫂嫂带我过去。”
墨瞳一直守在书房外,见萧洄来了,上前一步拦着:“三公子,您不能进去。”
少年站在雨中平静道:“我找他有事。”
墨瞳为难道:“您真不能进去,不是属下不让,实在是我家公子吩咐了——”
萧洄打断他:“我要捐钱。”
“……”
片刻后,屋里传来沙哑的一声。
“让他进来。”
第48章 人间月 11
萧洄带着茶壶和点心进去, 一进门就冷得一个激灵。他看着大开的几扇窗户,皱了皱眉。
萧叙在里头快把算盘拨烂了,书桌上堆叠着小山般高的账本,见他进来, 头也没抬:“你说你要捐钱?”
萧洄没立刻回答他, 将茶和点心放在桌上后,自走去一边把窗户关上, 只留一点缝隙通风, 又扭头吩咐墨瞳:“去点些炭来。”
“不用, 非常时期省着点用,我又不冷。”
“既是非常时期那便更要保护好身体, 生病了怎么办,那么多事压着给谁来做?”萧洄劈手夺过他手中的笔,刚想说话,便被手中碰到的温度惊了一下, 愕然道:“咦, 你的手为何这么暖和?”
他一直握着汤婆子的手都没他暖和。
萧叙无奈,挥手示意墨瞳下去, 重新拿过笔, “你哥我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身上阳气重, 又怎地会冷。”
他开窗是为了提神,脑袋长时间高强度的运作最是容易疲乏。
萧洄撇撇嘴:“那你是说我不是男人咯?”
“我不过说了句, 怎地还计较上了。”萧叙嗔他一眼, “你自己身体什么样自己不清楚?”
好吧。
萧洄搭了个凳子凑去他身边, “哥, 你往旁边挪挪。”
萧叙往旁边挪开位置让他进来。
“哥, 把你手给我暖暖。”
萧叙又把手伸过去给他摸,见少年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由得好笑。
“真的好热乎。”萧洄感叹道,“我从来没感受过这样的温度。”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他的体质都偏凉。对于这种传说中火炉一样正常男人的体温,他没体会过,也无从体会。
说到这,萧洄突然想起了晏南机。男人炽热的胸膛,萦绕在周围若有似无的草木香,禁锢着他的结实有力的臂弯,如同牢笼一般。
还有先前掐着他腰上的那只手,宽大,掌心温热。明明没多用力,却在他腰际上留下了重重的痕迹,几天才消下去。
是不是正常的男性力量和躯体都这样?
想到这,萧洄手突然往上,停在他哥手臂处,轻轻一捏 ,萧叙被他这一闹差点没在账本上写下一个大大的“一”。
萧叙:?
他略带责备地看过去,却见少年呆愣愣的,目光似有些委屈,到嘴边的责问又变成了:“你捏我干什么。”
只听他的好弟弟酸溜溜道:“你也有肌肉。”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啊?”
萧叙:“……”
都哪样?
他不是很懂这话里的“你们男人”是个什么意思,烦心事已经够多了,萧叙不想再费脑子和他交谈。
“边儿去,别妨碍你哥做事。”
萧叙拨着算盘:“你不是说要捐款,打算捐多少?”
萧洄也收回心思,理好衣服正襟危坐,拿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数字。饶是萧叙在户部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也着实被惊到了。
他意味深长看他一眼,“还是个小富豪。”
萧洄摸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啊。”
在金陵时,秦家对他一直不错,给的银钱也多,萧洄拿这些钱请人开店,这么多年来也赚了不少。回京时,外祖母外祖父,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姐都给他塞了不少钱。他虽然过得奢侈,但一切开销都由秦氏出,自己的钱倒没用上多少。
这么些钱一直放在钱庄,利滚利出来的数字也很可观。来时路上认真清点了下,把他自己也惊到了。
萧叙没问他这些钱都从何而来,只在账本上添上他这一笔。
“怎么样?”萧洄问。
萧叙道:“你这一笔钱虽比我预料得还要多上不少,但也还只是杯水车薪,灾区的具体情况如何我们都不知晓,预估的数字肯定只少不多。”
萧洄也知道他捐的这些钱肯定不够解决问题,但,积少成多,总能帮上一些。
“你的心意灾民们会收到的,我会将这些记下,然后如实上报朝廷。给你的嘉奖不会少。”
以现在的情况虽不至于得些什么赏赐,但口头嘉奖总是有的。到时候功劳簿一出,也会记上他的名字。
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萧洄却是摇摇头:“不,大哥。你不要写我的名字。”
“为何?”
萧洄道:“你也知道的,咱们家地位太敏感了,我不适合再出头,即便是小小的嘉奖也不行。”
焉知那皇帝会不会多虑这是他收买人心的第一步?
“这些钱,一部分计入你和爹爹的捐款里头,一部分写进二哥的款项里面,给我留个二百两走个过场就行了。”
这样既不会被怀疑,面上也能说得过去。
“你不必如此。”萧叙摇头,心下计算着,“我和爹还是能护住你,何苦受这委屈。不能因为我三人的仕途就让你放弃这些。”
那样的话,他们还有何脸面当人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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