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来去过露台上,只有满目的红玫瑰,殷红饱满。
还有一片玫瑰丛像是被什么压过,满地的花瓣凌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道又像那个时候?
裴川心尖猛地一跳,捏住手机的手指用力,只要按下通话,只要沈逢时说话,他就能从双方的态度里,觉察到那一丝微妙。
可是,号码还没拨出去,谢启风就开口了。
只是他的声音暗哑,像是用力的嘶吼过一样,呈现出一个心若死灰的低沉。
“别打。”
他放下手臂,眼睛直直的盯着水晶灯,就算眼睛微红,也没有移开视线。
“他现在应该不想听到有关我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裴川的声音有些低沉。
谢启风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还记得在沈誓生日宴上发生的事情吗?”
像巴浦洛夫的狗,反应没有经过大脑,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那个少年。
那个瓷白的背,振翅欲飞的蝴蝶骨,还有挺翘的——
等到理智占据高位,他心荡神驰。
为什么?
为什么会想起他?
难道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重视他到这种程度了吗?
是了,在今天,自己再次将他认错了。
本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服务生,却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来参加宴会的。
他跟沈逢时是什么关系?
难道之前的衣服也是逢时给他的?
难道……他是个考验?
要不怎么说,他跟霸总是朋友呢。
思维方式,如出一辙。
看到脸,就想到全身,看到微笑,就想到勾引。
裴川回过神来,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什么?”
谢启风没有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自然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只是自顾自道:“夏寒那里有我的诊断记录吧?”
“找出来了吗,是谁下的药?”
裴川摇了摇头,“录像拿到了,但没有任何问题,从头到尾,没有其他人碰过,那些服务生也都是清白的,进去之前都会做安检。”
“更何况,你吃的那种药,早就已经停产了。”
“当年剩下的药也被沈家的那个人毁掉了。”
谢启风揉了揉额头,紧皱着眉头,“是他下令毁掉的,那如果他偷偷留下了一些呢?”
裴川一下子就听懂了谢启风的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他想要陷害你?”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逢时他也……误会了……”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只要他想,谁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他为什么要搞你?”裴川只觉得荒唐,“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沈逢时已经不是孩子了!更何况,当年你们就已经成年了,他可以自己做选择。沈逢时选择的你,其他人能说什么?”
“他是逢时的叔叔。”
谢启风只说了这句话,再也没有说别的。
裴川道:“太可怕了,老男人的控制欲太可怕了。”
谢启风不置可否。
“少喝点,你喝的太凶了,”裴川皱了眉头,“我看着都害怕,你这是要把自己喝死啊。”
谢启风:“整天清醒克制又有什么用,喜欢的人终究得不到。”*
裴川苦笑,“谁都知道沈逢时对你是特别的,从小就护着你。”
“你这样喝,他肯定是要伤心的,不行,我还是要打电话给他。”
“别,”谢启风拒绝,“是朋友就听我的,别打。”
“现在对于他来说,可能巴不得我死了吧。”
听他这话,裴川更想知道发生什么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谢启风苦笑,“可能这就是命吧?如果不是那个人像极了……”
“像极了?”裴川也想到了一个答案,反问道:“是那个像极了逢时的人?”
“你也见过他?”谢启风愣住。
这个时候否认已经来不及了,裴川点头。
“是,也是那次的生日宴,我见他穿着逢时的衣服,手里还端着酒,我以为是有人拿当年的事情做手脚,怕有人会给你下药,就……”
他隐掉了一些细节,“后来我把衣服拿去化验,上面的酒是正常的,没有药物。”
“你竟然也……”
“那不重要,”裴川思索片刻,轻声道:“他穿的是逢时的衣服,在这个世界上,谁还能轻松拿到逢时的衣服?”
“这就是证据,肯定是沈誓!”
不,谢启风心痛如绞,在心里默念,还有一个人。
就是沈逢时他自己!
所以,他才那么快相信两个人的说辞,他就是背后主使!
一瞬间,谢启风什么都想通了。
被背叛了!
竟然被那个最意想不到的人背叛了!
自己苦苦经营两人的未来,他竟然算计自己?!
那天的药,是在报复!
报复自己五年前给他下药!
可自己下药是有原因的,不这样做,两人根本没有可能!
沈誓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
“哈哈哈哈,”谢启风疯了一样的大笑,“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他大喊两声,胸腔翻涌,脖颈青筋暴起,双手用力的抓住沙发,突地吐出一口血来。
血几乎溅在裴川的脸上,他着急忙慌的站起来,“你吐了啊?”
他就说这红酒一瓶一瓶的灌不行吧?
可是,谢启风倒在沙发上,已经气息奄奄了。
他再看看那鲜红的印记,分明是鲜血啊!
不是吐了酒,是吐了血啊!
气性太大了,这气性也太大了。
这是要把自己气死的节奏啊!
裴川赶紧打了夏寒的电话。
“快来,谢启风吐血了!”
夏寒那边声音淡淡:“吐血了?打火葬场的电话啊,打给我干什么?”
“我知道你气我,”裴川苦笑,“这次是真的,我现在就在他这,不信我可以给你发照片。”
什么叫狼来了,这就叫狼来了。
为了哄夏寒上门,他每次都拿谢启风生病了当借口,这下好了,真的生病了,人也不信了。
好在,夏寒还是心软,看了照片,人还是来了。
夏寒来的很快,简单的检查了一下,皱了皱眉头。
裴川催促道:“快点给他喂药啊,你怎么还观察起来了?”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夏寒怼道:“喝了这么多的酒,能随便开药吗?”
裴川闭嘴了。
又过了一会,夏寒神情凝重,“帮忙,给他催吐,我去准备一下医疗室里面的器材。”
裴川慌道:“怎么催,我没做过啊!”
“手指或者筷子刺激他喉咙,要么给他灌肥皂水。”
说完急匆匆就冲进了医疗室。
谢启风的别墅里有一间医疗室,各种器材齐全,定期有专人检查,可以做简单的急救。
本来,夏寒以为这是谢启风多此一举,杞人忧天了,却没有想到,真的有用上的一天。
裴川很久没有见到夏寒这样紧张的表情了,脑袋一片空白。
等到谢启风再次醒过来,周身已经洗漱干净,清爽的躺在医疗室的病床上,手上身上贴着传感器,身边是显示生命体征的仪器。
他皱了皱眉头,想说话,嗓子却像是装满了砂砾。
好在,身边有人看护着,很快就有人凑了过来。
谢启风看着眼眶通红的裴川,嗤笑道:“什么表情?奔丧呢?”
“不吉利,这样的话别说了。”
谢启风愣了一下,就见夏寒穿着医生的白大褂,一脸的不赞同。
“之前就让你少喝酒,不听,现在好了吧?喝出胃穿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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