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柏被她弄得有些不自在,“别乱……动。”
他本来是想说摸的,可又觉得这样说不大好。
“好哦,”宋尔窝在江柏怀里,很听话的道。
临走前,江柏又检查了一遍东西,见买来的水壶和饭盒都装上了,这才抱着人出了县医院的大门。
迎面的雪打下来,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忽的就凉了下来。
四下看看,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江柏动动鞋底,在脚下碾了碾,确定了雪的厚度后慢慢走了起来。
雪薄天冷,也更容易打滑,江柏不敢太快,他一手托着宋尔,一手把外面的衣裳紧了紧,“觉得受不住了就吭声儿。”
宋尔自打出来就觉得背上跟上冻了似的,他抱着江柏,头都不敢抬一下,只轻轻“嗯”了声。
感受着胸腔传来的微弱震动,江柏心里蓦的涌出点儿很奇怪的感觉,具体的也说不上来,就是沉甸甸的,好像负担了一个人的全部信任和性命,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着,不敢有丝毫分心。
只到底不比来的时候,一个钟过去,也才刚出县城不远。
雪真的很大,几乎看不清路。
尽管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许多次,男人还是走一会儿就要停两分钟,怕方向错了要浪费更多时间。
漫天漫地的雪色笼罩在这片天地,寂静无声。
不知道走了多久,渐渐的,江柏身上也有些失温了。
宋尔是最先感知到这一点的,他嘴唇颤了下,抓紧了他的毛衣,“江柏……”
只这一句,什么都没再说。
男人的步子不停,只是手掌动了动,权当是安抚,他此时的头发、眼睫上面全是雪粒儿,有的甚至化成水从额上淌了下来,他顾不上去擦,“快了。”
粗硬的声音被风雪划开,听到耳朵里有些断续,宋尔抱的更紧了些。
这时候,他再想不起什么身份的事。
两人的体温依偎在一起,撑起了宋尔身上最后一点暖意。
就这样一直往前走着,走到时间都煎熬了,宋尔眼眶里的泪无声往下落,却不敢发出哽咽让他分心。
江柏从来都不是什么细腻的人,可宋尔一哭他就察觉到了,想要拍拍他的背,可因着长时间的维持一个姿势,手掌要已经僵硬了。
“别怕。”
他呼出一口气,温热的气息遇冷结雾。
“别说话了,嘴里再进风,”宋尔擦着眼泪说。
他第一次觉得这条路有这么长,第一次很讨厌下雪天。
有那么一瞬间,宋尔也会生出一种他们是不是回不去的恐慌,这种不确定扯着他的心不断下坠。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模糊传来一句,“看见……村口了。”
宋尔下意识“嗯”了声,等听清楚里面的意思时,脑子里一片恍然,“到……到了吗?”
江柏说“是”,他的脚步快了些,几乎是用了跑的。
把宋尔送回知青点时,他的人也冷透了。
比宋尔还要冷。
“我走了。”
可他把人放到炕上时,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宋尔拉住江柏的手,冷冰冰一片,他想都没想就拦住了人,“等等。”
他跳下炕,把自己的大被子扯过来披在了他身上,“现在雪下的那样大,你身上又这么冷,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啊?”
他原本是不怎么哭的,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总忍不住。
江柏望着宋尔通红的眼眶,刚刚的沉闷一散而空,他坐在那,分明高高大大一个人,可手脚也放不开,看起来竟有些无措,“别……别哭。”
宋尔手背揩了下泪,可又擦不干净,最后只能自暴自弃的爬上炕,把脸埋在了膝窝里。
江柏看着她不停发颤的肩膀,手掌伸到半空,却半天没落下,“我不走了。”
“对不起,”宋尔默了会儿,很克制的不呜咽出来,“是我……是我在路上拖累了你,要不是带着我,你自己一个人肯定能回来的很快。”
他的难过,更多的来源于自责。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宋尔相信父母会这样对他,可当别人给了他超过的、几乎把自己也给搭进去的好时,他没法不生出这种感受。
江柏的那只手最终还是落了下去,他拍了拍宋尔的脊背,轻声道:“我本来也是因为你才去的,怎么会一个人回来?”
这原也算不上什么安慰,你不能指望一个从小到大都很孤独的人能无师自通的懂了世故,可他坐在这里,把一切的原点动机都归于你,本身就足够温情了。
宋尔抬起头,眼泪慢慢止住,“不是骗我的吗?”
江柏说,“不是。”
第25章
宋尔凝视着他,凝视着他半湿的发、和那张失了血色的脸颊,抬起胳膊,慢慢蘸去了对方额上正往下淌的雪水。
江柏的身子在宋尔靠近的时候就僵硬住了,感受着落在额头的那点儿温度,跟被定住了似的,动也没敢动一下。
可这样一来,两人的呼吸就有些近了。
温热的、又不那样干燥。
望着对方水色沾湿的眉眼,江柏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呼吸,明明身上那样冷,可心却忽的热了。
谁都没说话,可彼此间似乎又泛滥出了千头万绪。
不知过了多久,宋尔放下手,退回去说“好了”。
这般近了又远,让江柏的心也跟着拉扯了一遍,他看着女孩安静的模样,张口想说什么,可费了好大的劲儿,也只是找到了一个拙劣的切口,“你……袖口湿了。”
宋尔低头看了看,衣裳大概不是隔水的料子,看上去被洇的有些深了,他摸了下,湿气都快透到里层了,“没事儿,之后我再烘烘。”
江柏手背贴了下炕,“屋儿里没炕,衣裳干的就慢。”
宋尔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耷着眉毛轻轻叹了口气,“那我等等再穿好了。”
他盘腿坐在炕上,脸上的泪还没擦干净,头发也乱糟糟的,看着很有几分可怜。
江柏看着宋尔,不知怎的,忽然就很想摸下她的脑袋,倒不是出于暧昧,更多的是像在路上见到了一只很喜欢的小猫,它笨的连个窝都搭不好,你没有留意到也就算了,可当对方出其不意又格外鲜活的蹿进了你的世界,江柏找不到理由不管他。
“要不要……我给你搭个灶?”
男人披着大被子道。
宋尔歪头看过去,“灶?”
“嗯,”江柏应过声后,解释道:“不是那种很大的灶,结构要简单一些,围着左边这面墙砌,做饭烧水是尽够用了,到时候我再把屋里的管道改一下,晚上睡觉也会暖和很多。”
宋尔听的耳朵都竖起来了,他往江柏身边凑了凑,忍不住道:“真的会暖和吗?”
江柏点了点头。
宋尔心动是很心动,就是很怕自己会再次弄得中炭毒,“那这个灶台……是不是也得用柴火啊?”
江柏见女孩儿面色犹豫,稍微一想就知道了他在担心什么,“灶台上设的有烟道,不会跟之前一样。”
宋尔闻言心中的最后一点担心也没了,想到自己以后也能睡上暖乎乎的大炕,他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江柏,你怎么会有这么好啊!”
虽然还没睡上大炕,可光是想一下就已经很激动了,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拿脑袋顶了下他的肩膀。
情绪是会传染的,江柏也被她的开心给包围了,“这么高兴吗?”
“嗯,”宋尔弯着眼睛,小月牙里盛了漫天漫地的星星。
江柏也跟着笑了,尽管没有原因。
“诶,”宋尔回过神后,忽然道:“你连灶都会搭啊?”
他用这样称道惊叹的语气问出来,好像会砌个灶是多了不起的事一样,没人不喜欢被夸赞,还是这样情真意切的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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